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抬起眼來望向不遠處,果真瞧見那一抹明黃的色彩沿著湖邊緩緩走了過來,雲裳蹙了蹙眉,華皇後出了事,夏寰宇瞧著卻還這般悠閒的模樣,實在是有些不尋常啊……
雲裳瞧見劉文安朝著她望了過來,目光在她身上頓了頓,便輕聲同夏寰宇說了什麼,夏寰宇便也跟著看了過來。
雲裳見狀,便帶著琴依走了過去:“兒臣拜見父皇。”
夏寰宇淡淡地點了點頭,才道:“進宮來做什麼了?”
雲裳連忙笑著應道:“本來是進宮給母後請安的,隻是方才去了未央宮,門口的侍衛說母後身體有些不適,正歇著呢。兒臣不敢打擾,便去湘竹殿坐了坐,正準備出宮呢。”
“嗯。”夏寰宇輕輕應了一聲,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模樣,“太子這兩日在做些什麼呢?”
“這兩日秋試,殿下這兩日都在貢院巡視呢,聽殿下說,昨兒個抓了好幾個舞弊之人呢。”雲裳淺淺笑著應著,目光餘光悄悄瞥了瞥夏寰宇。
夏寰宇愣了愣,才應道:“科舉是大事,太子得多多費心了。”而後又問,“難民可都安置妥當了?”
雲裳心中有些迷糊,按理說來,這些事情洛輕言不是應當早就稟報過了嗎?為何夏寰宇竟會問她?
心中雖然迷惑,雲裳卻不得不答:“都妥當了,兒臣聽殿下說,難民們都已經住進了棚屋之中,待過兩日從商戶們那裡籌集的銀兩齊了,便沒人發放一些遣散的銀兩,任由他們去往何處安置。”
夏寰宇點了點頭,轉過了身望向了旁邊的湖麵,沉默了良久,輕聲說了一些雲裳全然聽不明白的話來:“他心中的委屈寡人全然明白,隻是,許多事情,眼裡瞧見的,也未必是真的。終有一日,他會明白寡人為何這樣安排,且這一日,不遠了。”
雲裳隻覺著這些話有些熟悉,似乎夏寰宇曾經說過,是在什麼時候呢?
雲裳身子微微一震,她想起來了,是在上一次她質問夏寰宇為何偏寵夏侯靖的時候,他曾經也意味深長地說過一番類似的話。
雲裳蹙了蹙眉,夏寰宇這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雲裳想了良久,才輕聲應道:“父皇,兒臣不明白。”
夏寰宇笑了笑,目光有些飄渺,“無妨,你們很快便會明白的。”說完不等雲裳回答,便淡淡地道,“你替我告訴太子,身在高位,要有容人之度。若是沒什麼事情便早些退下吧,也到了午膳的時辰了,寡人去未央宮用膳了。”
雲裳心中疑惑更重了幾分,身在高位,要有容人之度?洛輕言如今被封為太子,是身在高位。可是這要有容人之度,卻更像是告誡。莫非洛輕言做了什麼事情,被夏寰宇知曉了?
雲裳一驚,難道是在賑災糧食之中放迷藥一事?夏寰宇的暗衛軍十分龐大,卻本事不小,知曉了此事也不是不可能。
雲裳心中惴惴難安,卻也連忙退後了兩步,微微低下頭行著禮,待夏寰宇走遠了,琴依才扶著雲裳站了起來。
“走吧,咱們也回府吧。”雲裳輕聲道,眉頭一直不曾舒展開來,腦中來來回回地想著夏寰宇的話,卻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南苑,剛走到正廳,便瞧見院中躺椅上似乎坐著一個人,衣裳的顏色花紋是雲裳十分熟悉的,雲裳一愣,便穿過正廳,走到了後院躺椅邊:“殿下怎麼今兒個回來得這般早?”
洛輕言抬起眼望向雲裳,沉默了許久,才道:“今兒個貢院中的考生倒是規規矩矩的,也沒什麼好查的,我便回府了。聽聞你進宮去了?”
雲裳知曉他心中亦是十分關心華皇後之事,隻是他那性子,讓他主動問起定是不太可能的,便輕聲道:“我本就經常入宮給皇後請安,今兒個進宮去了未央宮,未央宮外並未增加侍衛,仍舊隻有兩個內侍守在門口。隻說皇後娘娘身子不適,正歇著。我便離開了,回來的時候,倒是在禦花園遇見了陛下。陛下……”
雲裳頓了頓,在腦海中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陛下有些奇怪,瞧著倒是像是個沒事人一般。同我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且讓我轉告你一句話。”
“哦?”洛輕言表現得漫不經心,隻心不在焉地問著:“什麼話?”
雲裳猶豫了一下,才老老實實地應道:“陛下讓我轉告你十個字,身在高位,要有容人之度。”
雲裳說完,才連忙抬起頭又問道:“我方才便在猜想,會不會是我們在柳吟風運走的賑災糧草之中放了迷藥一事被他知曉了?”
洛輕言眯了眯眼,眸光深邃,沉默了許久許久,才淡淡地應了一聲:“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