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皇族中人及其家眷,洛輕言與雲裳亦是需要去接駕的。一早,皇後便已經派了人來知會了。
洛輕言與雲裳到宮中的時候,夏寰宇已經帶著宮妃和皇子公主在宮門前候著了。等了約摸半個時辰,才有車攆從宮外的文武大道之上緩緩駛入宮門,在宮門口停了下來,隨後馬車車門被打了開來,先下車的是四個宮女,而後,四個宮女分列兩側,靜靜地站好了,一隻帶著些皺紋的手才出現在了馬車車門之處,片刻之後,便瞧見一個身子微微弓著從馬車中鑽了出來,手搭在了宮女的手上,穩穩地下了馬車。
待下了車,雲裳才瞧清楚了那人的模樣,雙鬢已經斑白,麵上也染上了幾許皺紋,隻是那雙眼睛卻透著幾許精明。
“母後。”夏寰宇走上前,伸出手欲扶住太後的手,太後抬起眼來看了他一眼,卻隻是冷冷地勾了勾嘴角,便掠過了夏寰宇,往前走去。
脾性倒還有些大。雲裳在心中暗自思量著。
夏寰宇倒也不在意,緩緩收回了手,跟在太後身後,往宮中走去,一路到了黔靈宮,太後在微微喘息著在大殿之上最高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目光落在站在殿中的夏寰宇,冷哼了一聲,接過宮人遞過來的水杯漱了口,又將水吐了出來。複又接過茶杯,喝了一口茶,平複了一下氣息,才道,“皇帝好大的威風啊,自己的皇妹,就那樣輕飄飄地一句話說打入大牢便打入大牢了。”
雲裳聽著那太後的話,忍不住有些想笑,果真是在宮中經曆了一輩子鬥爭的太後,明明知道她那些個不軌的心思已經暴露在了夏寰宇的麵前,卻仍舊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好似夏寰宇做了天大的錯事一般。
雲裳的目光掃向夏寰宇,隻瞧見他半邊側麵,那蜿蜒的疤痕伏在那半邊臉上,有些可怖,神情卻是有些冷漠的,“母後為何不問問,泰安她都做了些什麼好事呢。”
太後聞言,將茶杯猛地放在一旁宮人端著的盤子之上,茶杯杯蓋發出一聲清響,在寂靜地宮殿之中尤為刺耳。雲裳以為太後即將要發怒了,卻不想她卻目光淡淡地掃過眾人,落在了雲裳身旁的洛輕言身上,“你便是寧國的靖王?”
洛輕言尚未開口,夏寰宇便搶過了話頭,“如今已經不是了,他現在隻是夏國的睿王夏輕言。”
“嗬,睿王。你倒是看重他得很,太子也就罷了,老七立了功卻損了身子封王的時候,哀家說讓你賜個封號,你卻敷敷衍衍地隻說,老七排名第七,便叫七王爺就得了。這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野種一回來,你便賜給他一個睿字,也不知他能否當得起。哀家聽聞,太子在寧國,便是因為他入的天牢?而後才因天牢起火死在了牢中?”太後冷冷一笑,不等夏寰宇回應,便接著道,“泰安性子急,也是個護短的,自己疼寵的侄子死了,她自然是想要報仇的,隻是這法子偏激了一些而已,她有何錯?”
雲裳再次被太後的言論給震驚了,沉默了半晌才想著,這位太後大人隻怕是忽略了一件事情吧,忽略了她口中的泰安公主被侍女供出與自己的親侄子有不倫之情,而且,太後還打算將她嫁給新帝。
“母後,事情是什麼樣的,母後自己清楚,兒子不願意當著一家人的麵,將那些齷蹉的事情一一抖露出來,但是也請母後不要歪曲事實,偏幫皇妹。”夏寰宇終於有些忍受不了太後的霸道。
“放肆!”太後卻猛地拍了拍椅子的扶手,站了起來,伸出手指著夏寰宇,“齷蹉?什麼齷蹉的事情,你倒是說啊?還有什麼事情比你為了爭奪皇位親手殺了自己兄弟來得齷蹉?當年你母妃早逝,是哀家一把屎一把尿地將你拉扯長大,哀家瞧著你與坤兒兄友弟恭,相互扶持,亦覺得甚是欣慰,想著自己當初沒有做錯,想著若是坤兒有朝一日登基為帝,有你扶持亦是坤兒的榮幸。可是你做了什麼?先帝病重,林家想要扶持坤兒登基,你卻親手將他殺死了,還將哀家的母族流放那苦寒之地,如今哀家的母族中早已一人不剩,這便是你的報恩。”
夏寰宇的手在袖中暗自握緊,揮了揮袖子,厲聲道,“你們退下。”
眾人麵麵相覷,連忙弓著身子準備退出黔靈宮,卻又聽見太後猛地拔高了聲音,“你讓他們退什麼退?莫非是害怕被他們知道了你有什麼樣的過去?做都做了你還怕人說?你以為哀家日日見著殺害了哀家孩兒的凶手心裡好受?哀家不是認命,隻是林家覆滅,哀家沒有能力動你!”
太後吼得嗓子都有些啞了,眼睛卻十分犀利地掃向眾人,“你的這些兒子彆的倒是沒有學到什麼,都學到了你的那本事。弑兄奪位,簡直個個都是好樣的。”
夏寰宇冷笑一聲,“所以母後便將主意打到了寡人的兒子身上?泰安是他們的親姑姑,你卻讓他們行不倫之事,母後,你還想錯到什麼時候?”
“到你死!”太後哼了一聲,轉身在椅子上又坐了下來,“可惜哀家隻怕是看不到了,放了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