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笑眯眯地點了點頭,轉過身對著身後的丫鬟道:“去給睿王妃搬一把椅子來。”吩咐完才轉過身望向雲裳,“怎麼樣,最近肚子裡那小的有沒有折騰你?”
雲裳搖了搖頭,笑著道:“倒是乖覺得很。懷孕這段時間以來,除了稍稍會覺著困一些,吃喝都無礙,也從未有過害喜的症狀。”
“不錯,這麼小便懂得體貼自己娘親了,長大了鐵定是個懂事的。”國公夫人聽雲裳那般說,便笑了起來。
丫鬟將椅子抬了出來,雲裳便在國公夫人身邊坐了下來。
雲裳想起先前柳吟風的話,便抬起眼看了看正在讀著兵書的幾個小孩,思量了片刻,才開了口:“方才在來的路上遇見了柳吟風柳公子,與他聊了兩句,也不知怎麼地,就說到了七王爺身上……”
國公夫人聞言,便轉過了身,看向雲裳,“哦?七王爺怎麼了?”
“倒是沒什麼,最近那柳側妃的事情不是鬨得那般厲害麼,七王爺前幾日還在太極殿外跪了兩日呢,我因著這事便也想起此前在寧國的時候,不知外祖父可有與外祖母提過此前寧國發生的一些事情?”雲裳細細地斟酌著字句,目光不時查看著國公夫人的神色。
國公夫人轉過頭,搖了搖頭:“不曾提起過。”
雲裳便接著道:“太子之死,其實是七王爺聯合李靜言還有倉覺青肅一同所為,算起來,七王爺應當是主謀。當時因著七王爺意欲嫁禍給輕言,輕言便將七王爺抓住了,囚禁在了王府,是陛下親自登門,讓輕言放了七王爺的。”
雲裳見國公夫人輕輕擰了擰眉,便頓了頓,才又接著道:“那時我便有些奇怪陛下對七王爺的態度,似乎有些,太過縱容了。”
“我之前倒也打聽過一些,說是與柳妃有關。我便覺著有些疑惑,按理說來,陛下最對不起的不是輕言嘛,為何對七王爺卻……不知這其中究竟有何隱情呢?”雲裳抬起頭,輕聲詢問著。
國公夫人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來,半晌,才歎了口氣,“這都是些陳年舊事了,其實那時候我和你們外祖父基本已經不問世事了,知曉得也不多,你既是想知道,我便說與你聽聽吧。”
丫鬟為雲裳放了一杯果茶在一旁,雲裳伸出手試了試果茶的冷熱,才收回了手,聽著國公夫人說話。
“柳妃叫柳霏雪,陛下認識她,是在翎兒剛剛去了沒多久的時候。翎兒去了之後,陛下一直不相信翎兒沒了,連著近一年的時間,都帶著人在翎兒失蹤的附近尋人。那邊山多,那是快要到翎兒忌日的時候,陛下想去翎兒失蹤的地方走走,便帶了幾個侍衛便去了,不想竟然下起了暴雨,山路濕滑,陛下不甚滑倒,從山坡上跌落,是柳霏雪救了他。”國公夫人的聲音中不見波瀾,卻隱隱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嘲諷,雲裳心中有些疑惑,卻並未問出聲來。
“柳霏雪……容貌其實是有三分像翎兒的,陛下迷蒙之下,便寵幸了她。後來就將她帶入了宮中,原本隻是一個屠夫之女的柳霏雪便平步青雲,直接便被封為了嬪。柳妃曾經落胎兩次,直到入宮第四年,才生下了七王爺。七王爺自幼聰明伶俐,深得陛下疼愛。”國公夫人麵色突然輕輕蹙了蹙。
“後來,七王爺五歲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便應當是因為那件事情,陛下才會對七王爺這般縱容。那日也是翎兒的忌日,夜裡陛下一個人去此前與翎兒相識的地方去走走,也不知為何,便突然入了魔症發了狂,柳妃便是那夜被陛下親手所殺,七王爺也被陛下重傷,因而留下了病根子。”國公夫人冷笑了一聲,半晌沒有再說話。
雲裳聞言有些怔愣,這些幾乎與雲裳此前聽到的傳言全然不一致,都說柳妃是被皇後設計毒害的,而七王爺也成了宮鬥中的犧牲品,被下了毒,才留下了病根子的。
雲裳細細思量,卻覺著國公夫人的這種說法幾乎到處是漏洞,全然站不住腳啊,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問出了口,“陛下怎麼會突然發狂呢?且陛下那日若是去懷緬母妃,即便是發了狂,又為何柳妃會突然出現還被陛下所殺呢?”
國公夫人聞言,便又哼了一聲,笑著道:“連你這個局外人都一聽便知曉這件事情蹊蹺得緊,卻偏偏有人信了,皆說是翎兒見不得陛下有了新人,鬼魂作祟,殺了柳妃,傷了七王爺。陛下還專程請了許多道士和尚來,那些所謂的高人亦是這般說,流言愈演愈甚,陛下便殺雞儆猴,殺了幾個胡亂傳流言蜚語的,下令不得再提起此事,此事才告一段落,卻成為了宮闈之中不能說的秘密。也因為如此,老爺才徹底絕了心思,從此不再過問朝中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