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存項(1 / 2)

萬二郎一走,周媽媽也跟著去了,眼見屋裡沒了彆人,冬兒才道:“小姐,剛二少爺吟的那首詩真是您作的啊。”

五娘白了她一眼:“我說不是我作的,你信嗎?”

冬兒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信,那天可是奴婢磨的墨呢,因您傷了手腕子寫得字不好看,奴婢還擔心夫人怪罪來著。”說著又恨恨的道:“三小姐四小姐的心眼兒真壞,那天竟故意把奴婢支開,把您從台階上推了下去,等奴婢回去的時候,就見您暈在地上,手腕子腫的老高,真把奴婢嚇得魂兒都沒了,好在轉過天您醒了,手腕子雖沒消腫,到底能動,可見沒傷到骨頭,阿彌陀佛,菩薩保佑,五小姐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讓奴婢怎麼對得住天上的月姨娘。”

五娘對於生母月姨娘的記憶有些模糊,想也是,五娘六歲的時候月姨娘就沒了,一個六歲的孩子能記住什麼,更何況還都是不大好的記憶,或許五娘下意識想忘記自己僅有的十二年生命中的那些不愉快,所以有些記憶就模糊了,譬如生母月姨娘,譬如季先生跟那三娘四娘對她的欺負,五娘甚至想不起來三娘四娘是怎麼把她推下台階的,隻模糊記得她們的臉。

而五娘記憶裡最清晰的就是冬兒了,好像從有記憶開始冬兒就在,其實一開始記憶裡的冬兒還是個半大孩子,後來慢慢長大了,所以五娘一直好奇冬兒到底多大了,看著像二十出頭的樣兒,想到此,忍不住開口問了句:“冬兒,你是什麼時候進府的?”

冬兒愣了一下:“好端端的怎小姐想起問這個了?”

五娘:“就是隨便一問,你不想說的話也無妨。”

冬兒搖頭:“這有什麼不想說的,奴婢是八歲進府,進來就跟在月姨娘跟前伺候,那時不住這邊兒,跟那幾位姨娘一樣住在前頭,老爺三五不時還會過來,後來五小姐落生,再往後就搬到這個偏院子了,六年前姨娘也去了。”

五娘輕聲問:“就你一個嗎”

冬兒:“先頭還有一個丫頭叫秋兒的,另還有兩個使喚婆子,後來姨娘惹了夫人不喜,挪到這邊,秋兒家裡把她贖出去嫁人了,兩個婆子也去了彆處。”

五娘聽的心酸:“那你呢,家裡沒打算贖你嗎?”

冬兒道:“怎麼沒打算,當年秋兒出去的時候,我家裡也來過人的,是我死活不願意。”

五娘:“為什麼不願,是不想嫁人?”

冬兒:“奴婢自來府裡就跟著月姨娘,姨娘溫柔和順,對奴婢這些下人極好,奴婢剛進府那年,有天夜裡忽然發了高熱,眼瞅著就要活不成了,是姨娘拿著自己的梯己偷偷求了萬管家,連夜找了郎中來,奴婢才得活命,那時奴婢就在心裡發了誓,這一輩子都跟著姨娘,姨娘沒了,奴婢就跟著五小姐。”

五娘:“你家裡人答應?”

冬兒哼了一聲:“什麼家裡人,真把奴婢當家裡人,當年又怎會把奴婢賣給人家當丫頭,自從賣了也不見來問一聲,這會兒跑來贖身不過就是算著奴婢到了歲數,能嫁人了,想變著法兒的賣個好價錢罷了,奴婢上次出去就跟他們說清楚了,這輩子死活都是五小姐的人,讓他們彆惦記了,再逼的話,奴婢就剪了頭發去廟裡當姑子。”

五娘聽的心裡酸酸澀澀的,半晌兒開口道:“你放心,我在這兒下個保證,我保證你以後過得比誰都好。”

冬兒道:“五小姐不用保證,隻要五小姐您過得好,奴婢就好。”說著又憂慮道:“隻是夫人對小姐一貫不喜,這次雖是小姐幫二少爺作了詩,周媽媽來了,但夫人心裡隻怕仍有疙瘩。”

這個五娘當然明白,一個人一旦討厭某個人,是怎麼看那個人都不會喜歡,絕不會輕易改變,更何況,夫人討厭五娘根本不是五娘有什麼錯,而是五娘的生辰衝了她親生女兒的忌日,雖然她女兒的死跟五娘無關,但隻要一想起她女兒就會討厭五娘,尤其每年自己都有生日,一娘都有忌日,所以這是個死疙瘩,除非自己也跟一娘一樣嗝屁,不然永遠解不開。

既然知道解不開還去硬解不是自不量力,純屬腦子有病,而她腦子是好的,所以不會試圖去解這個疙瘩,她要做的是琢磨琢磨怎麼繞開,去找自己的海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