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白色玉佩,身子微微顫抖,袖中的手暗自握緊了,半晌才開了口,聲音帶著幾分沙啞:“這是王爺隨身戴著的玉佩。”
院子中一下子便靜了下來,雲裳緩緩閉上眼,淚水奪眶而出。
李淺墨看了雲裳一眼,又已經走進了那倒塌的屋子中,查看了一圈,才走了出來,“陛下,這火隻怕已經燒了約摸半個多時辰了,沒有桐油的味道,無油,隻是屋子中的房梁都是木頭,燃起來快,因而才導致屋子整個倒塌了下來。隻是有些蹊蹺,按理說來,無油,且整個屋子除了一些木頭布料等易燃的東西,其它都未曾燒完,說明火勢並不凶猛。可是唯獨這三具屍體,燒得最為厲害。”
無油……
雲裳眼皮輕輕一跳,無油,這個詞李淺墨說了兩次。無油,無憂。李淺墨是想要告訴她這個信息嗎?
雲裳抬起眼來朝著李淺墨望去,便瞧見他一直望著夏寰宇,卻在她瞧過去的時候,輕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雲裳愣了愣,便也抬腳往那倒塌了的屋子中走去,淺酌和琴依連忙跟在一旁,生怕她摔倒。雲裳小心翼翼地跨了進去,屋中如李淺墨所言,衣裳,櫃子那些木頭做的物件皆是燒得一片焦黑,其它東西倒尚且十分完整。
雲裳細細地查看著所有東西,半晌,才走出了屋子,目光落在那屍體身上,沉默了許久,沒有再開口,籠在袖中的手緩緩伸了出來,拉了拉一旁的琴依。
琴依轉過眼看了雲裳一眼,目光中滿是擔心,半晌才道:“王妃,你的臉色看起來十分蒼白,你如今身懷有孕,還請愛惜自己的身子。”
夏寰宇聞言也轉過了眼望向雲裳,便發現果如雲裳的丫鬟所言,她的臉白得有些嚇人。
“你們先扶你們王妃尋個乾淨的院子休息一下吧,來人,去宮中傳兩個禦醫來。”夏寰宇揚聲道。
琴依拉了拉雲裳的衣袖,雲裳無動於衷,琴依便癟了癟嘴,眼中閃爍著淚光,似是要哭出來了一般,“王妃,你不要這樣子,你腹中尚有胎兒,若是王妃不好生休息,隻怕孩子也要保不住了。王妃,那可是你和王爺的孩子啊……”
雲裳的眼珠子轉了轉,手輕輕抬了起來,覆在自己小腹上,半晌才道:“孩子。”聲音中帶著幾分迷茫。
許久,雲裳才緩緩動了,將手放在了琴依手中,“休息。”
琴依連連點了點頭,與淺酌一同一左一右地扶著雲裳出了院子,夏寰宇望著三人的背影,便又吩咐了禁衛軍跟在她們三人身後,護送三人入了不遠處一座院子。
府中的每個院子每日裡都有在定期打掃,倒也乾淨。琴依點了琉璃燈,將屋中照得透亮,又將門窗都關上了。
淺酌四處瞧了瞧,才道:“周圍都有禁衛軍把守,不過他們離我們在五十尺之外,聽不見我們說話。”
雲裳點了點頭,才從袖中拿出了先前在長廊之上發現的那絲帶來。
淺酌有些不明所以,望著那絲帶瞧了半晌,才輕聲問道:“王妃,這是什麼東西?”
雲裳抬起頭緩緩笑了起來,笑容中帶著幾分冷意:“這是宮中之物,是內侍配在腰間的裝飾的玩意兒,且這顏色,應當是陛下的近侍才有的。”
淺酌愣了愣,“陛下的近侍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這也是我想要知曉的。”雲裳將那東西又收了起來,望著琉璃燈中靜靜燃燒的燈火,目光中帶著幾分迷離,似是喃喃自語一般地道:“無油,無憂,王爺沒事。”
琴依和淺酌皆是望向雲裳,不知曉雲裳為何會這般肯定。
半晌,雲裳才淡淡地道:“從入了王府到現在,一路上滿是散落的屍體,隻是卻沒有一個是真正熟悉的麵孔,我們自己的人,我一個也沒有瞧見。其次,那屍體定然不是王爺的,自從王爺以中毒的名頭在府中開始休養之後,大部分時候都是身著常服的,且他素來不喜歡在腰間配上玉佩,即便是玉佩,也定然是放在懷中,或者袖中的。再則……”
雲裳嘴角微微勾了起來,“方才我在屋中查看了一圈,屋中幾乎所有東西都在,除了衣物已經被燒毀。可獨獨少了一樣東西,我方才在屋中找了許久也未曾找到。”
“何物?”琴依抬起頭來望向雲裳,眼中亦是帶著幾分詫異。
雲裳望向琴依,“倒是你尋常時常用的東西。”
琴依細細思索了片刻,眼中閃過一道光芒,“我知曉了,是…妝柩。”
雲裳笑著點了點頭,“對,就是妝柩。妝柩雖然是木頭的,但若是燒壞了,裡麵的那些發簪首飾的也定然不會有事,頂多是散落一地,可我一個都不曾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