“走吧。”
那是那魂體最後的歎息。
“我要守護我的學術成果。”
寧明昧:“哦,是嗎。”
寧明昧問係統:“你有沒有覺得天氣更熱了?”
那把劍的上麵,居然有在危急關頭自動護主的法術!
雪竹這才醒來,眼眸看向他,瑟瑟發抖。
高懸在頂上的劍。還在蜂鳴著閃爍著金光。
寧明昧來不及想這些。他方才與那屍體纏鬥,毀了整座洞穴,還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如果往生的人這都不能發現,那他們就真是吃白飯的了。
“銷金樓樓主,和往生場主都往這邊來了。”有人彙報。
長矛刺來,寧明昧一動不動。他冷靜地看著它,就像已經準備好了目睹自己的終結一樣。
宋鳴珂在旁邊低著頭,額間紅痣黯淡。
可隻有寧明昧看出,此處出現的光芒看起來溫暖,其實冰涼。
可寧明昧沒有恐懼。
係統淚流滿麵:“齊掌門看你天真單純,第一次下山,生怕你受了委屈,特彆在神劍上設置了禁製保護你!”
第七次攻擊。
範鈞天:“啊???”
一人是常非常。灰衣少年蒼白臉上沾了血,灰色衣角也被削掉一塊。他舉劍於臉頰邊,向來慵懶的眼眸,如今是一片冷厲。
寒氣一凜。
“齊掌門真是個好人啊。”寧明昧說。
隻避開了那蓮燈。
她坐在一塊石頭上,晃著腿,看著眼前如爆炸現場一般的密室。密室裡的一切文字與床都蕩然無存,隻剩下了滿室劍意縱橫。
寧明昧:“希望你二十年後還能說出這句話。”
畢竟是用來對比後來的代行者寧明昧執政有多糟糕的白月光。
兩個人貼貼就是會很熱吧。
寧明昧直覺這句話足夠殺人誅心。
確認大妖走後,常非常才吐了一口冷氣,把劍收回劍鞘。
他很快就發現山腳處,還有更大的動靜。
寧明昧愣了:“這山怎麼泥石流了?”
餘嫋與鄭引商還昏迷著,範鈞天等人坐在旁邊,都長舒了一口氣。唯有宋鳴珂坐在另一邊,神色低沉不明。
“我最討厭被漂亮小貓騙了。”她突兀地來了這樣一句。
危機解除後,劍乖巧地收回了劍鞘之內。寧明昧低頭盯了一會兒那劍,道:“是麼,但我的直覺從來沒出過問題。”
絲絲縷縷,試圖抓住寧明昧的衣角,就像是渴求生存的蟲豸。
它從來沒因為哪個宿主有過這種感覺的。
它前往的方向隻有一個:清極宗。
“對不起,再也沒辦法讓你看見滿池蓮華了……”
明明它也可以立刻跑路,更換宿主。可這一刻,它是如此地希望有轉機。
……
一檢測到生命危險,就會自動彈出的那種。
一是方才那灰黑霧氣幾次進攻,到底有些影響,還好像被塞了什麼東西到腦袋裡,昏昏沉沉的。
隻有一個地位較高的,如軍師般的人皺眉:“大小姐打算如何處理?”
他們很久沒見過大小姐這樣生氣的模樣了。
僅僅一句話,卻嚇得幾人肩膀發抖。
係統:“你怎麼一點都不激動??”
寧明昧把骷髏戳了個粉身碎骨。此刻,他垂眸看它。
“對不起……”
係統:“磕死我了!!!”
消散前,寧明昧好像聽見一句話。
二是……
陸遊魚從後麵跑過來,扶住倒地的宋鳴珂。範鈞天則喊:“我們的東西還在澄園……”
密道的出口在山腳。寧明昧氣喘籲籲至出口,背著價值百萬的雪竹(實驗材料),九百六十二萬的研究資金,還有一盞不知作用但看起來很貴的燈。除了後麵被人追,一切都很完美。
那大妖大約是妖狐族出身,額上有妖狐族化形特有的紋樣。他身上的口子比常非常身上的要少一些。
“還有。”女孩眼眸嫵媚地眯了起來,“查查那梅仙長。”
寧明昧把它放進乾坤袋裡,隨後又開始搜索那座床。床上的一切早就被寧明昧砍得亂七八糟,寧明昧翻來翻去,最終找到了一個乾坤袋。
老五駕駛飛舟,在飛來的法術間閃躲求存,以最高速度衝破雲霄。一時間,所有追兵都被扔到了身後。
“願賭服輸,不代表放過最後一絲翻盤的機會。”寧明昧說,“我們這些投期刊的人,不到截稿的前一刻,是不會停止趕ddl的。”
上門討債嗎?
黑灰色的長矛停在寧明昧眼前,卻沒有急著刺下。或許是因為獵物已經近在眼前,所以它可以儘可能地觀察獵物的垂死掙紮、嘲笑失敗者的恐懼。
一時間,洞穴內隻有癱軟在地上的雪竹,和滾落在地上的蓮燈。寧明昧走向蓮燈,伸手,將它拿起來。
係統突然有點想哭。
乾坤袋裡躺著兩塊中品靈石(約合兩萬),一堆已經死去的種子,還有兩個看起來很精致的小匣子。
黑灰色的霧氣凝聚成一根長矛,可這次,它比從前還要銳利,還要煞氣騰騰,活像是要把寧明昧剜心刺骨:“你說話就像她一樣……你們這些騙子!賭徒!”
“真好啊……這鮮活的、我要奪取的□□。”
刺向床上的骷髏!
“寧長老——”煙雲樓範鈞天看見他,就像看見救星一樣撲過來,“寧長老啊——”
第一下刺中,天頂的灰色霧氣哀嚎一聲,比它被金色光芒打中時還甚。那慘叫聲沒讓寧明昧有任何猶豫,他繼續刺、繼續刺,將那骷髏捅成爛泥,捅成粉末……
寧明昧開口了,聲音依舊冷淡:“你是賭徒,我亦是賭徒,願賭服輸耳。”
“……我要活!!”
銷金樓樓主,往生場主,是這個場子裡一明一暗的兩個主人。
“那告訴哥哥,我要自己處理完這件事。”阿黛說,“我帶進來的人。要是我處理不了,我還有什麼麵子?”
這時候最好順著大小姐的脾氣。
見寧明昧來了,大妖哼了一聲,轉身跳入山林。臨走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宋鳴珂,傳音道:“……很好,我記住你們了。”
身體很不舒服。
“沒有。”
另一枚匣子裡的東西就更古怪了——是一斷枯藤。
寧明昧沒有絲毫猶豫,他幾乎就在這一瞬間,重新凝聚起自己的靈氣,彙成一柄冰涼的藍色的劍,直直地、快速地……
但讓寧明昧意外的是,大妖身上的傷口全部集中在要害處——就像這看似慵懶的少年出手實則狠厲,除了一擊致命,不接受任何其他可能。
是他腰間的那把劍。
太怪異了。
他轉頭,看向寧明昧的眼神依舊很冷。寧明昧……
手下連忙道:“是。”
“我是那樣地想要活……”
因為……
係統:“沒有啊?”
“你奪舍我,對得起她嗎?”寧明昧忽然說。
“驚動大老板了嗎?”阿黛問。
常非常終於屈服了。
“先查出他是誰。然後想個辦法……比如,潛伏到他身邊去。”阿黛說,“我要讓他後悔遇見我。”
‘願賭服輸?’他聽見那人重複了一次,好像這個詞戳中了它什麼傷痛的回憶,‘願賭服輸,好啊。’
“是。”手下說。
寧明昧:“這是乾什麼,這是要召喚老樹昏鴉嗎。”
為什麼即使這時候,寧明昧的反應還是這麼平淡啊?
有黑衣人在室內查來查去。其中一人替她撿起一根黑發,遞到她的手裡。
“事不宜遲,我們走。”他對常非常道,“你也不想我們被往生的人追上吧?”
它像是對某個人發出了自己最後的聲音,也像是對自己曾認可的某個理想做出了最後的背離。
蓮燈沾了寧明昧滿手灰塵,可寧明昧覺得它有一種奇妙的觸感——他用袖子擦了擦那燈,灰塵結得太厚,隻露出了燈的一角。可也能看出來,其中一瓣蓮瓣是如何晶瑩剔透、攝人心魄。
屏障終於破了。
異世界的賭徒,因另一個世界的規則而輸,願賭服輸,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
劍擋住了霧氣長矛,與它廝殺。劍上金色光芒大盛,一時間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睛。就連灰黑霧氣,也被瞬間破開。
果然,灰黑霧氣在那一刻放棄了所有掙紮,徹底消散了。
有人喊。
終於,灰黑霧氣消散了,隻剩下最後幾縷還在全然消散前趴在地上,垂死掙紮。
痛苦,怨毒,咆哮,絕望。
人人都道齊掌門是個好人。
看起來雪竹在他們的戰鬥中被高層修士的靈壓波及,已經無法行走。寧明昧於是背起他,往密道的另一頭跑。
“往生下麵怎麼會有這條密道?連我都不知道。”阿黛說。
他和這件事有關係?
第一枚匣子裡躺著一枚陳舊的令牌——那令牌卻不是用木頭做成的,更像是用妖怪的骨頭做成的。不知道能通向哪個地方。
能看著自己死去的時候不多。
真不愧是從前打黑拳流落街頭的、最狠絕的老五。
隻是走了幾步他就眉頭一皺。
可這時……有一道光擋在了他的麵前。
但他眼裡的冷意尚未消失。
灰黑霧氣還在掙紮。
彆的就什麼都沒了。
“現在讓我奪回屬於我的一切!”
係統:“那原作設定就是這樣的。否則也不會為了救人強行突破,最終身死道消於秘境之中。那就是清極宗的白月光設定嘛。”
寧明昧聽見“它”的聲音。
‘為什麼不恐懼?’
寧明昧鋪開了飛舟。
“直覺。可彆小看我啊,有直覺的人,不止你一個。”阿黛閒閒地說,“我願意玩兒你,是願意把你當樂子玩,可沒願意你在我頭上拉屎。”
兩個黑衣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道:“瑤川城的……梅仙長?”
“我後悔了!我要活……我要活!”
有人道:“阿黛小姐,我們查過,那人就是從這裡和雪竹一起跑的。”
“……嘁。”
大鬨了往生一場,難道還敢回瑤川城?
寧明昧:“知道什麼。”
範鈞天:“啊?怎麼提前拿上了?而且我還有東西放在衣櫃裡……”
“你們修仙界,還真是危機四伏。大意了,以後該讓冤大頭幫我出手……或許也沒有以後了。”係統聽見寧明昧平淡的聲音,“罷了,這次怕是做不成學術了。”
那往生本來做的就是不乾淨的生意。
寧明昧又看了一眼老五,老五說:“全都拿上了,包括衣櫃,就是為了這種萬一。還依照師尊的囑托,留了方長老的支票在客棧處。”
可阿黛卻許久沒回答。
另一人則是身著紫衣的大妖了。
隻是它的花瓣脈絡部分像是凝結著絲絲黑血,十分不祥。
“有人從密道那頭進來了。”係統說。
齊掌門臨行前送他的那把劍。
係統說:“如果隻是奪舍的話……”
“沒有什麼理想!沒有什麼夢想!什麼舍生取義,你曾體會過死亡嗎?感受□□腐爛,感受蛆蟲在你的腹部鑽來鑽去……等到那時,你會後悔,會後悔自己活成了一個笑話!你告訴自己你沒有理想,你隻是被人騙了!”
寧明昧:“難道是雪竹的體溫太高了?”
係統:“還有,宿主你太太太太帥了啊!!我這個宿主,果然沒選錯。”
他隻是平靜地注視矛尖。
她手指拂過一道劍口:“查查,這劍意來自哪裡,是哪裡的手法?”
寧明昧也明白了它最開始不對雪竹出手的原因——奪舍的機會隻有一次,它看不上雪竹的身體。
兩人對視,殺氣騰騰。終於,穆寒山顫巍巍地從後麵過來,道:“師尊,有人要來了。”
不等寧明昧開口,老五就在後麵說:“都拿上了。”
阿黛舉著黑發,對著陽光看。
而且眼底有隱隱的紅色。
“他們跑了!”
範鈞天被狠絕的老五一巴掌拍上仙舟。幾乎所有煙雲樓弟子都沒搞懂,寧明昧門下的人怎麼一個比一個怪異。一個林鶴亭會自我突破,一個老五做事如此狠絕,就連衣櫃都給拔走。如今老五還把人推上飛舟,像綁架人一樣狠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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