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上前一瞧,便見那藍色的香囊中的羊皮紙上是十分娟秀的字體,寫著,“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如墨。”另一張羊皮紙上卻是蒼勁有力的字,寫著,“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乾安。”
靖王抬起眼望向一邊滿臉愕然的吳夫人,“吳學士字乾安,這是他的字跡吧。”
順慶王也看出了幾分端倪,“那死了的丫鬟,名字叫如墨?”
管家連忙點了點頭道,“回王爺,死去的丫鬟不叫如墨,叫思琪。”
“王爺,老爺定然是被人陷害的,這肯定是凶手的計謀……”吳夫人一時慌了手腳,連連道,眼中卻是滿目的懷疑。
“去查一下這個思琪的來曆……”順慶王厲聲道。
管家連忙退了下去,一旁的吳夫人卻似受不了方才的打擊,一直喃喃自語道,“怎麼會呢,不會的,老爺不會那樣的,不會的……”
過了會兒,管家便送了如墨的一切資料來,“如墨,年十六,皇城人士,生母名如墨,曾經是吳府老夫人身邊侍候的丫鬟,十七年前,被老夫人打發出府,住在城西的一處小院子裡麵。”
吳夫人渾身一震,坐倒在椅子上,麵色慘白,眼中帶著滿滿的難以置信。
在座的都是對深宮後院那些紛爭十分清楚的,不用再多說,也知道,那個思琪,極有可能,便是吳起與那如墨的私生女了。
順慶王妃看了吳夫人一眼,眼中帶著些許同情,淡淡到,“吳夫人看起來身子有些不太好,不如先去客房休息會兒吧,待會兒有了消息本王妃派人通知你。”
吳夫人眼睛通紅,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跟在丫鬟身後退了下去。
順慶王妃歎了口氣,“唉,真是不得安寧,裳兒和輕言陪我走走吧。”說著便站起了身來。
雲裳聞言,眯了眯眼,站起身來,走到順慶王妃身邊攙扶住她往外走去。
旁邊便是湖,順慶王妃住的園子一邊臨湖,還專程搭了一座橋,通向湖心亭,王妃帶著雲裳和靖王走向湖心亭,在亭子中坐了下來。雲裳四處望了望,心中暗自歎道,這倒真是個好地方,無論說什麼,都不用擔心被人聽了去。
“坐吧。”順慶王妃坐了下來,手拍了拍雲裳,雲裳也跟著坐了下來。
順慶王妃盯著雲裳看了半晌,才笑著道,“輕言是個有福氣的,裳兒長得真漂亮,再過兩年,恐怕便沒有人能夠及得上了。對了,我聽說,你在寧國寺呆了好些年。”
雲裳點了點頭,“小時候身子不太好,幸而正好兀那方丈入宮,救了我一命,隻是卻因為傷了根本,所以兀那方丈才將我接到寧國寺休養。”
順慶王妃一直留意著雲裳的神色,見她麵色淡然,才又道,“那年的事情我倒也有所耳聞,那年你在寧國寺祈福,為百姓求來甘霖,後來便一病不起,隻是,我聽說,你不是病了,而是中了毒?”
雲裳似是渾身一震,裙子被自己的手握住了褶皺,半晌,才低下頭,放低了聲音道,“怎麼會呢?裳兒也不知道怎麼會傳出這樣的傳言,母後和皇姐對裳兒都很好,裳兒怎麼會中毒呢?”
順慶王妃是人精,自然能夠看出,雲裳並沒有說實話,而且,還特意點出了皇後和華鏡公主對她很好,似乎有意為她們二人掩飾,這般說來,中毒是真,而下毒的最大可能便是皇後和華鏡公主了。恐怕雲裳也是被折磨的狠了,竟是連真話也不敢說了。
順慶王妃冷冷一笑,目光中帶著幾分戾氣,“那個女人還小的時候我便瞧出她不是個善茬兒,想儘齷蹉的法子進了宮,卻果真是個心思狠毒的。”
靖王的目光從雲裳麵上滑過,他自然知道她在做戲,隻是,七年前,她不過八歲而已,八歲的孩子,不過是彆人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難道,那個時候她果真是受儘了委屈,所以才會對華鏡和皇後那般憎惡,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順慶王妃說了那麼一句意義不明的話之後,便又帶上了溫和的笑容,繼續問道,“那翡翠壽桃是皇後讓你給我送過來的?”
雲裳點了點頭,低下頭道,“裳兒剛回宮不久,其實之前也不知道今兒個是王妃的壽辰,還是母後專門給我說的,讓我來給王妃祝壽,母後說,我早晚都得成親,不如早些接觸著,日後也不會覺得不習慣。母後對裳兒挺好的,還專程將王妃的喜好都告訴了裳兒,裳兒分例不多,也拿不出什麼珍貴的禮物來,母後便給裳兒準備了這個翡翠壽桃。”
“哦?”順慶王妃微微勾了勾嘴角,“皇後給你說,我喜歡什麼?”
“母妃說,王妃喜歡淡雅一些的顏色,尤其喜歡青色和藍色,喜歡喝大紅袍,最喜歡吃的菜是鳳尾魚翅。裳兒本來說穿青色的衣裙的,可是之前做的衣裳都是些稍豔麗的,沒有找到青色的……”雲裳眼中帶著幾分真誠,望向順慶王妃道,“王妃不會介意吧?”
順慶王妃目光閃過一抹冷色,搖了搖頭,“怎麼會呢?你這身衣裳挺美的。”
雲裳低下頭,似乎有些害羞,突然,身邊傳來靖王的聲音,“咦,那個丫鬟,怎麼瞧著有些麵熟呢?”
雲裳抬起頭來,朝著靖王的目光望了過去,便瞧見湖邊的長廊上,有一個青衣丫鬟正匆匆往前麵走著,雲裳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麵上卻一臉的疑惑,“咦,那不是母後身邊的繡心姑姑嗎?怎麼會在這兒?母後也沒有來啊,莫非是來找我的?”
順慶王妃拍了拍手,便有一個暗衛突然從亭子上方翻了下來,跪在了王妃麵前,雲裳猛地一愣,似是有些受到了驚訝,良久才回過神來,一臉好奇地望著一身黑衣的暗衛。
順慶王妃指了指長廊上的青衣宮女道,“跟上,看看她去了哪兒。”
那暗衛應了聲,轉眼便消失了。
靖王低下頭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見雲裳耳朵被凍得紅紅的,心中有些詫異,雲裳武功不低,怎麼時常讓人覺得她似乎不會一點兒功夫呢,也幾乎完全感覺不到她身上有內力湧動。靖王脫下身上的大氅披在雲裳身上,“你的大氅似乎先前放在屋裡了?這兒風大,你先披著吧。”
雲裳低下頭,沒有拒絕,順慶王妃嗬嗬笑了笑道,“年輕真好啊。”
又坐了一會兒,那暗衛便又回來了,“王妃,那宮女去了郡王妃園子裡。”
“嗬嗬。”順慶王妃笑了笑,眸中閃過一抹狠辣,站起身來道,“那咱們便去郡王妃那裡瞧瞧吧。”
雲裳跟在順慶王妃身後,來到了一處園子,剛走到園子門口,便瞧見順慶王也走了過來,順慶王點了點頭道,“從後麵進去吧,莫要打草驚蛇。”
雲裳裝出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被靖王攬住腰,飛身越過了圍牆,剛靠近屋子,便聽見裡麵傳來說話的聲音,“不是說萬無一失麼?怎麼那老兩個老家夥現在還活著?”
雲裳隻覺得身邊的人身上隱隱發著怒意,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雲裳瞪大了眼,卻被順慶王妃捂住了嘴,“奴婢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那檀香木的盒子裡麵原來是有機關的,隻要一動那翡翠壽桃,便會有毒粉射出,可是老王妃分明將那壽桃拿了出來,怎麼完全沒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