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時正要找那輛紮眼的庫裡南,手機響了,和平暴躁的聲音傳來:“盛桃花,你買個點心買到美國去了?司哥讓你趕緊團成一團滾回來,一會兒還有事兒。”
催你大爺!盛時看了看麵前美的清冷淡漠的桑棉,斟酌再三,開了免提說道:“馬上回來,廣場上碰到了一個熟人,是桑老師。”
電話裡死一般的沉寂,連一貫暴脾氣的和平都安靜如雞。
盛時屏住呼吸,有些忐忑。其實桑棉跟他們差不多大,隻是當年高考省狀元的桑棉給學渣廢柴的司哥做過一段時間的小老師,輔導過他的功課,他們才被司燼逼著喊她桑老師,不準喊她的名字。
沒有想到習慣是如此可怕的東西。
幸好他沒說桑棉兩個字,司哥聽不得這兩個字,會瘋,那人瘋起來隻有他外祖父能管得住他,那段腥風血雨的過去現在想想還令人心悸,隻是七年過去,司哥性情大變,變得他們都有些不認識。
也許司哥真的從那段過去裡走了出來。
電話裡無人說話,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傳來掛斷的“嘟嘟”聲。
盛時傻了眼,掛了?
不遠處黑色霸氣的庫裡南油門一踩,呼嘯而過。
“草,連老子都能丟下?”盛時低咒了一聲,連忙火急火燎地將手上包裝精致的點心儘數塞給桑棉。
“桑棉,有事你給我打電話,這麼多年,號碼都沒變。”盛時拔腿就去追庫裡南,走前還狠狠瞪了一眼陳升,滿是威脅。
“桑棉,那車是不是庫裡南?”陳升失聲叫道,看著桑棉的眼神瞬間變了。
桑棉垂下眼睫,滿身幽暗,卷翹如鴉羽的睫毛似是隔絕了所有的天光,直到那輛車消失在北城的寒風裡,她才低低一笑,自嘲且荒涼。
這樣也好。
要下雪了。這是他們分開的第七年冬。
*
庫裡南一路飆出去,和平踩油門的腳都有些發抖,從後視鏡裡看到追趕的盛時,將車停靠在路邊,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後座的司燼。
司燼靠在後座,長眸半闔,俊美的麵容半隱在暗處,一派精致斯文的模樣,喜怒未知,唯獨半搭在座椅上的手,似是在隱忍著什麼,手背青筋隱現。
和平不敢出聲,心裡將盛時罵的狗血淋頭,這一天算是攪和了。如今的司燼有多優雅自製、深沉理智,當年的他便有多張揚肆意,瘋過的人,清醒過來,最是理智。
盛時怎麼敢的?就算桑棉真的在北城,他也應該當沒看見。
“和平,你TM的還是人嗎?就這樣把我丟路邊,草,老子就應該自己開車來。”盛時險些把鞋跑掉,拉開車門,看了一眼後座的司淩,莫名打了一個寒顫,飛快地去副駕駛座。
和平朝他使了個眼色,你小子完了,從接到那個電話開始,司哥一句話沒說,但是周身散發出來的寒意能凍死人。
“糕點呢?”低沉嘶啞的聲音從後座傳來,帶著一絲迫人的壓力。
“給,給,給……”
後麵的話怎麼都說不出來,他下意識把司哥要吃的糕點全都給桑棉了,哦草啊,真是奴性。
“叮——”打火機發出清脆如玉石的聲音,幽藍色的火苗竄起,煙草味夾雜著壓抑的危險氣息交融在一起。
盛時和和平齊齊打了個寒顫。
司哥戒煙很多年。似乎是跟桑棉在一起後,就戒煙了,說女孩子吸二手煙不好,那時候還勒令他們也戒了。
這麼多年都沒有再抽過煙。
誰能想到昔年仗著家世橫行霸道的北城三惡霸,後來一個進娛樂圈當了明星,一個進了翻譯院,還有司哥進了軍區一路高升之後,突然之間腦筋不好,棄軍從商了,並且在商圈混的風生水起,險些氣死他爹和他外祖父。
這次三人好不容易都有時間,決定小聚一天,結果一大清早竟然遇到了桑棉。
天要亡他。
盛時哆嗦了一下:“司哥,我重新給你買一份?”
這都是什麼癖好,好端端的怎麼就愛上甜食了。
“算了,不想吃了,開車。”男人低啞開口,俊美麵容冷硬如玉石,從頭到尾沒有問過一句桑棉,唯獨指尖夾著的煙,忽明忽暗,透著一絲猩紅,燃燒,殆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