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猛地站起身來便往外跑,淺酌見狀,欲去追,卻被雲裳叫住了,“罷了,我想,她如今隻怕正遭受著世間最殘酷的懲罰。”
雲裳站起身來,看了立在一旁麵色沒有絲毫變化的張行,沉默了片刻,便走進了屋中。
琴依給雲裳鋪好了床,又走到窗邊,往外望了望,才道:“聽暗衛說,張夫人的兒子是被他親生父親用十兩銀子賣了的,這樣的禽獸。那張行也實在是個狠心腸的,若是他肯讓張夫人將兒子接入府中,便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了。”
一麵說著,便一麵為雲裳打散了頭發,“王妃昨兒個晚上沒有睡覺,還是莫要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早些歇下吧。”
雲裳應了一聲,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任由琴依幫她脫了鞋襪。正欲上榻,卻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便連忙轉過頭問淺酌:“有沒有王爺的消息,仗也打完了一些時候了,差不多快要到靈溪了吧。”
淺酌笑了笑應道:“前日傳信的時候,大軍尚在芭子溝呢,這才過了兩日,應當快到墨淮了吧,不過墨淮到靈溪也得幾日呢。”
雲裳麵上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失落,淺酌便帶著幾分狡黠地笑了起來,“王妃可是想王爺了?奴婢去給王妃拿筆墨紙硯,王妃寫封信去催一催,王爺定然丟下大軍便急匆匆地趕回來了。”
雲裳瞪了她一眼,轉身背對著淺酌躺了下來,腦海中卻突然想起一句詩來:思君君不見,幽幽等君回。
雲裳也實在是有些累了,躺下沒多久便睡著了。夢中夢見她已經生下了孩子,是個女孩兒,然後洛輕言回來了。
雲裳醒來的時候便已經是第二日早上了,睜開眼尚有些迷糊,想著自己為何竟然會做這般奇怪的夢,暗自吐了吐舌頭,轉過身欲起床。卻猛地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一般,一動也不能動了。
自己身後躺著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她思念已久的男人。
雲裳愣了愣,自是有些無法相信,她清楚的記得昨兒個睡覺的時候淺酌告訴她,前日大軍還沒到墨淮呢,怎麼一覺醒來他便在這兒了。
雲裳伸出手來,摸了摸洛輕言的臉。洛輕言蹙了蹙眉,喃喃道:“裳兒彆鬨。”
雲裳渾身一顫,心中抑製不住地升起滿腔歡喜來。
怕起身的動作太大,吵醒了他,雲裳便又麵朝著洛輕言躺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人。變黑了一些,也變瘦了一些,棱角更為分明,更顯冷漠。眼窩下一片青色,隻怕也已經許久不曾好生睡過一覺了。
雲裳心中閃過一抹心疼,伸出手抱住了洛輕言。
洛輕言的睫毛微微一顫,眼睛便帶著幾分迷茫地睜了開來,半晌,才似乎瞧清楚了眼前之人,嘴角微微一勾,便湊近了一些,在雲裳額頭上印下一個輕吻。才又迷迷糊糊地道:“睡覺。”
雲裳眨了眨眼,笑著應道:“好,睡覺。”
雲裳倒也果真睡了過去,隻是睡得不是太踏實,察覺到身邊的人動了動,便也跟著醒了過來,張開眼便瞧見洛輕言盯著她瞧著。
雲裳彎了彎嘴角,笑著道:“起了,我餓了。”
洛輕言亦是笑了起來,坐起了身來,穿上鞋子便自己撈了一件長袍來穿上了,喚了琴依進來給雲裳穿衣,自己也不急著洗漱,便坐到了軟榻上望著雲裳。
雲裳笑著瞪了他一眼,便瞧見琴依走了進來,琴依扶著雲裳入了淨房洗漱了,才取了一身湖色裙衫給雲裳穿了,又罩了一件銀色紗衣,才拿了梳子候著雲裳在梳妝鏡前坐了下來。
“我以為你還有幾日才能回來呢。”雲裳從鏡中看著洛輕言,眼中是滿滿的溫柔。
洛輕言笑了笑,目光灼灼,“華國公同大軍一同的,我便先回來了。”
雲裳噌怪地望著洛輕言,笑著道:“外祖父隻怕也是急著趕回來,畢竟……華皇後在淮陰呢,你倒好,將他放在軍中,自個兒先跑了,哪有你這樣的。”
洛輕言挑了挑眉,沉吟了片刻,才道:“夫人說的也對,那我便再回到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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