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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人[娛樂圈] 歸荼 64784 字 1個月前

第31章

? 第 31 章

鄙視他。

應允撇嘴噢了一聲。

隻要他哥說沒有, 不管有沒有一律都當沒有處理。他都習慣了。

秦熾見異思遷,跟異國美女打得火熱,把兄弟拋到腦後在外麵浪了個通宵。

他原本還想再打聽點小道消息, 等到很晚都沒見人影, 被時淮強行拎去房間裡睡,“等他乾什麼。”

“想跟前輩學習點把妹技巧不行麼。”應允隨便找了個理由含糊過去。“小秦哥可真行,拍著節目都沒耽誤獵豔。”

平時外出拍攝哪有這份閒心啊, 也就是這次了,大家以玩為主工作為輔, 一個比一個自由散漫。他有點好奇旅行結束剪出來的片子會是什麼效果, 萬一臨解散讓粉絲們濾鏡幻滅不就完蛋了。

但又聽說這次時淮會親自盯後期,以他哥的完美主義應該可以放心。

時淮眉梢一抬,“羨慕他?”

“哪能呢。”

應允嘿嘿笑著裝傻,“鄙視他。”

秦熾身上的本事估計他這輩子都學不會, 更彆提跟異國他鄉剛認識的人搞在一起了, 有心沒膽。

再說感情不都是需要培養的麼,起碼得先有個三五十來天的接觸期吧。

臨睡前他知道了剛開始接觸的小學弟的名字, 叫薑茶。他跟巴黎的時差不遠, 還能在睡前互道一聲晚安。

聽他提到隔天要去海邊玩,薑茶說剛好自己也有空,要找個靠近的沙灘跟他同一天出遊,“或許我們會吹過同一陣海風。”

應允心想, 這小學弟還挺懂浪漫。

從之前的程識身上可以看出來,他其實更喜歡年齡比自己大的老婆。但薑茶聰敏又很會聊天,試問哪個男人能拒絕被人用這樣充滿崇拜和好感的語氣拉近距離呢。

直覺告訴他, 薑茶對他好像有點意思。但剛剛經曆過一次失敗的單戀, 他已經是個有故事的男人了, 不能再搞什麼自我攻略,還是得端起學長的架子穩重一點。

起碼端個三五十來天。

度假中唯一舒適的起床方式就是自然醒,其餘任何時候起床都很艱難。因為有拍攝安排,他隔天不得不按鬨鐘時間起床。還沒睡夠,時淮就叫他下樓吃早餐。

他胡亂吃了些東西,背起自己灌滿檸檬茶的小水壺跟大部隊一起上車出發。來裡斯本後他找到了賣檸檬茶飲料的超市,不過更心儀他哥給買的這個水壺,就把飲料擰開倒進去背著,路上時不時喝一口,給自己續續命。

晚上沒睡好,白天在車上顛簸著補覺也補不夠。到海灘上之後時淮大發慈悲免了他的拍攝任務,叫他自己找個涼快地方打盹。

再也沒他這麼會享福的實習生了。碧藍的海水清澈潔淨,卷著浪花把沙粒衝洗得閃閃發亮。幾個哥哥還在旁邊工作,應允躺在海灘上用草帽遮著臉,曬太陽睡回籠覺。

隔一陣子時淮過來看他,海水都快衝到他的腳踝了都睡得人事不知。還得把他往高處搬挪,免得漲潮把人卷進海裡淹死。

“小小年紀,隨遇而安。”許青藍見狀笑眯眯道,“前途無量。”

夏贏稍加翻譯,“這心也太大了。”他們隊長這哥哥當得真是操碎了心。

時淮餘光總留意著他,工作效率也沒被拉垮,直到上午的拍攝全部結束才又過來踢了他一腳,“起來,收工了。”

應允迷迷糊糊爬起來,吐了口沙子,“噗呸呸呸,放飯啦?”

“呃……”真就跟著混吃混喝。幸好哥哥們都對他寬容大度。

上午補覺把精神養回來了,吃午飯時他拿刀叉的動作都比早晨有勁兒,終於想起來問問今天都玩什麼。

除了快艇衝浪和滑翔傘之類常見的海上遊樂項目,夏贏頗有興致道,“聽說旁邊的13號海灘是天體海灘耶。”

應允:“天體海灘?”

“就是裸?體海灘。”許青藍眯起眼睛喝西瓜汁,聲線清甜,“上個月在意大利去過一次,挺有趣的。小允想去玩嗎?我們下午還有很多時間。”

啊這!應允象征性地扭捏了一下,“嗯……怎麼不想呢。”

美好的肉?體們被曬成巧克力色,一定很誘人吧。

他自己臉皮厚進去裸奔是無所畏懼,反正在國外誰也不認識誰。就是不知道他哥願不願意允不允許。

應允暗懷期待地往身旁瞄了好幾眼。

意大利那趟時淮也去了天體海灘嗎?那怎麼都沒被曬黑啊。

不會是公主殿下害羞不好意思脫光吧。

“先把下午安排的項目完成再說。”時淮隻當沒看見他的眼神,用公事公辦的語氣道,“有剩餘時間就去看看。”

去天體海灘當然是不能加入拍攝列表的,即使拍了也播不出去,隻能作為私下裡備選的遊玩項目。

下午的拍攝除了海灘還要去一趟「地獄之口」,是幾公裡外的一處自然景觀。沿海開車抵達時,景觀台上還有不少遊客在拍照。

數十米高的陡峭懸崖下有天然形成的洞口,海水湧入,驚濤拍浪,白色泡沫淹沒了礁石,不斷衝擊崖壁發出震耳欲聾的巨大響聲,仿佛站在地獄深淵的入口。

應允迎著洶湧的巨浪歎了口氣。沒覺得害怕,就是有點惆悵。

時間不夠去看巧克力色的美好肉?體了。

剛才玩滑翔傘的拍攝素材真的需要搞那麼多嗎,他合理懷疑時淮是故意的。

時淮把他這聲歎氣聽得真真切切:“沒時間讓你去光著屁股玩水了,很遺憾?”

“哪能呢。”

應允乖巧舉起相機,對著他一通拍,“我是來工作的老板。”

這是今天的最後一個工作點。拍完收工,大家都在欣賞金燦燦的夕陽。

落日浮在海平線上發光發亮,收進鏡頭裡卻沒了親眼目睹的壯闊美麗。他不怎麼懂相機參數,拍出來的照片總是過曝,心不在焉地亂調。

時淮看了一會兒,忽然對他說,“我們玩過的遊戲裡,有一關就是在這裡取景的。”

“啊?”應允一時想不起來,隨口道,“哪個遊戲啊。”

市麵上流行的雙人遊戲他跟時淮基本都玩過。時淮空閒時間不多,他很少跟彆人配合打遊戲,就都先買了攢著等他哥有空一起玩。經年累月,通關的遊戲已經填了一櫃子。

時淮說,“你想跳下去的那個。”

“呃……”應允茫然地望著他,又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峭壁深崖,熟悉的地形終於把記憶喚醒,“原來是這兒。”

遊戲裡的場景細膩逼真,經常會用現實裡的自然景觀做參考建模。怪不得時淮今天老挨著他走,好像怕他興致起來一個猛子頭朝下紮進去,會來不及撈他。

“誒,那時候就是隨口一說。”應允道,“現在我才不想跳呢,還沒看見你娶老婆呢。”

春天的小狗好像到了發情期,腦子裡除了談戀愛就是娶老婆。時淮揉他腦袋,一隻手張開,手掌能把他後腦勺包圓,“你最好是。”

“騙你乾嘛。”

海邊風大,頭發揚起來吹進他的眼睛裡,被時淮撥開理順又揉亂,這手法跟當年rua小金沒什麼區彆。

金黃的夕陽落在岩壁上。這麼漂亮的落日,他本來還想順從地配合當會兒玩具,鞏固一下兄弟情,誰知道時淮看他不反抗還來勁了,下手越來越重。他被揉得吱哇亂叫,手腳並用地掙紮起來。

“哎呀。”許青藍路過勸和,“待會兒一起滾下去了怎麼辦。”

夏贏搭著他的肩膀不羈地吹了聲口哨,“逢魔時刻,宜殉情。”

這句話之後,時淮莫名其妙變得心情很好。

大概是工作結束後宜揉搓弟弟,快樂加倍,應允頂著一頭亂蓬蓬的短發感覺自己犧牲很大,不過勉強算是值得。

晚上回到老城區,去的是節目組預定的餐館。據說在當地口碑不錯,但他的中國胃說菜品味道一般。

時淮說是因為當地人把這裡當作看演出的livehouse,大家本身就不是衝著食物來的。

今天的工作也並沒有結束。節目組跟店方借了場地,晚上等當地小樂隊表演結束後August接盤,選幾首經典的中文歌曲在異國演唱,當作文化輸出了。

應允聽得頻頻點頭,“那要唱什麼?”

“還沒想。”時淮淡定道,“待會兒看情況。”

主觀裸考。

學霸式雲淡風輕。

應允給他哥豎了個大拇指。

夜幕降臨時,一唱一彈的雙人小樂隊開始表演Fado,獨特的抒情氣氛開始蔓延。

Fado是葡萄牙著名的傳統民謠,既是國粹,也是悲歌。「Fado」一詞據說源於拉丁文 (Fatum),寓意著「命運」,歌唱愛情,思念,痛楚和彆離。

伴奏的葡萄牙吉他跟平時見到的吉他也不太一樣,像顆被剖開的無花果,音色獨特,女歌手輕撫披肩,歌聲裡甜蜜又蒼涼的氛圍直擊人心。

應允原本在玩手機,也不自覺地放到一邊了。

這旋律很像剛到裡斯本的那個下午,廣場上的樂隊唱起悲傷的歌謠。歐式吊燈裡散落的光芒是溫暖的橘黃色,與傍晚的夕陽很相像。

他捧著臉看牆角那個默默彈吉他伴奏的大叔,“他們是夫妻嗎?”

“老板說是很好的朋友。”時淮說,“目前為止。”

女歌手的丈夫在多年前一次出海中不幸逝世了,而吉他大叔是她丈夫最好的兄弟。

如今兩人經常來表演傳統民謠,在音樂上是默契的搭檔,生活中卻還保持著朋友的距離。

應允聽完八卦,抬手擋住半張臉,悄悄跟時淮咬耳朵,“我覺得那個大叔很喜歡唱歌的阿姨。”

“不是喜歡就能解決一切問題的。”

時淮稍微側開臉,發燙發癢的耳廓離他遠一些,頓了頓才說,“有些人在相遇之初就被身份困製,注定會走得坎坷些。”

“那他們以後還要這樣下去麼?”

怎麼看都是兩情相悅的,卻迫於身份,要保持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距離。他由衷地歎了一聲,“好可惜。”

時淮笑了笑,沒有看他,垂眼低聲說,“或許吧,誰知道呢。”

作者有話說:

來嘮!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2章

? 第 32 章

你哥又不喜歡女人。

Fado演唱結束後, 哥哥團按照溝通過的安排進行一波文化輸出。大家基本都是即興地想一首經典中文老歌,許青藍喝多了葡萄酒有點上頭,甚至拉著夏贏咿咿呀呀地唱了段黃梅戲。

餐館裡的本地人越聚越多, 到後來甚至有些呼朋引伴的意味, 饒有興致地擠在店門口,欣賞這群才華橫溢的年輕人表演一些異國風情的曲調,氣氛熱烈得像個大party。

到了最後, 時淮接過吉他坐在麥架前,稍加思索, 唱了綠洲樂隊的《wonderwall》。

前麵的文化輸出已經足夠精彩, 氣氛也被烘托到位,他選了一首更有國際知名度的經典英文老歌,可以帶動全場一起合唱, 為今晚的小演出做個圓滿的收場。

“And all the roads that lead you there were winding;

(前行的道路崎嶇難行)

“And all the lights that light the way are blinding;

(引路明燈也模糊不清)”

“There are many things that I would like to say to you;

(太多心事想要向你傾訴)

“But I don\''t know how(但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的視線轉了過來。應允正跟著唱得起勁, 對視間露出燦爛的笑容, 朝主唱比了個心,又把手機手電筒打開當熒光棒, 帶動大家一起揮。

星星點點的光芒閃爍在店內外, 像到了演唱會現場。在這個特彆的時刻,交彙成一場奇妙的際遇。

“I said maybe(我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

“You\'&#onhe ohat saves me;

(你是拯救我的那一個人)

“And after all(畢竟曆經苦難後);

“You\''re my wonderwall(你是出現在我命中的奇跡)”

應允拍了許多照片,離開前拉著時淮跟店裡唱法朵的阿姨, 還有彈吉他的大叔合了影。

他還想使點心眼,跟時淮一左一右把阿姨和大叔夾在中間,製造一些個成年人的粉紅瞬間。被時淮看破並警告, 隻好乖乖站在他哥身邊並肩比了個耶。

大家興致都很高, 晚上回去還又買了酒續攤, 攝像機一關話題就開始放飛。

正在聊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他捧著臉心不在焉地聽,正聽得有點迷糊,微信一連聲的震動又把他給震醒了。

薑茶發來了今天在海邊玩的照片。白天是陽光沙灘充滿度假感,此時夜深也還在海邊散步,說晚上有很多人在這裡開趴狂歡。

【可惜我是一個人來的,沒有朋友陪著不太敢去玩】

【要是你也在就好啦,我們一起去蹦會兒,或者一起散步都很好鴨】

【(表情包)】

應允也把白天拍的照片發給他,彼此交換著看。有一張在地獄之口的照片裡,時淮出鏡了半個背影,很糊卻又很有被風吹散的氛圍感。他私心裡覺得拍得很有味道,準備留著以後配emo文案。

發過去以後薑茶也對這張照片最感興趣,還看出了照片裡的人不是他。

【哈哈哈這麼明顯嗎】

【是我哥】

【真的呀】

【我也有個哥哥,比我大兩歲半,和你差不多大】

【不過我哥不怎麼管我,也從來不帶著我玩】

聊到哥哥應允就有話說了,彩虹屁一串一串的。雖然在小學弟麵前還端著前輩的架子,也不耽誤他進行一波輸出。

薑茶很捧場,對他的個人信息的掌握程度也比他以為的更深,不僅知道時淮是他哥,對August也頗有了解,算是半個小粉絲了。

細問才知道,小學弟其實並不追星,是了解他的時候特意做了功課。

應允很有些感動。因為小學弟整個聊天散發出「很孤獨沒人陪我玩」的怨念,他半個晚上都在跟手機聊天,哥哥們聊得那麼激烈完全都沒參與。

時淮反常地沒有叫他。以至於等他跟手機聊天告一段落時,抬頭才發現話題已經進行到了往常他需要提前離場來保持心靈純潔的地步。

許青藍手裡的酒還沒放下,被隊友按在沙發轉角裡舌吻。他剛扭頭看了一眼,還沒來得及震驚,就已經被時淮掐著下巴轉了回來,“去房間裡睡覺。”

“哎呀,彆這麼小氣隊長。”

“我們乖都已經這麼大了,也該見識一下成年人的場麵了。”

“剛剛聊到誰了?哎呀要不聊聊小允吧。”

“不太好吧。誰想聽?我想聽。”

“呃……”秦熾意欲不明地清了清嗓子,“既然大家都想知道又不忍心問,那就由我來當這個罪人吧。”

應允還不想睡覺,留下又聽了幾句,正摸不著頭腦,聽他提問後驀地臉蛋爆紅。

他們居然在聊第一次自?慰是什麼時候。這就是男生們的午夜場嗎?他要不要說。太羞恥說不出口,不說又顯得很放不開。

他用求救的眼神望向時淮。但是這時候他哥已經不想救他了,靠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支著腦袋,跟彆人一起露出揶揄的眼神,“我剛才放你走了的。”

“說就說……”他嘀咕著,“反正跟你也脫不開乾係。”

他的青春期性啟蒙比起一般小男生要晚些,主要是自己對那方麵沒什麼心思,就沒主動地去探索過,時淮也沒教過他。就這麼懵懂無知地混到了高中,才有第一次。

朋友傳給他的小視頻,幫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那幾部普通的澀情小電影裡夾雜著一部gv。他看彆的都感覺一般,看兩個男的在一起哼哼唧唧地做運動倒是很有性致,也沒細想,就扒了褲子自己先舒服一下再說。

他是在床上用手機看的,忘了家裡攝像頭還開著。等舒服完了,頭腦一片空白,迷迷糊糊有點想睡著的時候,監控裡忽然傳來他哥平穩威嚴的聲音,“去洗手,穿上褲子再睡。”

那感覺怎麼說呢。

就像是把賢者時間放大了一百倍。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對於在自己房間的床上看片一類的行為有心理陰影。綜上所述,時淮對他的性啟蒙不僅沒有給予過引導和幫助,還曾經差點給他毀滅性的打擊。

大家聽完都笑瘋了,東倒西歪的,從沙發到地毯上聽取哈聲一片。

“很榮幸能取悅到你們。”

應允起初被哈得有點沒麵子,後來自己也加入哈哈軍,越想越逗,“我親自當樂子人的那些年。”

他模糊了自己看過的片子內容。大家又討論起業內著名的,從演技和身材各方位評價,問到他時便也含糊地說差不多都那樣。

他好奇許青藍和夏贏在這種場合裡會說些什麼,轉頭找了一圈沒看著人,才發現人家小情侶親著親著早就轉移到房間裡去了。

門一關,他好酸。

“我出去透口氣。”

人類的快樂又不相通了。應允寂寞地從中脫身,到陽台上想這時候應該抽根煙應應景。可惜他並不會抽煙。

青春期那會兒他有陣子覺得抽煙很酷——主要是看到過好幾次時淮抽煙的樣子,很想學來著。但是他哥不讓。

提了好幾次,他忍不住說「憑什麼你可以抽我就不行」,氣得時淮點了煙硬塞他嘴裡,嗆得他差點背過氣去。效果顯著,從那之後他就對抽煙不感興趣了。

不過好像也是從那時候起,時淮也不怎麼抽煙了。他漫無目的地想著,眺望滿城星光和不遠處曖昧的海岸線,正在尋找下一個惆悵的念頭時,秦熾端著酒杯過來,“聽你哥說,你昨晚上一個勁兒等我回來,是有話要問我?”

“嗯。”應允本來已經不怎麼想了,被他一提精神勁兒又湧上來,轉身靠著欄杆問他,“你是不是經常跟我哥住一個房間?應該很了解他吧。”

“也不能說是很了解吧。”

秦熾謙虛一笑,“隻能說是了如指掌這樣子。”

應允哼了一聲,又問,“那你喜歡我哥嗎?”

“呃……”這話題是怎麼轉的。秦熾放下酒杯,拍他腦袋,“我是那種吃窩邊草的人嗎。”我敢吃嗎。我配嗎。

應允也覺得他應該不是,抿了抿嘴角又猶豫片刻,才接著說,“不是你的話,還有沒有彆人?或者……你知道我哥喜歡什麼樣的人嗎?”

秦熾的眼神變得意味深長。他低垂著視線卻沒看見,自顧自道,“我前段時間還聽說,時叔還要給他找相親對象來著。可是時叔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吧?說不定給他找的都是他不喜歡的類型。”

他拿捏著腔調想顯得自己成熟一點,是真的在為他哥的終身大事擔憂。

而不是僅僅八卦幾句,“好歹也是個見過世麵的大明星,到頭來年紀不小了居然還要相親,也太慘了。”

秦熾隻聽著不插話,還是用那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他,看得他心裡發毛,“乾嘛……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跟我說說吧小秦哥,我也想知道。”

“我能知道什麼。”秦熾又謙虛地擺擺手,“你哥都不告訴你的事兒我可不敢亂說。”

“唉……那我哥就隻能被拎去相親了嗎。”

他居然還在真情實感地惆悵。

秦熾看得實在有趣,撲哧笑了,“相什麼親啊,你哥又不喜歡女人。”

作者有話說:

《一個口風不嚴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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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 第 33 章

親吻旁邊的人。

順口說出時秦熾還沒覺得有多大問題, 直到應允的目光凝固在他身上,才發覺不太妙,“誒……這是可以說的嗎。”

“呃……”應允反應並不劇烈, 隻是原本放鬆靠著欄杆的姿勢明顯變得僵硬, 站直朝客廳的方向望了一眼。

從這個角度他看不見時淮的身影,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壓低了音量,“我哥真的不喜歡女人啊?”

“我也就是隨口亂說。”秦熾於事無補地咳了一聲,“你真想知道的話,去問你哥吧。”

應允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回到客廳裡轉了一圈, 夢遊般腳步飄浮。時淮不在,他也沒有停留,徑直上了樓。

臥室裡隻開著床頭的落地燈, 調節成夜間模式光線柔和。一牆之隔的浴室裡時淮正在洗澡, 他坐在床邊聽著水聲, 想著秦熾脫口而出的話,心裡情緒複雜難言。

他是很想馬上跑到時淮麵前問個一清二楚。但如果這就是他哥這麼久以來沒有交女朋友且不願意輕易告訴他的事實, 那他是不是也應該裝作不知情, 幫忙隱瞞?

應允茫然地望著發光的燈圈,心裡一陣陣沮喪又難過。分不清因為時淮把這麼大的事瞞著他,還是因為時淮覺得同性戀為人不齒。

他哥是個心氣很高的人,從小就是什麼都要做到最好的。雖然有點難以置信, 但既然時淮不願意告訴他,應該就是因為覺得丟人吧。

他有些慶幸自己還沒有正式地跟時淮出櫃,又感到懊惱——早知道是這樣, 他就不閒著沒事到處瞎問了。他哥做事永遠都有道理, 不想讓他知道的事, 果然他還不如不知道。

等時淮洗完澡出來,他已經躺到床上緊閉了眼,側身懸在一側床邊,怕自己裝睡裝不像被察覺端倪,就拉著被子把頭都蒙上了。

時淮不免感到詫異,拉他被子也拉不動,伸一隻手進來摸他額頭,溫度還在正常範圍內。“乖?怎麼了。”

“嗯。”他含糊地回應,隔著被子聽起來像半夢半醒間沉悶的夢囈。

等他自己悶得難受,就會主動冒出頭來透氣了。時淮把他往床中間挪了挪,沒再叫他。

隔天的行程不是集體出遊。兩路方案中,許青藍和夏贏要去奧比都斯逛一逛。應允得知過去要坐火車,就選了跟他們一路。他有心事的時候要玩也玩不起來,耗在路上還能再名正言順地發會兒呆。

時淮無所謂去哪,但能看得出他不怎麼精神的模樣,問也問不出個什麼原因來。

“沒睡好嗎?”許青藍給他遞檸檬茶。他淺喝了半瓶,“唉……是沒睡醒。”

他們也都不知道時淮的事。應允心想這可怎麼辦,他想找個人聊聊都不知道跟誰。難道還是隻能回去找小秦哥?可昨晚秦熾已經表示過不好再跟他說太多。

以他這點本事,要是裝不知道肯定也裝不了多久,沒準哪天就像秦熾一樣隨口說漏了。到時候他哥多尷尬啊。

還是應該找個合適的時間正式地談一談?那……怎麼談?「沒關係我理解你其實我也是gay」?

他發現自己是同性戀的時候都沒這麼發愁過。

奧比都斯是一座保存完好的中世紀古城,在裡斯本往北近百公裡。白牆紅瓦的房屋在山路上錯落有致,盤旋的鵝卵石小路,迷宮般的小巷裡到處花團錦簇,還有遠處蔚藍天幕下旋轉的風車,組成了歐洲小鎮標誌性的浪漫與熱烈。

今天陽光明媚,有不少遊客來參觀。應允打量牆上的彩繪,聽導遊介紹才知道,這座小城是曾經的葡萄牙國王送給王後的結婚禮物。

因此又被譽為「婚禮之城」,至今都被人們視為浪漫的結婚聖地。

他有點明白隊內小情侶為什麼向來這裡了,頓時感覺自己跟時淮有點多餘。

參觀過古老的城堡,他們一起進入了城中的巴洛克式教堂,這裡並不算雄偉壯觀,古樸多於華麗,卻曾是國王舉行婚禮的地方。今天也恰好有一對新人正在宣誓。

本著來都來了看個熱鬨再走的人類共通吃瓜原則,應允停下來拍了幾張照,沒想到一轉頭,看見夏贏也熟練地單膝跪下,掏出了戒指。

“呃……”他的動作太過流暢,從掏出戒指給許青藍戴上到許青藍說完「I do」全程不過五六秒時間,甚至都不等彆的遊客發現他們的舉動湊過來起哄,就已經圓滿結束了。

應允看著許青藍手上的戒指,反應遲緩地問時淮,“他們剛才在乾什麼?”

時淮卻仿佛司空見慣,“求婚。”

“我知道是求婚……可是這也太快了吧。”應允困惑道,“求婚不是應該很隆重很正式,排場很大的那種麼?”

“他們兩個不一樣。”時淮說,“年年求,一年好幾次。就沒必要每次都隆重了。”

今年至少是第二次了,前不久在意大利他就已經被迫看過。這兩個人每到一個新地方就會求一次婚,作為示愛的紀念式,許青藍收藏的戒指起碼能裝一抽屜。

怪不得他們都那麼淡定。應允發出了沒見過世麵的歎息,“小許哥,你的戒指好好看。”

“我也覺得很好看。”許青藍坦然欣賞自己的手指,戴了一會兒就摘下來換成團戒,“下班再戴。”

夏贏買的大多都是知名珠寶品牌的婚戒款式,如果入鏡,節目播出後有心的觀眾都能查得到。

主要參觀地點拍攝結束,他們去了餐館吃午飯。等待食物時三個人要去備采,攝像在餐館內外找了漂亮的背景地各自錄製,應允坐在餐桌旁玩手機等開飯。

昨天晚上聽完秦熾的話他備受打擊,回到房間也不知道怎麼麵對時淮,索性蒙頭裝睡,裝著裝著就真睡著了。

薑茶還給他幾條晚安消息,他這會兒才看見,回複之後又隨便聊了些今日遊覽的見聞,連同在教堂裡拍的照片也一起發了過去。

【哇!!真好,我就從沒在旅行裡見到過有人結婚呢,倒是遇到過有人拍婚紗照(笑哭)】

【好幸運啊,聽說遇到結婚的話接下來會有好事發生哦】

【我也要蹭蹭喜氣——】

【(表情包)】

他發了好幾張可愛貓咪撒嬌蹭蹭的表情包過來,應允看完順手存圖,心情也明朗了些。

稍後最先錄完回來的人是夏贏。看他自己坐著無聊就跟他聊了幾句,“哎,你不是跟我們打聽你哥的感情生活麼,我倒是忽然想起件事來。”

貓咪表情包瞬間沒那麼重要了。應允注意力被牢牢吸引:“你說。”

“之前在意大利的時候,我去買戒指,你哥也在。他也挑了一對戒指,雖然不是婚戒,但是一對哦。”

夏贏托著下巴回憶,“我問他怎麼買兩隻,他也沒正經回答我,就隻說合眼緣。後來也沒見他戴過。”

“呃……”從第一句就沒反應過來。應允握著手機,越聽越離譜,“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想想,就上半年的事啊……好像就你過生日那會兒吧,沒差幾天。”

是沒多久。

應允勉強笑了笑,“可能他是想買來收藏吧。”

可如果是買來收藏的,為什麼要買對戒?

他知道時淮從來都不會留意這種小首飾,平時如果沒有工作需要,身上壓根不會戴戒指一類的東西,自然也沒有收藏的習慣。

是買給情人的嗎?還是給相親對象的禮物?

如果時淮真的不喜歡女人,後一項應該可以排除。那麼是送給情人?難道他哥其實在外麵已經養個了男人當老婆,隻是不願意跟自己的弟弟提起?

另外兩人錄完采訪很快回來了。夏贏原本就是想到哪隨口一提,實際上並不在意,也沒有叫著時淮現場提問繼續探討下去。他卻無法停止聯想,餘光裡看著時淮在他身邊坐下,有一瞬間甚至覺得他哥像個陌生人,一點都看不透了。

前一晚的衝擊還沒消化掉,今天偶然得知的消息又讓他感到惴惴不安。整個午餐都吃得食不知味,時淮給他倒果汁,倒一杯他喝一杯,完全是沒有感情的進食機器,一看心思就不在這。

夏贏作為散播消息的始作俑者卻完全沒察覺異常,還吃得挺香,叉了麵包塊去蘸芝士鍋,裹滿芝士的麵包不小心掉在盤子裡。

他挑了下眉毛,提起之前旅行時聽過的風俗,“聽說在某個國家如果吃飯時麵包掉了,就要親吻旁邊的人。”

他瞥了眼攝像機。跟拍的姐姐是合作多次的老朋友,聞言便十分默契地比了個ok的手勢。相機關著。

四人餐桌兩兩一邊。許青藍坐在他身旁,淡定地接受了這個吻,“我也應該讓麵包掉一下嗎?”

膩歪得沒眼看。

時淮見怪不怪也懶得發表意見,注意力都在身邊萎靡的弟弟身上,冷不防手裡的叉子一滑,麵包塊也掉進盤子裡發出一聲輕響。

“呃……”夏贏和許青藍對視一眼,輕鬆地玩笑,“小允也應該要得到一個吻。”

作者有話說:

來嘮;

六月了!

立一個全勤的flag;

洗心革麵好好碼字!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4章

? 第 34 章

有我沒我都一樣。

應允茫然地抬頭, 聽他們又重複了一遍才明白大家在說什麼,戰略性喝水掩飾自己的走神,靦腆道,“唉, 我都多大了。”

“多大了也是哥哥的小乖。”許青藍眨了下眼睛,“小時候明明還可以親的。”

他還是個小學生的時候,每天放學和周六日一有空就往練習室跑。大家一回頭就能看見他抱著一大杯檸檬茶乖巧地坐在牆邊, 盯著鏡子裡跳舞的哥哥雙眼放光。時淮休息上個洗手間他都要放下飲料小跑攆著一起去,跟屁蟲似的可愛死了。

August裡每個人都親過小學生的臉蛋。有的男孩子從小就不讓親, 應允卻很樂意, 哪怕是最近,被幾個哥哥勾肩搭背地攬在懷裡都還不會躲,直到被時淮拎到一邊, 也隻是笑嘻嘻地說一句「哎呀我都多大了」。

今天同樣是這麼一句口癖, 大家都習以為常,“彆害羞呀。”小情侶剛剛在婚禮之城浪漫了一把,相親相愛的興致很高, 順便還想逗逗弟弟, 攛掇著對麵的哥倆也來個貼貼作紀念。

一個吻,發生在不同的關係之間,可以擁有很多種含義。

時淮被幾個不省心的隊友起哄鬨慣了,無奈地放下刀叉, 想跟平時一樣走個過場敷衍了事,“過來。”

身邊的人手臂搭在椅背上,傾身靠近的瞬間, 應允卻出乎意料地彆開了臉,“我……吃得差不多了, 想出去再逛一會兒。”

他鮮見地拒絕了時淮的靠近,垂眼不看三個哥哥的表情,低著頭起身離開座位,“就在附近隨便走走,等回去的時候打電話叫我。”

餐桌上原本輕快的氛圍也隨著他的離開而消散。許青藍不解道,“小允怎麼了。”

知道他不是開不起玩笑的人,才一起鬨著玩的。

時淮搖了搖頭,收回手臂拿起餐叉,停頓後又放回原處起身,“我去看看。”

有了上一次走丟失聯的經曆,「隻在附近隨便走走」的保證就顯得不那麼可信了。時淮出了餐館找人,蜿蜒的碎石路上隻有一個熟悉的背影。或許是離得有些遠,應允沒有發現他跟在後麵,自顧自地悶頭往前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時淮也沒有出聲。弟弟長大了總有自己的心思,來奧比都斯的火車上他就看出些端倪,原本以為今天玩一天就能恢複精神,可眼看著居然越來越抑鬱了,實在反常。

昨天還是好好的。時淮想到他昨晚在一群人閒侃時低頭聊微信,聊了許久,接著上樓睡覺時就不太對勁了。

那麼是跟他的聊天對象有關?

他在跟誰聊天,聊了什麼樣的話題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午後的日光依舊溫暖和煦。不知名的粗壯藤蔓攀附在舊牆上,一串串紫紅的花朵盛放著花團錦簇,被風吹過搖曳斑駁的影,落了一地美麗的花瓣。

轉過一條狹窄的古街,時淮望著前方不遠處的背影,從遍地花瓣上踩過,無聲地克製著心底蔓延的掌控欲。

他已經很久都不乾涉應允的交友自由了,也有意地控製自己不要過多地乾涉弟弟的私人空間。他不想變成第二個時牧桓,把愛人當成滿足控製欲的工具,逼得妻子鬱鬱而終。

可他的身上流淌著時牧桓的血,繼承著一段令人厭惡的DNA。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顯現了,先是對小金,後來是對應允。他曾經從對應允的掌控中獲得被服從的安全感,懂事後再回想卻隻感到自己可悲,甚至感到罪惡——

應允不同常人的世界觀或許並非天生,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他也「功不可沒」。

想到這一切之後,他擾亂應允正常生活的動作已經克製了許多。大多數時候,他督促自己像個真正的哥哥一樣給予適當的關心,可依舊會有如眼前一般的時刻,看不透弟弟的心思又不能逼問,令人煩躁不堪。

下山的道路鋪設著不規則的石階,應允心思恍惚一腳踩空,跌下去的瞬間脖子一緊,後衣領被人揪在手裡拉住了。

他驀地回過神來,轉頭看見時淮,是愣了一下,卻不怎麼意外,“哥。”

“嗯。”時淮跟他一起坐在石階上,“彆走了,前麵都是台階。就你現在這樣,一步一摔。”

應允抿一下嘴角,小聲反駁,“我也沒有那麼笨吧。”

“笨不笨的另說。”時淮問,“今天怎麼回事,誰招你了?”

“沒有人招我。”

“跟朋友聊得不投機?”

他微微頷首,示意弟弟手機上正在閃爍的綠色呼吸燈,守著一個兄長可以關心的正常界限,一點點試探著詢問。

正值青春期的大男孩,有無數種原因和朋友產生矛盾,計劃秘密,甚至再一次戀愛。他見慣了應允沒心沒肺傻笑地模樣,卻沒有立場要求弟弟永遠都不對他隱藏心事。

即使他迫切地想知道應允究竟是在為誰而煩惱,嫉妒得要命。

“也沒有,聊得挺好的。”

應允抓了抓頭發,想不出什麼合適的理由推脫。反正無論是什麼,他哥大概都不會相信,“我就是……玩累了。”

“那就回酒店。”時淮說。今天的拍攝基本都已經完成,剩下一些表現風土人情的空鏡留給攝影組去采集就夠了。

“我不是……哥,”他露出糾結的表情,想了一路,咬咬牙還是說出口,“我不想玩了,想回國。”

“現在?”

時淮一怔,不自覺地皺了眉,望著他的眼神幾經變換,“你確定要一個人回去嗎,剩下的行程還有一周。”

“嗯。其實我已經玩的差不多了,看那些城堡教堂看得也有點審美疲勞,感覺再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他強裝鎮定地笑了笑,“你們出來是錄節目的。我跟著也沒幫上什麼忙,有我沒我都一樣。”

旅行已經變成了次要的事。他心裡有種怪異的情緒,沉悶得像壓了塊石頭,想離開時淮的視線來緩解——離開是否能緩解他其實並不確定,隻是覺得自己再繼續待下去肯定會加重。他想要一個能夠儘情放空的環境,好好理清自己心裡在想什麼。

旅行半途而廢。他又在製造麻煩,時淮或許不會放他走。

時淮顯然沒有相信他蹩腳的說辭,可沉默半晌,還是開口道,“給你訂明天上午的票。”

有些過分的要求就這樣被答應了,應允並沒有體會到鬆一口氣的輕快,悶悶不樂地點頭,“好。”

他實在太奇怪了。明明是自己想走,說出口的瞬間卻又期待時淮拒絕他的請求。

最好可以痛罵他一頓,再刨根究底地追問他,把他綁起來審訊,或許狠狠地揍他,揍得他放棄抵抗,他就會滿臉眼淚地把一切和盤托出。

到時候他哥勃然大怒也好,不願承認也罷,都是他哥需要思考和選擇的事。他隻要接受他哥的反應就好,就不用再自己動腦想這些秘密到底應該怎麼消化,安置在哪裡。

可是時淮沒有逼問他。時淮給了他離開的自由和權利,也丟給他獨立思考的重任。

他感到失望,甚至有些惱火。時淮不再像以前那樣關心他腦子裡都在想什麼,更關心的恐怕是另一個人。

那個收到了時淮親手挑選的對戒的人,不知道長什麼樣,究竟是男是女,卻已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分走了他哥的注意力。

回酒店的路上,應允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想象裡。他討厭動腦,尤其是明知道自己不會喜歡思考得出的結果。

幾天前那次,是時淮唯一一次模糊地暴露出自己有喜歡的人。雖然後來又叫他彆亂想算是否認了,但現在看來,隻是糊弄他的說法而已。

時淮有喜歡的人,已經到了訴說誓言贈送戒指的地步,卻從不在他麵前提起,也不當著他的麵聯係,有意地將那個人和他隔離開,防備著不讓他知道。

為什麼?是因為會暴露性取向,還是覺得他是個惡魔,會讓他哥喜歡的人受傷。

應允深陷在後者的可能性裡難以自拔。

他所了解的時淮並不是個膽怯自卑的人,即使喜歡同性也不該會覺得低人一等,因此昨天晚上他想得半信半疑。可今天一想到後者的可能性,他就覺得腦子裡有一道白光穿過,事情都能解釋得通了。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裡存在什麼樣的劣性,意氣用事,狹隘善妒,時淮當然也知道。或許他哥比他本身了解得更透徹,至親至疏,所以才防著他。

是為了保護另一個人。

作者有話說:

來嘮;

進行一個我妒我自己的經典環節;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5章

? 第 35 章

瞞不下去也好。

奧比都斯拍攝組抵達酒店時, 另一組外出拍攝的成員還沒有回來。應允自己在房間裡收拾行李,剛住了沒兩天,零散東西也不多。他很快就把亂糟糟的一張床整理出來, 抱著行李箱坐在地板上發呆。

回來的路上聽說了他獨自回國的消息, 許青藍想要敲門進去再跟他聊聊,被夏贏拉住,“讓他們自己處理吧, 估計也不是彆人能幫上忙的事。”

“隊長呢?”

“去訂機票了。”

隊長總是言出必行的,答應了讓他走就不會拖延。可應允收拾完行李忽然就後悔了, 感覺自己也沒多想回國。

他假都請好了, 還有一周時間回去又不用上課,自己待著乾什麼?也沒有再去哪兒玩的興致。

可是不回去不行,明天一早的航班都已經確定好了, 時淮還安排了人送他, 這時候要是他又出爾反爾說不走了, 他哥非得揍死他不可。

應允鬱悶地倒在床上,裹著被子亂蹬空氣。

晚飯他沒有下樓吃, 時淮也沒有叫他。另一組成員今晚說好了去酒吧玩, 餐桌旁隻有三個人。許青藍和夏贏麵麵相覷。

應允鬨彆扭就算了,他們隊長也跟著彆扭的情景還是第一次見,“不叫小乖下來吃飯嗎?”

“不用管他。”時淮說。

應允製造的這點麻煩對他而言不算什麼。他煩的是自己有事情被弟弟瞞著,且不能強行逼問——這一點尤其加重了他的惱火。

要回就回吧, 回去自己想清楚了再跟他乖乖坦白最好。或者等一周後他回國,應允乾脆已經忘了這件事,那就說明事情本身不怎麼重要, 到時候他也可以不計較。

他已經做出了妥協, 往後退了一大步, 免得傷害到他忠心耿耿的小狗,至少現在為止,還願意收回那隻能夠輕易扼住它脖頸的手。哪怕知道應允有事情瞞著他,也願意相信,起碼不是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直到他回到房間休息,推開門的刹那——

時淮看著獨占了整張床的人,麵無表情地想,要麼還是掐死算了。

行李箱收拾完之後,應允就躺在剛剛騰空的床上蒙頭睡覺。平時兩個人一起睡的床上隻剩孤零零的一床被子,被疊得整整齊齊,壓在僅剩的一隻枕頭上。

飯也不好好吃,覺也不好好睡。在怎麼才能不動聲色地氣死他哥這件事上,應允堪稱天才。

可惜他又勇又慫,事兒都乾了卻不敢露頭出來,悶在被子裡看不見他哥的表情,隻能聽著加速的心跳,在想象中等待時淮的反應。

腳步聲在房間裡來回響,他豎起耳朵仔細聽。可時淮好像隻是簡單地洗漱了一遍,就和平常一樣躺在他旁邊的床上睡覺了。

最氣人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

應允蜷在被子裡磨牙切齒,腦子裡把能乾的壞事全過了一遍。

時淮為了保護那個誰,不願意跟他提及,連他的惡作劇也可以忍耐。那他就偏要找到那個人,想儘辦法勾引,等得手之後再跟時淮攤牌,讓他哥看清楚真相——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人比他更值得保護。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人值得他哥這樣防備著最忠誠的小狗,反而去偏心一個外人。

應允漸漸想得喘不過氣,背對著時淮偷偷掀開被子一角大口呼吸。

報複的計劃一瞬間就出現在他的腦海裡,可能否實施還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他從來都隻敢在有把握的範圍裡氣一氣時淮,不敢做多麼過分的事。這次也一樣,他不想也不能拿自己跟時淮的感情打賭。

賭輸了他有什麼好處?隻是更確定自己真的沒有那個收戒指的人重要。

賭贏了又怎麼樣,大鬨一場,說不定會變成他們之間的一處傷疤,以後每次他哥要談戀愛都會被重新戳痛,傷感情是無可避免的事。

難得如此周密地分析利弊,應允終於清晰地認識到,自己恐怕無法像美好設想中那樣,祝福時淮和另一半過幸福的生活,把他哥的孩子當自己的孩子養。如果可以,他希望那些人永遠都不要出現。

時淮對他的判斷是對的。他骨子裡就不是個善良的人,隻是一直接受著良好的教育,才勉強人模人樣地活到今天。

或許他原本真的會長成一隻惡犬,他哥發現了,才用年複一年的耐心給他打了一條最堅固的鎖鏈。他失去了利爪和獠牙,變得單純無害,混在人堆裡毫不違和。可到了要保護自己的時候,卻隻能無能狂怒,束手無策地當一隻悲傷小狗。

他幾乎感到怨恨——他從來沒有為任何事恨過時淮,關係最緊張的時候也隻是生氣而已。可同時他又發現,自己對他哥的忠誠和愛意並沒有因此而消減。

又愛又恨的感受太過複雜,思考加重了他的迷茫和困惑。他煩躁得想把腦子扯出來扔到時淮身上,大聲喊看看你都對我乾了什麼好事。

可是一想到跟時淮鬨翻的後果,想到他可能會因此失去什麼,忌憚和馴順就又支配了他的唇舌,僅僅予以沉默。

隔天早上載他去機場,聯係好的車上多了一個人。時淮原本沒說要送他的,臨出門前卻一起上了車,搞得他措手不及,隻能低頭假裝玩手機。

薑茶聽說他要回國,開朗地表示自己在巴黎也早就待膩了,速速訂機票跟他一起回明海玩。航班抵達時間差不多,不延誤的話說不定還能拚車回學校。

他快自閉到穀底了,隻想找個熟悉的地方養養精神,本來不怎麼想跟彆人待著。但畢竟已經聊了這麼多天,挺投緣的,想著下飛機順路回學校也不是什麼難事,就還是答應了。

早飯也沒有吃,路上晃得胃裡難受,他索性塞上耳機閉著眼聽歌。待會兒還要飛十幾個小時,那麼長的旅程已經有了個難受的開頭,真夠糟心的。

到機場後司機在車上等著,隻有時淮在他身邊。他很少自己坐國際航班,還需要自己轉機,以往這種時候他哥都會囑咐他兩次的,今天卻一句話沒說,隻是看著他自己拿登機牌托運行李。

直到送他到了安檢口,把打包好的三明治和飲料放在他手裡,“一周的時間。”

時淮看著他,不急不緩地說,“下周回國之前,我要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好好想想該怎麼答複我。”

安檢的隊伍不停移動。應允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接住早餐,在愣怔中被迫往前走。等過了安檢再扭頭找他哥,人已經不見了。

沒有時間在機場停留,時淮送完機就回到住處,迎麵遇上打著嗬欠下樓吃早午餐的秦熾。

他昨天跟的是另一組,白天拍攝結束後意猶未儘,找了個本土風情的酒館享受人生,很晚才回來,“送完小允了?”

“嗯。”

“怎麼忽然就要走啊。”

沒跟著一起去奧比都斯,秦熾錯過了全程,也是回來才聽說的,“學校有事?”

這是時淮請工作人員幫忙查航班時的說法。不過他總覺得以大家一貫對應允的了解,這位弟弟對學習的熱愛還不至於到旅行中途飛回學校的地步。

時淮卻瞥了他一眼,說起工作的事來,“你怎麼還沒換衣服?半個小時後集合拍攝。穿拖鞋去?”

“呃……”這次的行程雖然也有時間表,但眾所周知,以度假氛圍為主,每天的安排常常變化,大家也不怎麼嚴格地遵守既定日程。

秦熾欲言又止,看他心情實在算不上愉快,還是決定暫時彆觸他黴頭,“馬上,八倍速去洗臉。”

從應允走之後,大家明顯能感覺到拍攝進度的提升。說好的度假旅行變成了以往外出取景的節奏,日程規律而緊湊。

一周的拍攝量壓縮在四天內完成。作為主導節奏的關鍵人物,時淮幾乎沒在拍攝之外的時間裡笑過,與之相反的是看手機的頻率顯著增加。

秦熾隱約察覺到情況不對,很可能是因為那晚,跟他酒後不小心向應允訴出一部分實情有關,提心吊膽地跟隊長坦白了,等著挨一頓罵。

時淮並沒有罵他,沉默良久反而說了句謝謝,莫名其妙搞得他更心慌了。

正式殺青是在一個傍晚。隔天就要回國,他跟時淮坐在小廣場上曬著夕陽喝酒,不遠處的草地上有幾個小孩兒圍成一圈在下國際象棋,戰況很是激烈。

秦熾想起自己第一次聽到時淮坦白心聲的那個下午,開口問他回國以後有什麼打算。

“錄新歌,籌備演唱會。”

“不是,我是問你對小允的打算。”

秦熾猶豫了一下,直言道,“我是覺得……既然他已經發現一點了,剩下的遲早會順藤摸瓜想明白。他雖然心大點,可也不是傻子,估計沒法再瞞很久了。”

棋下到最後,有孩子興奮地喊“checkmate(將軍)”,發出勝利者的笑聲。時淮也笑了笑,“我知道。”

“還能怎麼打算?”他說,“瞞不下去也好。不用再瞞了。”

作者有話說:

來嘮!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6章

? 第 36 章

收拾他。

秦熾正喝著啤酒, 聞言嗆了一口,啤酒罐舉在半空中訝異地轉頭看他,“吖?你怎麼突然變這麼勇了。”

“勇麼。”時淮說。

他卻覺得自己懦弱得可憐。明知道秦熾守不住秘密, 他還是選了這麼個傾訴對象, 不就是因為自己狠不下心開不了口,才希望能有個人能替他捅破麼。

現在這個好朋友果然不負所望。他沒了退路,事情的發展反而還變得更簡單明了些。

秦熾情史雖然豐富, 但也從沒吃過窩邊草,不懂他什麼心理, 隻能替他加油打氣以表敬意,“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時淮拿起啤酒跟他碰了一下,清脆的一聲響, 又聽見他問,“有幾成把握?”

“一成。”

“呃……”

“一成?”秦熾語塞半晌, 才試探道,“冒昧一句, 你是隻打算攤牌解脫, 壓根就沒想過能跟小允處對象是麼?”

時淮沒直接回答,“他已經在躲著我了。”

應允開始支支吾吾不好好說話,還破天荒地自己分床睡,都是在秦熾告訴他「你哥喜歡男人」的隔天, 因果關係再簡單不過。

得知真相後他會是什麼態度,時淮在腦海中預想過許多種。現在這樣其實也還算是在設想的範圍之內,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才以為他情緒反常是跟朋友有什麼秘密, 沒往自己身上想。

廣場上有街頭藝人在表演, 吹起一大堆五彩斑斕的泡泡,飄到眼前,時淮不言不語地抬手戳破。

應允以往看待許青藍和夏贏的眼光很自然,也曾在睡前說過「他們那樣挺好的」,可到底是事不關己地旁觀,也不會有多感同身受。等同樣的事發生在自己的哥哥身上,消化起來難度就要成倍增加了。

雖然能夠理解,但失望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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