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愣了愣:“什麼以後?”
五娘在心裡歎息,這丫頭還真是該想的不想,不該想的成日裡瞎捉摸:“你是不是忘了,以後咱們是不是還得在這府裡過日子,既然得在這府裡,就免不得跟她打交道,今兒咱們若是做得太過分,她心裡記恨,就算這會兒忌憚,不會如何,日後呢。”
冬兒明白過來,又有些擔憂:“那,那怎麼辦,要不奴婢去跟她賠個不是。”
五娘:“這倒不用,是她先克扣了咱們的用度,你又沒錯。”
冬兒眨眨眼:“奴婢不明白。”
五娘瞪了她好一會兒,終是道:“總的來說就是冤家宜解不宜結,既然免不了要打交道,少個冤家總比多個仇人好,明白了嗎。”
冬兒想了想:“好像明白了。”五娘都想翻白眼了,好在又有人叫門,五娘長鬆了口氣:“想必也是來送東西的,去開門吧。”
這回是針線房的媽媽來送衣裳的,直接抬進來個大箱子,四季衣裳,單的,棉的,裡的,外的,裙子,繡鞋,帕子……一應俱全。
這次冬兒倒聰明了,沒為難人家,客客氣氣把人送走了,接著是送瓷器,字畫,擺件兒的,送筆墨紙硯的,最後還來了兩個婆子,把床帳被褥都換了,一直折騰到起更,中間兒廚房還送了晚飯過來,四菜一湯,葷素搭配,味道極佳,五娘也享用了自穿過來最豐盛的一餐。
隻不過她們住的院子太偏,從廚房送過來再快也得走一會兒,雖不至於涼透,但肯定跟剛出鍋的沒法比,味道也差了不少,可惜可惜,如果自己院裡有個廚房就好了,當然,以五娘現在的處境,根本想都彆想,說白了,今兒這待遇都是因為自己那首詩,幫著二少爺考了頭名的緣故,不然誰會搭理自己這個不受寵的小庶女啊。
說到詩,五娘忽想起這事兒不大妙啊,要知道就在今兒之前,五娘在萬府還是人嫌鬼厭的存在,夫人之所以對她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可不是忽然看她順眼了,是因為自己能幫著二少爺作詩考科舉,畢竟沒有比兒子前程更要緊的,所以才讓周媽媽大鳴大放的走了這一趟,這麼明白的抬舉自己,當然是因為自己有利用價值,而且這個價值還不是一次,是需要多次,畢竟二少爺這才考過了童試。
就五娘理解,古代的科舉考試跟現代差不太多,現代有小考,中考,高考,考研,考博,對應古代就是什麼童試,鄉試,會試,殿試,形式或許不同,試題也有差彆,但內核是一樣的,都是為國家選拔人才。
所以,沒有說考一次就完事的,就跟升級打怪一樣,得一級一級的考,且一級更比一級難,也就是說,自己這利用價值,不能隻有一次,正是因為不止一次,所以夫人才忽然對自己好了起來,但如果自己沒有了利用價值,結果可想而知。
而自己的利用價值不用說,就是作詩唄,可自己哪會作什麼詩啊,就連背都費勁,雖說也上了十幾年學,但學過的基本都還回去了,現在腦子裡剩下的存貨,真沒幾首,而且,幾首裡還有就記住一兩句的,這能混的過去嗎。
更何況,童試應該相對簡單,加之她這位二哥運氣也不錯,自己臨時抄的一首正也正好對上了考題,他才考了個頭名,後麵考試還能有這麼好的運氣嗎,就算他一路開掛運氣爆棚,自己肚子裡這點兒存貨,也應付不來啊。
五娘越琢磨心裡越虛,一宿翻來覆去,折騰到半宿才睡過去,睡的晚也就算了,早上天沒亮又被叫醒,擱誰都得心情不爽。
可不爽也沒用,因為周媽媽又來了,這差事當屬實不易,起早天黑的,依舊帶著百合石榴兩個大丫頭,百合卻沒進屋,在外麵站著。
周媽媽等著五娘洗漱了,收拾妥當,吃過早飯,才讓石榴從手裡的食盒裡捧出一盅燕窩粥來,放在五娘跟前兒,笑眯眯的道:“五小姐身子弱,得好生調理,燕窩粥正合適,卻得天天吃才有效用,夫人吩咐了,從今兒起每日都給五小姐送一盅過來,說堅持吃個一年半載的,身子就強健了。”
五娘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夫人這是把自己當成血牛養了吧,養的白白胖胖,回頭給她兒子輸血續命,不,應該是作詩考科舉,所以,隻要她那位二哥一天沒考中狀元,自己在這萬府就能好吃好喝好待遇,前提是自己得能作詩,現在一想起作詩這兩個字兒,五娘腦瓜仁兒都疼。
不過這周媽媽也太不厚道了,有燕窩粥剛怎麼不說,非等自己吃了早飯拿出來,不然,自己剛就少吃一些了。
而且,周媽媽在旁邊眼巴巴看著呢,又說了是夫人讓送過來的,自己不吃豈非拂了夫人的好意嗎,況,這麼貴的燕窩粥,不吃實在可惜。
想著,五娘摸了摸肚子,索性一鼓作氣把燕窩粥也乾掉了,可粥都吃完了怎麼周婆子還不走呢,不會今兒就讓自己作詩吧,早知道剛的燕窩粥吃慢點兒了,正後悔呢,忽聽外麵百合的聲音傳了進來:“給二少爺請安。”
五娘一愣,忽就明白了,就是說嗎,送個燕窩粥誰來不行,用得著勞動周媽媽親自跑嗎,這一準兒是知道她的便宜二哥要來,特意來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