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1 / 2)

太子火葬紀事 北風信子 13962 字 4個月前

第二日醒來,李桑桑臉色很不好看。

白霜走進來,看見地磚上有一抹紅痕,海棠被李桑桑用鞋碾碎,胭脂一般穠豔的顏色被踩碎在地上,像是破碎的肢體。

白霜現在也悟了些東西:“莫非是、有人過來了?”

李桑桑有些嫌惡地移開了眼睛,對白霜說:“你這幾日歇息得可好?”

白霜擰了擰眉回憶道:“早睡早起,倒是好眠。”

打量著李桑桑的神色,白霜又有些不確定地說道:“似乎……睡得太好了。”

李桑桑轉頭看著白霜:“你也覺得有些奇怪對嗎?”

她和白霜這些日子裡愈發嗜睡了,像是有人在故意布局。

李桑桑想到了宮裡的姚五娘,沉下了眼睛。

她輕聲問道:“白霜,你能查出來嗎?”

白霜思索了一下:“奴婢可以試試。”

白霜細心查看了屋裡屋外,一天後,指著嫋嫋升起輕煙的銅熏籠說:“三娘子,這香料不對,隻是,它雖然讓人睡得昏迷不醒,卻沒有旁的壞處,甚至還能讓人好好休養生息,是要換了,還是任由它去?”

李桑桑擰了眉心,說道:“悄悄換了它,”她盯著輕煙有些微出神,“然後,守株待兔。”

白霜悄悄換好了香料,這夜,她和李桑桑主仆二人依舊像往常一般早早入睡。

李桑桑閉著眼睛,等了不知多久,有人過來。

冰冷的手指緩緩劃過她的眉心,她的鼻尖,然後是她的唇,她被擁入一個帶著冷冷柏子香的懷抱。

“桑桑,”她聽見有人說話,“今日的海棠開得最好,你會喜歡的。”

她清楚地聽見了,這人的聲音她不會認錯,是高桓。

高桓冰冷的手指緩緩劃過她的臉頰,細心描繪著她的眉眼,瓊鼻,嘴唇,然後蜿蜒往下。

他的手指在李桑桑的鎖骨處徘徊著,淺嘗即止地不再向下探。

他輕輕地將李桑桑抱起,像是盤弄一隻木偶一般,緩緩將她小小的身子擁入懷裡。

他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桑桑。

李桑桑被迫團在高桓的懷裡,她指尖動了動,她睜開眼。

李桑桑推開高桓的肩膀,發髻蓬鬆,衣襟微亂,她坐了起來。

明明是媚態橫生的動作,她的目光卻沉靜如水,她隻是看著高桓:“殿下為什麼會在這裡?”

高桓的神色很複雜,良久,他伸手重新將李桑桑摟進他的懷裡,聲音乾啞:“桑桑。”

多麼像從前的那些夜晚,李桑桑會在散發著幽幽暖香的床帷之後等待著他,東宮的那段歲月是他最快樂的時候,但他當時並不知道。

李桑桑微微出神,她兩眼放空,過了很久,久到足以讓高桓感到欣喜。

李桑桑冷靜地問:“殿下想要什麼?”

高桓說:“什麼?”

李桑桑又推開他坐了起來,她下了榻,高桓撐著手坐在榻上,以為李桑桑要出去喊人。

但是李桑桑站在不近不遠處,她俯視著高桓微微仰起的臉,臉上浮現出淹然的媚意,似是一滴胭脂點在棉布上,點點浸染出深深淺淺的紅。

但細究她的神色,深藏著冷靜的掌控感。

她伸出玉筍一般的指尖,破開了她的前襟,薄綢的裡衣裡藏著層巒的雪峰。

高桓感覺心口欲望猙獰的餓鬼就要放出:“桑桑……”

李桑桑像是妖媚又溫柔似水的狐女,她問:“殿下想要的,就是這個吧?”

高桓克製住腦中崩裂的欲望,他走了下來,撿起李桑桑的衣服,重新披在她的身上,他的指尖觸及李桑桑冰冷的肌膚時,他冰冷的笑容都變得扭曲。

李桑桑抓住高桓的前襟:“在殿下看來,小小五品之官的女兒,大約是可以隨意使用,隨意丟棄的吧。”

她走近高桓,像是要引誘,像是要故意激怒他。

李桑桑記得,那日在重華宮,麵對她的假意勾引,高桓躲避了她,如果這次她做得過火,說不定可以讓高桓放開一段時間。

李桑桑鬆開了手,衣襟微微敞露。

高桓卻注視著她,抱住了她,他抱她很緊,他埋在她的發間。

李桑桑心中有壓抑已久的惡意

,她擦著他的耳朵說話:“我有時候會感到困惑,殿下,為什麼單單對我這樣不同呢,我思來想去,大約是年幼的時候,不小心讓殿下注意到了我吧。”

高桓胸膛震出奇異的笑聲:“因為我們有緣分。”

是前世命定的緣分。

李桑桑輕輕搖了搖頭,她甜膩的呼吸擦過高桓的唇邊:“不是哦,是因為殿下輕視我,殿下小時候看見過被賣到妓館的我,所以殿下從心底認定我是殘缺的,可以任由輕薄,是個妓女,所以才幾次三番在夜裡闖入我的閨房,對嗎?”

高桓看著李桑桑,他不再是笑著的,臉孔上什麼表情都沒有,隻有空洞的眼睛在看著她,裡麵沒有光:“你不是殘缺的,是我,是我有殘缺,我離不開你,桑桑。”

李桑桑佯裝出來的妖媚笑容凝滯了一下。

高桓拉開李桑桑,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出離地冷靜,像是在說出一個事實,或是在承認一項罪證。

他溫柔地撫摸著李桑桑的臉頰,重複道:“桑桑,我離不開你。”

他眼裡開始有明滅跳動的火焰,李桑桑望進他眼中的自己,仿佛感到火焰在焚燒著身軀。

他極度執拗地將李桑桑重新拉入了懷裡,他帶著李桑桑一同倒在榻上。

李桑桑忽然感到事情有些失控,她看見高桓的臉上浮現出了溫柔到森然的笑意,有略顯癲狂的神色,他將身子壓在李桑桑身上,渾身滾燙。

高桓伏在她身上,將手臂和腿都收緊,眸子幽幽有光,他聲音沙啞:“桑桑,你不必試探,我已經想明白了。”

高桓身上的溫度似乎也沾染到了李桑桑,她咬著唇,有片刻的不清醒。

唇上的疼痛很快喚醒了李桑桑,她看著高桓。

高桓仍舊是病弱蒼白的少年模樣,他鬢發微亂,眼尾有了一點紅,染上欲色的雙眸看上去竟然有些俊逸的風流。

他在李桑桑耳邊說話,呼吸起伏,隱約有些癲狂的顫抖:“你必須是我的,桑桑。”

高桓皺著眉,模樣有忍耐和痛苦,他死死抱住李桑桑,他深重的欲念似

乎沾染到了李桑桑身上。

李桑桑仿佛被拖進了漩渦之中,有熱水浸透她,暖融融的,她回過神,她愣了半晌。

她抽出了手,往高桓臉上甩了一巴掌。

高桓臉上出現了一塊薄紅,給蒼白的臉上點綴了些許色氣,他摸了一下臉,竟然很愉悅地眯著眼睛笑了,他重新死死摟住李桑桑,在她耳邊說話:“痛苦也好,歡愉也好,隻要是你給的。”

……

這個夜裡,李桑桑被神神叨叨的高桓擁住,度過一個不眠之夜。

高桓裡衣輕薄,滾滾地幾乎要灼傷李桑桑,他麵上卻平淡,像是恍然不知,李桑桑掃了他一眼,淡淡轉開視線。

高桓醒來的時候,神清氣爽,他一把撈過躺在一邊仰頭看著頭頂繁複藻井的李桑桑,他將臉埋進李桑桑的頸窩,少女馥鬱的花香,讓他空虛的心終於滿足了一點。

高桓放開李桑桑,看著她沉寂的眼還有枕邊的金釵,忽然笑了。

他低頭,灼灼地盯著李桑桑的唇,頓了一下,然後視線往上,看著她的眼睛:“桑桑,你想殺我嗎?可惜現在不太行。”

他的語氣中竟然能聽出來一點遺憾。

他像是在設身處地為李桑桑著想:“我死在這裡,你會很麻煩的,桑桑。”

海棠的微微香氣靜靜透了出來,它墜落在地。

高桓將李桑桑的手拉住,環繞住他的背,李桑桑的手觸到他弓起的脊骨,清矍嶙峋。

高桓的熱氣一點一點撲在李桑桑的耳邊,他低聲誘惑:“嫁給我吧,桑桑,去燕王府,去蕃地,給我下毒或者其他什麼法子,這樣隱蔽一下,他人不會懷疑你的,桑桑,你覺得怎樣,要嫁給我嗎?”

李桑桑冷冷地看著他:“你這個瘋子。”

這個瘋子卻還在喃喃低語,他拉起李桑桑的手,將手指一根一根地擠了進去,他逡巡著李桑桑的神色,眼中泛著情欲,明明隻是十指交纏,卻生生讓他弄出了靡麗下流的隱喻:“或者,你不想臟了你的手,不需要毒藥,隻要你在我身邊,我會將我自己燒個消貽殆儘的

……

李桑桑看了看屏風外,她淡淡說道:“白霜就要進來,殿下,你這樣情欲高漲,是想要我們兩人一起伺候你嗎?”

她的眼神冷冷,有鄙夷和奚落。

高桓眨了眼,眼睛黑亮,蒼白的臉頰上浮出有些病態的紅:“我是你一人的,桑桑。”

白霜走了進來,看見李桑桑神色嬌媚,如同海棠將醒,眼中卻有深深的厭煩,像是一大清早就被人攪了清淨一般。

白霜頓了頓,問道:“三娘子,你怎麼了?”

“沒什麼。”李桑桑將衣襟拉緊了一些。

她略帶煩躁地想著,喬太妃並不會幫她將高桓攆走,她隻怕會樂見其成,是否要求助吳王呢?

若是讓吳王知曉她和高桓攪和在一起,隻怕她是不能順順利利嫁進吳王府的。

李桑桑想到這裡,對自己有了深深的厭棄。

心理上明明對高桓厭惡至極,身體上卻是那樣地熟悉他。

李桑桑微微蹙了眉,她畢竟不是真的對□□一無所知的單純少女,和高桓曾經也胡鬨荒唐過,難道是因為這種原因,讓她不由自主地放鬆了對高桓的警惕?

李桑桑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些事。

李桑桑漸漸習慣高桓的深夜造訪。

開始高桓感到欣喜,後來卻有些悶悶不樂起來。

她無所謂的態度,讓高桓的心臟隱秘地腐爛。

她視他若無物,像是桌椅板凳,像是宮女太監,像是可有可無的一個人。

除了那日兩人陡然的對峙讓事情有些失控,這些天來,李桑桑幾乎不準他對她有任何親密的動作。

雖然很不應該,但高桓立刻想起來那日在李府他窺到的月亭親密無間地服侍李桑桑,還有那日上巳節,月亭旁若無人為李桑桑披好衣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