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1 / 2)

太子火葬紀事 北風信子 13089 字 4個月前

日暮時分,丁吉祥鬼鬼祟祟地走進了麗正殿。

高桓正襟危坐,皺著眉研讀許久。

夜裡,他又潛入了李桑桑的房中。

這一次,高桓留心觀察李桑桑的反應,每個細微的表情變化,他都看得津津有味。

他很有耐心地儘興服侍李桑桑。

這兩天看到的不同的李桑桑,讓高桓確認,從前的好多回,李桑桑都沒有高興起來。

其餘的滿足今日忽然變得不重要,他的心徹底愉悅起來。

李桑桑眼底生生逼出了淚水,她在朦朧一片中凝望著高桓,她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她也不明白高桓為何如此溫柔。

一切結束後,高桓小心地將薄被披在她的身上,李桑桑忙製止:“我不要緊,殿下小心著涼。”

高桓輕輕地咬了一下她的唇瓣,說道:“你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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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晏走進麗正殿,他緊鎖眉心,顯然有了困擾。

他是知道的,太子殿下暗中流連於宜秋宮,這在他看來,是大大的不妙。

麗正殿裡。

高桓半赤著上身,一半衣裳不鬆不緊地耷拉在臂上,他的肩胛處包裹著白布,是剛剛上好了藥。

林晏端走了染血的布條,說道:“直接坦白了也好,在路上耽擱幾天也好,何必悄摸摸地回了東宮,若是被有心人曉得了,未免要弄出一場風雨。”

高桓笑了一笑,沒有作聲。

他在高句麗是出了風頭,可苦頭也沒少吃,上陣的時候不小心被暗箭傷了,他不想被徐皇後知道,索性隱瞞這件事。

正如林晏所說,若是要隱瞞,在路上耽擱幾天養傷也好,可他偏不,就是悄悄回到了長安。

林晏將血汙收拾了,鎖了眉心,略帶躊躇地問道:“殿下出征前說過的討賞,是要討什麼東西?”

高桓沉下了臉,有些不悅地看著林晏,他料到林晏準備說什麼。

林晏不知為何,在某些事情上格外警覺。比如討賞這件事,高桓從未對任何人吐露過他要什麼,但林晏總是明白。

“討一味藥罷了。”

林晏歎了一口氣:“殿下,你知道的,高句麗王……”

高句麗王在攻打大雍時狂妄至極,稱他才是天命所歸,大膽發了檄文,向大雍天子討要十件事物。

與江山、大位等九件東西平齊的第十樣,竟然就是當年南朝王宮的秘藥——琥珀金蟾。

林晏繼續說道:“討要這味藥本就不妥,這是聖上求長生的東西,更何況是在高句麗王的檄文之後,殿下想要金蟾,那江山呢?大位呢?”

“大膽!”高桓站了起來。

他的臉頰上有了薄紅,下顎緊繃,他的臉蒙上一層冰霜,神色嚴肅。

林晏頓了頓,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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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聽聞高桓大勝歸來的消息,心中喜悅。想著曾經的小小少年如今也長成了獨當一麵的大將軍,皇帝忽然有了緬懷往事的興頭。

午後,他來到了含涼殿。

但是此時徐皇後正在小憩,宮女桂子躬身往裡去,正準備叫醒徐皇後,皇帝卻說:“不必。”

皇帝垂下頭想了想,突然轉了方向,桂子臉色一下子變白,她看見皇帝往含涼殿西偏殿去了。

那裡是吳美人生前的住所。

桂子慌慌張張走進內殿,顧不得什麼,輕輕喊醒了徐皇後,在她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

皇帝踏入西偏殿,這裡的陳設都蒙上一層灰,對皇帝來說,這裡很陌生。

但是今日,他想起了那個溫柔沉默的女子。

皇帝撫著桌上的琴弦說道:“朕虧欠了你良久,你卻給了朕留下了許多,若你還在,你想要什麼呢?”

琴弦悶悶地發出一聲輕響,但是吳美人回答不了他。

皇帝沉思良久,忽然說道:“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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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數天後,高桓的傷養好了,他偷偷溜出了長安,這一次,是大搖大擺地穿過朱雀大街。

這一日是東宮的輝煌之日,年輕的皇太子得勝歸來,他騎在匈奴名種照夜白的玉鞍之上,原本白皙俊秀的臉新添了悍然的粗糲,更加深入長安佳麗的心。

高桓意氣風發往蓬萊殿走去。

路上,有神色緊張的太監在高桓邊上悄悄說了一句話:“聖上前些時候突然去了含涼殿西偏殿。”

高桓的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高桓來到蓬萊殿。

天子高坐其間,高桓低頭斂眉,向皇帝稟告在高句麗的行動,良久,皇帝輕輕地笑了一下。

這笑是發自內心的愉快,高桓同樣輕快起來。

皇帝說道:“朕知道,你這次來朕這裡是討賞的。”

高桓在這當口猶豫了一下,他想起了林晏的話。

皇帝問道:“六郎,說吧,你想要什麼?”

皇帝兀自笑了一下,然後又道:“先前,你為那李家二娘子茶飯不思,朕便準了她入你東宮,如何?”

高桓的腦子嗡了一下,半晌,他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可是她、她已經嫁了人。”

皇帝卻意味聲長地說道:“無妨。”

他接著問道:“你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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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桓走出了蓬萊殿,他騎著馬到了東宮嘉福門處,卻沒來得及扯住韁繩,照夜白撒歡地往前小跑了一陣。

林晏早在這裡等了多時,手忙腳亂地拉住了照夜白,看著高桓,臉色緊張:“聖上賞了麼?”

高桓不置可否,沒有理他。

林晏硬著頭皮試探著問道:“殿下可是要去宜秋宮?良娣應該早就等急了。”

高桓掃了一眼林晏,看得林晏身上發冷。

高桓輕聲說道:“不,孤去看看太子妃。”

林晏一瞬間有所了悟,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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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桑施了妝,粉光脂豔,上襦是雪青的軟緞,下麵是茶青褶綢裙,清麗可人。

她隱隱懷有激動,她不知是為了父親的那一味良藥,還是單單為了自己的心。

高桓提前回了長安,有幾個夜裡,會過來和她廝混一番。

有某些瞬間,李桑桑覺得高桓堪稱溫柔,從前的寒冰仿佛融做了春水。

隱秘的歡聚終究是短暫的,李桑桑期盼高桓正式回來。

李桑桑有些微的緊張,掬水悄聲安慰她:“娘子放心,殿下此去高句麗為的一定是娘子父親的藥,娘子此番一定得償所願。”

李桑桑將攥得生疼的手放開,將口中的氣吐了出來。

雁娘和紅藥進出了幾回,都沒有打探到消息,這更加增添了李桑桑的焦急。

這樣顯得不穩重,但李桑桑不想去管,她走到了門檻處,看見了雁娘滿臉灰敗地繞了過來。

李桑桑冷靜下來。

她的聲音甚至是帶著笑的:“怎麼了?”

雁娘無法瞞什麼:“殿下去了太子妃處。”

李桑桑的笑凝固在了臉上,紅潤的唇和瓷白的臉,雖然美,卻毫無生氣了。

“知道了,都回來吧,彆垂頭喪氣的,讓人看見了,反倒要編排我恃寵而驕。”

雁娘小心打量了一眼李桑桑,她竟然覺得她有些看不透李桑桑的情緒。

幾天後,李桑桑聽到了一件自己家的稀奇事。

李蓁蓁夫婿病重,李蓁蓁為夫君祈福,自願做了女道士。

含涼殿裡。

徐皇後對著銅鏡,看著嬌豔的容顏已經漸漸有些褪色,心中多有煩憂。

但是眼前,更有煩憂事。

徐皇後偏頭,耳垂上的珍珠輕輕晃動,她問身邊的心腹宮女道:“李氏那件事當真是聖上的意思?”

宮女說道:“也許這就是殿下想要的恩典,殿下九死一生去高句麗,難道是為了那李氏女?”

徐皇後臉色霎時變得難看至極:“這怎麼能行!”

“娘娘,”宮女安撫她,“如今那吳美人已經死了,諒李蓁蓁一人,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徐皇後聽了宮女的勸,些微有些放心。

但她突然想到了旁的事:“當年之事……”

徐皇後握住了宮女的手,她指甲上塗著豔紅的丹寇,劃過宮女的掌心,讓她感到生疼。

而她顧不了這些,她隻感到徐皇後的手是一片冰冷。

她又勸道:“娘娘,當年的事,殿下不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