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姨娘院中。
母女兩人一齊坐了,沒有讓奴仆在周圍服侍。
吳姨娘拉起李蓁蓁的手,問道:“兒啊,那趙秀才對你可好?”
李蓁蓁眉上浮出一絲煩躁:“一個沒用的男人罷了,家裡卻要處處受脅,我憋屈得很。”
吳姨娘想起往事,又歎息著說:“若是嫁給了沈桐倒好了,他是個知根知底的人,受了李家的恩惠,不敢對你不好。”
她擰著眉氣道:“隻怪那時候大郎和沈桐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阿娘,”李蓁蓁製止了吳姨娘對李叢的抱怨,“阿兄怎麼會在我的婚事上使壞,他就算和我不親近,也不是那樣的人,彆說了。”
吳姨娘歎了一口氣,又散開緊鎖的眉:“你熬過這幾年,等那位殿下成了大事,我們的好日子也來了。”
李蓁蓁嘴角泛起輕淺的笑意:“阿娘,我明白。”
***
李桑桑從祖母的院中往回走,祖母的院中,燈火煨出熱鬨的光景,一走出來,就是淒清的夜。
掬水提著燈籠為李桑桑照亮回途的路,不留神,差點沒有看到樹後緋紅的身影。
李桑桑停下了腳步。
掬水麵露緊張和焦急,躊躇在原地不敢走。
高桓橫了她一眼,李桑桑咬了咬唇,衝著掬水點了點頭。
掬水帶著昏黃的燈光消息,這裡隻剩一片漆黑。
李桑桑的聲音在寒夜中發抖:“二姐姐還在祖母院子裡。”
高桓望向燈火輝映處:“嗯。”
李桑桑的心悄悄沉下去。
她輕聲說:“我先走了。”
高桓沒有說話。
李桑桑默默轉身,腳踩在地上,看不見路,踩著地上的枯枝,發出吱呀的響聲。
高桓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往後出宮,孤要你每次都在。”
李桑桑自嘲輕笑:“好。”
她快步走了,沒有看到高桓動了動腳,似乎想要跟上。
夜裡的風這樣冷,她手在抖,她突然有些類似忿忿的情緒,她猛地轉過身:“殿下,那天夜裡找到的信……殿下會治我阿耶的罪嗎?”
這話很魯莽,很不應該。
但這就是假意逢迎高桓的目的。
……不是嗎?
高桓的回答飄散在夜空中:“孤不會,你放心。”
李桑桑有些釋然,但緊隨而來的,是一種惶恐,心裡有什麼在擴散開:“好。”
夜雨纏.綿。
李桑桑屋內。
冷風吹透了紗窗,掬水走過去想要關上窗,李桑桑製止了她:“由它去。”
她的手心攢著汗,窗外冷風一吹,讓她半邊身子冷得發抖。
原本是好好的,就算白天高桓對她做了過分的事,她也能拋之腦後。
可不知怎的,夜裡忽然看見了高桓。
視她作玩物的高桓在這樣深的夜裡,等著她的二姐姐。
她一直都知道高桓和李蓁蓁的事的,從前她以為她不會在乎。
她對這陌生的輕微感情感到恐懼。
這不應該。
天氣漸漸變熱,李桑桑又變成了那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古板小娘子。
端午前幾日,東宮的丁吉祥找上了她,對她說高桓會出宮觀看賽龍舟,依舊是讓李桑桑準備著。
李桑桑含糊著應了,到了那一日,忽然病了。
李桑桑身子一貫不好,請了大夫,抓了藥,一切都找不出錯處。
李叢過來看她,他溫暖的掌心摸了摸李桑桑的額頭,俊秀的麵容浮現出憂慮。
李桑桑對她笑:“阿兄不要擔心我。”
李叢也笑:“好。”
端午節過了,高桓回到東宮,李桑桑在家裡忐忑地等了許久。
無事發生,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