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酌想了想才輕聲道:“太後娘娘入宮之後,倒是來往較多,不過奴婢在太後那兒見到這位主子的時候,覺著她為人謹小慎微,誰也不願意得罪。今兒個卻覺得,她與此前奴婢瞧見的模樣,有些不同。至少,此前她不會做這樣的打扮,說這些話的。”
雲裳聞言,嘴角微微翹了翹,眼中帶著幾分興味:“大抵是因為,此前夏寰宇尚是皇帝,這宮中其它的那些女人都是要同她爭奪寵愛之人,她自然是表現得越卑微越好,那樣才不會有人留意到她,稍露鋒芒,便極有可能被人除掉,。可如今形勢不同,夏寰宇已經不再是皇帝,且還已經不在皇宮之中,我也並非她的敵手,至少我不會擔心她來爭奪陛下的寵愛,她來見我,是希望我能夠覺著她尚且有幾分利用的價值。”
雲裳抬起眼望向淺酌:“你說,她若是如以往一樣表現得畏畏縮縮,謹小慎微,我如何相信她說的這些話?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得出,這個女子,的確是極其聰明的。”
“可是娘娘,她會不會是……旁人派來的細作?”淺酌仍舊有些擔憂。
雲裳聞言便笑了起來:“哪來那麼多的細作?咱們如今雖然需要謹慎一些,可是也不能草木皆兵。她是夏寰宇的妃子,且還是不受寵的妃子,最重要的是,她沒有子嗣,連公主都沒有一個,正如她自己所言,這宮中的宮人,捧高踩低十分常見,她若是想要在這後宮之中好好活下去,舒舒服服地度過這餘下的年頭,尋一個靠山是人之常情。”
“那娘娘是想要?”淺酌輕聲詢問著。
雲裳朝著淺酌勾了勾手指,淺酌便俯下了身子來,雲裳在她耳邊輕聲吩咐了一些事情,才退開了幾分。
淺酌回過頭來朝著雲裳行了個禮,才輕聲應道:“奴婢明白了。”說完便退到了一旁靜立著。
雲裳坐在椅子上,將桌子上的茶杯捧了起來,想著方才那鸝太妃,卻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這後宮之中的女子,果真是人人都戴著麵具,且許多時候,還不止一張。麵具之下,是人是鬼,卻是渾然不知。
不過,鸝太妃倒是提醒了雲裳一點,若是她想要好好清理一下這後宮,她如今臉上這張麵具,卻是有些不好用的,瞧著太過的溫順了,少了點狠辣的勁兒。
狠勁兒。雲裳微微眯了眯眼,手緊緊握著茶杯,抬起眼來朝著淺酌道:“去將未央宮的所有宮人都帶上來,本宮要好生調查一番,那支簪子失蹤一事。”
淺酌有些奇怪,方才雲裳尚且隻是讓她搜一搜半夏的屋中而已,為何不過一會兒,便改了主意。雖然心中詫異,淺酌卻也連忙應了下來。
淺酌走到門口吩咐了青蒿去將所有宮人都請了過來。不多時,未央宮中三十多個宮人便全部立到了未央宮正殿門外。雲裳站起身來,走到了正殿門口,青蒿和蘇木連忙搬了椅子到門口讓雲裳坐了下來。
雲裳抬起眸淡淡地掃過眾人,目光中刻意帶上了幾分冷。
眾人不知發生了何事,隻是瞧著這般陣仗,卻都有些不安,隻靜靜地站著,心中暗自猜測著究竟發生了什麼。
雲裳喝了口茶,才緩緩開了口,聲音亦是不複平日裡的溫和:“今兒個早上,本宮發現妝柩之中少了一支鳳凰展翅的簪子,本宮雖然不知是何人將那簪子偷了去,可是,總歸應當不會是外人。”
雲裳頓了一頓,暗自觀察著下麵立著的眾人,才又道:“倒也並非本宮在意一支簪子,隻是那簪子是太後送給本宮的,總歸不同。本宮入主這未央宮的時日也不長,可是隻怕許多人也將本宮的性子摸得差不多了,覺著本宮溫和好說話,平日裡也不怎麼發脾氣,便開始肆無忌憚了。”
雲裳將手中的茶杯猛地放在了一旁的扶手之上,發出“嘭”的一聲輕響,下麵的人被這突出起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皆是抬起頭來望了過來。
雲裳冷冷勾了勾嘴角:“隻是恐怕你們一直在這宮中,卻也不曾聽聞過,本宮在十五歲的時候,便隨著陛下已經上了戰場,死在本宮手中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本宮本是寧國公主出身,性子向來張揚跋扈,到了夏國來想著畢竟不是在寧國,便收斂了許多。可是,也並不代表著,你們便能夠將本宮當病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