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次險惡的栽贓,李桑桑心中不痛快極了。
竟然用那樣的人偶,還說那人偶模樣像她。
李桑桑蹙著眉,問高桓:“那人偶呢?”
她攤開了手,神色冷淡,隻是低垂著眼看著手心,等著高桓將人偶放在她的手上。
高桓稍顯猶豫了一下,從袖中將那對人偶拿了出來,他說著:“這種東西還是不要看了,會汙了你的眼睛。”
李桑桑笑:“汙穢的是人心,和人偶有何關係,這是民間人家,母親給新婚女兒的壓箱底,怎麼是汙穢?”
饒是這樣說,當李桑桑看到高桓從袖中將那對人偶拿出來的時候,還是眉心一跳。
高桓將這對人偶拚湊在了一起,私密部位緊密相連,李桑桑木著臉將注意力移開,隻管去看那女人偶的臉。
其實若不提起,也不是很像,但偏偏有宮女綠玉
對話縈繞在李桑桑的心頭,她越看越覺得被冒犯了。
她有些遷怒,尤其是高桓將這兩個娃娃拚湊在一起的行為,雖然是無心,依舊讓她煩躁不已。
她從高桓的手中拿起那兩隻娃娃。
她狠狠往前一砸,砸出了幾塊碎瓷,兩個人偶終於分開。
飛濺的碎瓷將高桓的手背劃開了一道血口,他低頭看了一眼,將手藏在身後。
但李桑桑根本沒注意看他,她隻是看著地上的人偶。
高桓循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隻看見那隻男人偶的東西已經斷了,這下真成了一個太監。
高桓沉默了一下。
高桓有些無奈:“說了不要看,看了又生氣。”
李桑桑冷冷道:“你管不著。”
姚五娘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神色可怖。
她仰起脖子,從下顎到鎖骨處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她眼中出現了嫉恨的神色,她拔出發髻上的金釵,狠狠往銅鏡上砸去。
金釵委然墜地,發出叮鈴一聲輕響,姚五娘忽然捂著臉哭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如此捉弄她,她明明已經進了宮,就要被選作燕王妃,在這個要緊關頭卻破了相,她該怎麼辦?
而又為什麼,為什麼那個李三娘子屢屢逢凶化吉,她憑什麼?
憑什麼她一入宮就得了燕王殿下的青眼,從來不近女色的燕王殿下總是為她破例,這次,還為了挽救她的名聲,將臟水往自己身上潑。
姚五娘很明白,燕王殿下並不是如今宮中瘋傳的那個色中餓鬼。
她很明白,因為這件事的幕後主謀,就是她。
伺候姚五娘梳妝的宮女站在一旁,戰戰兢兢。
這些天來,姚五娘愈發狂躁了,動輒打罵宮人,宮女們如履薄冰,隻盼著姚五娘不要照鏡子,可姚五娘偏偏盯著鏡子就移不開眼。
屋內的哭聲越來越淒厲,宮女本就十分不安,忽然間看到外間走來的,穿著紅衣的太監,更是心中一跳。
宮女們低下了頭。
來人穿著緋紅的襆頭袍衫,
頭發花白,麵孔卻沒有那般蒼老,看起來有些不怒而威的樣子,又帶著三分的陰柔。
姚五娘轉頭,看向了太監,眼中含著淚:“阿翁。”
姚公公摸了摸姚五娘的頭發,安慰道:“哭什麼。”
他低頭看了一眼姚五娘脖子上的傷,緩緩說道:“沒有破相,用披帛遮掩遮掩就看不見了,”他慢慢掃視了一圈屋內的宮女,冷聲道,“誰說你破了相?”
宮女們更加垂下了頭。
姚公公繼續輕聲安慰:“五娘,沒有破相。”
姚五娘緩緩將披帛拉上,將疤痕遮住,來回打量著鏡中的自己,這才有點高興起來。
她對著姚公公撒嬌:“阿翁,這次又便宜了那個李三娘子,我好不甘心。”
姚公公聽了,也沉下了臉。
他設計對付李桑桑,不光是為了給孫女出一口惡氣,更是要拔除日後的隱患。
姚公公壓中的皇子,正是高桓。
他已然知曉,高楊的身體出了差錯,不用等太久,徐貴妃就會專心致誌地將高桓扶到太子之位。
雖然姚五娘有些輕微的破相,但姚公公依舊有信心將她送進燕王府。
而李桑桑在姚公公的眼中,已經是擋了他們的路。
雖然李桑桑暫時困在祈福台,可是姚公公並不認為她就此失去一爭之力,姚公公正是趁著李桑桑在祈福台的時機,設計了這樣一個局。
前些時候,有一個叫宋齊的太監衝撞了他,掖庭的姑姑來向姚公公賠罪。
“這個宋奇是在是不長眼睛,竟然衝撞了公公,但是公公不要生氣,他不是故意的,他是個新來的,就這幾天犯了不少錯,前幾天奴婢叫他去含涼殿送個東西,結果還跑到後麵三清殿邊的祈福台去了,哎,莽莽撞撞。”
姚公公聽了忽然有了一個計謀,他若有所思地說道:“哦?祈福台?”
他便找到了一個走投無路的宮女綠玉,聽說她全家在宮外得罪了人,已經快活不下去。
姚公公許諾會救綠玉的家人,隻要她陷害李桑桑。
姚公公拿來了一
首繡著豔詩的帕子和尚宮局拿來的一隻人偶,一並交給了綠玉。
另一邊,他弄死了太監宋齊,將另一隻人偶放在他的屍體邊上。
這局看起來完美無瑕,一個小小的李三娘子怎麼能翻起風浪?
沒有想到,被高桓卻突兀地闖入了局中。
姚公公皺了皺眉,一下子感到有些棘手起來。但馬上,他鬆開了眉心。
高桓應當不是故意和他作對,滿宮裡,就連徐貴妃都會賣他三分薄麵,更何況高桓呢?
姚五娘盯著銅鏡中的自己,有些出神。
她忽然說道:“阿翁,我要讓那個李三娘子付出代價。”
姚公公勸她:“你好好養傷,不要動氣。”
姚五娘說:“隻要看著她還好好的,我就忍不住動氣,我的傷什麼會好?”
姚公公想了一想,點了點頭。
他若不答應,這個孫女隻會又乾些個放蛇的蠢事,倒時候被人看出來,反倒連累了他。
姚公公說:“栽贓陷害到底是落了下乘。”
姚五娘微微撅起嘴:“阿翁,你難道怕她不成?”
姚公公嗤笑:“一個小小的小娘子……”他慢悠悠地說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就不信,那個李三娘子自己一點把柄都找不出來。”
姚五娘眼神微亮,吩咐宮女道:“快去請李二娘子過來,就說我想同她說說話。”
姚公公見姚五娘終於不再鬱鬱,微笑了一下,放心離開。
暮色漸漸的時候,李桑桑關上支摘窗,廊廡之間,闖進來一個穿著青色太監服飾的人,李桑桑嚇了一跳,以為是姚五娘又在給她設套。
但是來人悠悠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盞茶。
李桑桑看他半晌,終於問道:“範景?你怎麼會進宮來?大白日的,你不怕被人發現?”
範景若有所指地說:“雖然怕,可是夜裡更不敢來,夜裡三娘子有情郎相伴,我若來了,被人當做奸夫殺了,那豈不是冤枉?”
李桑桑被他這頓陰陽怪氣弄出了脾氣,冷冷問道:“你來做什麼?”
範景說
道:“來提醒三娘子,你有麻煩了。”
李叢得知李桑桑在宮裡被人栽贓陷害的事後,便想著要將範景送進宮裡來,原本是在慢慢籌謀著,忽然間,他們又打聽到姚公公派人去南琅琊郡打聽了當年之事。
於是範景在喬太妃的幫助下,入了宮。
李桑桑聽見範景這樣講,周身的冷凝化解:“你來了,那我大約可以放心。”
範景看著李桑桑不對他生氣,而是對他笑,有些局促,看上去還有點悶悶不樂:“有我這個工具,你當然放心。知道了,會給姚五娘好看的,不要假笑了,很醜。”
作者有話要說:狗子感到胯間微涼。
ps:虐狗子我準備從微虐到大虐的,現在情節還沒發展到那裡,稍安勿躁,會虐的!
李年吳姨娘李蓁蓁的事……要等桑桑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