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齊免成那說法,是心意已定。他看著寧明昧的表情,像是為了自己的勢在必得在揣摩。
夜色幽暗,寧明昧沒看見的是,齊免成的臉色也是一暗。
……寧明昧看起來有些不悅。由於寧明昧慣常麵無表情,這點不悅,已經十分明顯了。
對一個看起來無權無勢,也沒有任何背景的凡人孩子,寧明昧也如此在意?
又是親手喂藥,又是麵露不悅。
方無隅的事可以算了,那兩個符修也可以算了。可那孩子呢?那孩子就連仙都沒開始修。
寧明昧卻依舊對他表露出了很高的關注度。
一種不悅湧上齊免成的心頭。這種不悅裡有被忽視,也有傲慢。
齊免成原本就未必是真想要收下這孩子。不過,現在看來,把他從寧明昧眼前帶走也是不錯的。一路上,他見寧明昧在沉思,這種想要當著他的麵帶走孩子的感覺就更濃了。
難道還要繼續看寧明昧和一個凡人小孩親親密密?
那凡人小孩有什麼特彆?
不過區區一個凡人小孩,若是進了清極宗,也很容易泯然眾人,再也翻不出風浪來。
齊免成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遠遠地看見軒窗裡的那小孩後,他心中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正如他每日坐在掌門峰內打坐,從鏡子裡看見自己的麵容和三把劍時,也總有種奇異的感覺。
還有眼前這個表現古怪,卻讓他移不開眼的師弟。這一切,構成了他要當著寧明昧的麵收徒的理由。
係統此時問寧明昧:“你怎麼不說話,在想什麼。”
寧明昧:“我在想,沒事,齊免成早晚會死。到時候我繼承他的弟子和房子在內的所有遺產。”
係統:……
不過也沒關係。一個連城月而已。就是提前去了掌門峰,寧明昧也有辦法改變計劃。
但。
這可真麻煩。
寧明昧說:“那這也是那連大難那孩子的運氣,師兄打算何時收徒?”
齊免成見寧明昧竟然回答自然,心裡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可他語調溫和:“明日吧。”
兩人到達寧明昧的小院時,一陣風正好吹開了遮蔽明月的烏雲。
院裡按理來說是沒有人,可寧明昧發現,樹下有一個身影。
一個孩子坐在樹下,腦袋一點一點的。
……竟然是連城月。
寧明昧問他:“你在這裡做什麼?”
聽見來人的聲音,原本困倦的孩子抬起頭來。
連城月皮膚本來就白,隨著再度重傷,如今他的臉頰更瘦,蒼白得像是一片將化的雪。
或許是因為大病初愈,他還沒反應過來似的:“我在等仙尊回來……”
寧明昧:“等我乾什麼?”
像個看門狗一樣。
連城月軟軟地說:“我今天剛醒過來。我聽姐姐說了,多謝仙尊照顧我。所以想著在仙尊門口等仙尊,特地道謝。”
這話說得還挺乖挺忠誠的。要不是寧明昧知道這孩子是個壞種,都快要信了。
連城月等他,表達感謝估計就隻有個五分吧。剩下五分就是在他寧明昧眼前掙表現。
畢竟如今他手腕腳踝瘦骨嶙峋的,任何一個有同情心的正常人看了,都會覺得可憐。
寧明昧說:“行。知道了。你回房間去睡吧,對了……”
差點忘了,齊免成還在旁邊呢。
寧明昧轉頭,即刻發現了古怪。他挑了挑眉,看向齊免成的眼神。
齊免成原本估計是在看他,有點心不在焉的。不過方才,隨著談話結束,他也同寧明昧一起看向月光下那孩子,對他點了點頭。
這就是寧明昧很關注的那孩子?
看起來也不過如此。
然後就在看清那孩子麵容的一瞬間,齊免成的表情有了微微的僵。
“在下……連城月。”
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腦海裡湧動,馬上就要破土而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