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我做得到!”莫悲堅持道。
不如說
,她迫切地希望做點什麼,彌補自己上輩子做出來的蠢事。
周誨看著徒兒L的眼神,歎了口氣:“那你試試看吧,不過記得,彆太勉強。”
周誨如此說著,將自己的月華披在了莫悲身上,那些月華化作了月白色的皮毛大氅,緊緊地將莫悲包裹其中。
莫悲當然不會犟到連師尊的幫助都不要的份上。
“我會的。”她感受著碰觸到臉頰上的皮毛的絨絨觸感,再次將目光對準了遠處那些噩夢般的“雲朵”,並且瞬間就被對方拉了進去。
可這一次,莫悲沒有被負麵情緒所控製了。
當然,數萬年的仙人陰靈的力量不是開玩笑的,即使裹著月華的皮毛大氅,莫悲依然可以感覺到凍結魂魄的寒冷和心底不斷冒出的負麵情緒,但此刻的她因為清楚地知道師尊就在她身邊,並不會輕易動搖。
遺憾的是,莫悲的探索並沒有因此有任何進度。
正如同她之前所感知到的,陰靈的內部是“空”的,就如同她原來的腦子一樣,空空如無,不會思考也拒絕思考,無論怎麼走,到處都是灰色的霧氣。
莫悲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待了多久,她什麼都沒有看見,什麼都沒有找到。
直到師尊的聲音響了起來:“悲兒L,夠了,你可以回來了。”
“不,師尊……”
莫悲想要堅持,但下一刻,她發現自己再次站在了雪瑩草的草地上,那凍結魂魄的冰寒再次消失了,隻有月華大氅溫暖的觸感還包裹著她。
莫悲歎息道:“我明明還可以的。”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已經給我找到足夠的線索了。”周誨卻微笑道。
隻是他的笑容有些沉重:“多虧了你,我才可以深入感知到陰靈內部。”
“那麼禮器……”
“不存在!”周誨說道,他抬手接住了一絲月華,“因為有悲兒L的幫助,我的靈力也得以進入陰靈,能感知到禮器曾經存在的位置,但現在那裡確實是空的,不僅是空間,還有時間,全是空的。”
周誨斷言道:“那件禮器……從一開始就不存在這個時間的過去和未來之中!”
這是什麼意思?
禮器存在過,但又不存在?
莫悲和“莫喜”更加茫然了。
神樹卻明白了周誨的意思:“你是說,它在時間之外被拿走了?也就是說,它不是這個輪回被拿走的?”
“有可能,”周誨點了點頭,“我在這個輪回前,畢竟是個普通的凡人,回溯的一切隻能以這個世界的事物為準繩,無法乾涉到這個世界以外的存在,有些東西如果被偷到了天界或者魔界,大概就沒辦法了……”
“……”其實你有辦法的範圍也足夠離譜了。
神樹聞言,都露出無語的表情。
周誨沒有覺察地嘀咕道:“但也不應該啊,就算我不知道仙骸和禮器的存在,那麼大質量的東西沒有還原,我多少應該是有點數的,除非它們
用了合理的理由讓我覺得是理所當然……”
周誨說到這裡,臉色突然一變,看向了莫悲。
他想起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在他還以為一切是天道劇本的時候,曾經看見過,莫悲和那個所謂的天命之子是生了孩子的吧?莫悲還因為生孩子而死了!而那個孩子被天命之子以及簡諾和青陽輕語的女兒L帶去了仙魔界!
如今一切回溯,相關人物都被周誨強行拉回了這個世界,等待著這個輪回的“天命”開始運行,但那個“孩子”呢?
他如果“隻是”莫悲的孩子,當然在母親還沒有生下他之前,他不會存在了,甚至永遠都不會存在了,大家都可以當作一切沒有發生過,但如果那個孩子的“材料”中混雜了周誨都不知道的東西,然後就這麼渾水摸魚的被送去了仙魔界呢?!
“超出的質量”搞不好就那樣留下來了。
想到這裡,周誨的表情變得嚴峻了起來。
“師,師尊……”莫悲被周誨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慌,她緊張的問道,“怎麼了?”
周誨卻搖了搖頭:“……不,沒什麼。”
莫悲不久前還因為上個輪回的記憶而受到了嚴重打擊,現在再告訴她,她還在自己忘記的情況下生了個孩子,那孩子可能活著,隻是被丟在了其他世界,那精神上搞不好會崩潰吧?
再說,這件事也不確定。
那把禮器是和莫悲有關,但對方想要拿走的不應該是那個東西。
周誨決定調查清楚後,再看看要不要跟莫悲詳談。
莫悲卻不認為“沒什麼”。
如果沒關係,“莫喜”為什麼會在沒有找到的情況下就再度失控,甚至想殺了她了呢?
顯然,師尊一開始並不是為了“拯救世界”才來的,而是為了她莫悲,才來找這件禮器的,所以跟她莫悲並不是毫無關係。
不過莫悲沒有追問師尊。
她大概猜到,師尊現在不想說,無非跟不願意讓正版的莫喜恢複記憶一樣,怕傷害到她——現在(真正的)莫喜還被留在火淵神樹上麵,正在一無所知的調配妖族的勸學係統呢!——可是,比起被傷害,莫悲更怕自己再次一無所知的犯下大錯。
莫悲當即選擇了另一個知道一切的家夥。
她用神識跟“莫喜”問道:“告訴我,禮器是什麼?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們為什麼要找到它?”這麼說著,她再次放輕了踩踏“莫喜”的力道。
“莫喜”聽到莫悲的問題先是驚訝,然後露出了惡毒的笑容:“你確定要知道?”他這麼詢問,猩紅的血霧再次蔓延開來。
莫悲這次沒有防禦,任由血霧侵蝕了自己的身體。
“悲兒L……”周誨自然看見這對雙子的小動作,他無奈的歎息道。
可想想這邊的“莫喜”其實也不知道莫悲生了孩子這件事,單純隻是禮器的問題,他也就沒有徹底阻止。
莫悲便看見了“莫喜”的記憶。
老實說,如果不是記憶無法偽造,莫悲簡直無法相信“莫喜”那麼愛著自己——雖然有恐懼自己也變成莫悲那樣的恐懼作為動力混在其中。
在那個輪回中,“莫喜”為了追回莫悲還原莫悲的本性,做了所有事情。
他不僅僅像是“劇本”裡那樣將莫悲從“主角”身邊搶走,禁止他們接觸,更貢獻了自己的血液和魂魄給二師兄曲千星進行研究,想要知道莫悲那麼發瘋地執著一個一無是處的白癡到底是什麼原理。
也因此,即使沒有修煉師尊給的秘籍,也沒有走逍遙宮路線,在那個輪回中,曲千星還是發現莫悲莫喜的陰靈血脈,並且在這個基礎上找到了雪瑩草中暗藏的“機關”。
是的,機關。
逍遙宮盜取陰靈製造極陰之體,自然不是簡單的造出了人偶就完事了,在這個基礎上,完美的人偶必須受控才行。
他們不僅想要人偶聽話,還要通過人偶(爐鼎)修行的修士聽話,可謂是一石二鳥,一魚兩吃的終極黑心商人。
但會買爐鼎的修士自然也不是什麼好鳥,他們一般會對爐鼎進行全麵檢查,如果被查出萬一來,壞了名聲還容易有麻煩。
於是逍遙宮將主意打到了“墳頭草”上。
雪瑩草作為仙骸陰靈的共生變異物種,常年被陰靈的陰氣侵蝕,幾乎屬於陰靈的一部分,具備了極寒陰氣的特質,隻是由於雜草的特性,釋放的陰氣接近於無,才看似無害而已。
但是,雪瑩草有一種狀態是可以釋放出強烈力量的。
那就是它開花的時候!
在雪瑩草開花時,它累積得所有陰氣都將釋放出來,構造出它們的起源地的秘境,於此同時,同樣侵蝕(鎮壓)雪瑩草的禮器的力量也會被釋放,鎮壓那股陰氣。
換句話說,位於雪瑩草飛舞的花瓣中,用陰靈煉製的人偶(爐鼎)會失去所有的堅持和情緒,嚴重的失去記憶,重新格式,甚至連和爐鼎一起修煉的修士因為被爐鼎影響,靈識都會被削弱到任由他人擺布的傀儡的地步。
更彆說,逍遙宮還特彆研製了對應的媚//藥,配合雪瑩草花使用,能趁著目標對象正在靈識低落狀態,徹底控製對方心魂。
“所以,我的心魂被控製了?”莫悲看到這裡,厭惡地問道。
她查看了自己的記憶,似乎確實有雪瑩草開花,以為對方是命定之人的記憶。
隻是莫悲頓了頓,自己否定道:“不對,那家夥似乎對媚//藥沒有自覺,也不知道怎麼掌控我的心魂,好像是無意中導致的後果……”
因為是“主角”啊,怎麼可以主動做壞事。
周誨皺了皺眉。
劇本中的這些“巧合”是讓他覺得最惡心的地方。
莫悲卻並不會因此徹底甩鍋除去,隻憤怒的嘀咕道:“果然還是我自己太蠢了……”雖然有影響,但因為對方太無知而逃過一劫,沒想到自己竟然還上趕著去送,不是蠢是什麼。
“確實蠢死了。”“莫喜”也讚
同道。
莫悲看著“莫喜”,又想踩他一腳,但想起剛剛看見的回憶,她最終沒有下腳。
“莫喜”卻得寸進尺:“因為你那麼蠢,為了你不被人繼續影響,我們才必須得到禮器,隻有那個可以控製鎮壓陰靈和仙骸的力量,也隻有我們拿著那個禮器,他人才不會繼續控製你的心魂,以你為抓手對付師尊。”
是的,正為了不讓莫悲的弱點再次暴露在其他人手中,周誨才接受了“莫喜”的說法,前來此處回收禮器的。
可是禮器卻不見了!
“莫喜”想到這個,就有再次入魔的跡象。
“……也不定要禮器吧?”莫悲卻說道。
她固然討厭媚//藥和命定之人,但也不怎麼喜歡“莫喜”所提及的禮器。
作為獨立的“人”,莫悲不喜歡任何控製她心智的東西。
哪怕是為了她好。
莫悲為了自己,第一次前所未有的動用了她那空空如也的腦袋瓜,最終她看向了師尊說道:“不用禮器,隻要讓雪瑩草開花的是我自己,用媚//藥控製我的是我自己,那麼我就是我自己的主人吧?”
“我,不想讓任何控製自己了!”莫悲如此道。
聽到莫悲這麼說,周誨愣了愣,臉上有一絲欣慰。
“很難的,想要在心智失衡的時候還施展秘術控製自己,這意味著你不僅要掌握秘術,也必須掌握自己的身體的全部,”周誨警告道,“這也意味著,你不僅僅要練劍,還要學習相關的心法,體術,煉丹煉藥煉體課程,甚至連你五師兄的生物解剖也要研習,直至你徹底了解極陰之體,以免在實施的時候出錯。”
簡單的說,課程一下子翻了十倍。
還是必須動腦的課程。
但是,該怎麼說呢,師尊這邊的解決方法,果然如此……吧?
莫悲嘴裡發苦,卻還是用力點了點頭:“我可以!”
周誨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很好,回去我就給你布置課程!”周誨很快地決定道,“然後,我會找到逍遙宮,給你拿藥——”
“倒也不必如此,師尊!之前我遇到了‘命定之人’,雖然是神樹保留的片段,但完全可以當藥引來用了!”“莫喜”慌忙道。
他還真怕師尊就那麼將逍遙宮給滅了。
當然,“莫喜”不是為逍遙宮求情,而是“現階段”跟逍遙宮對上太得不償失了,而且逍遙宮有極強的利用價值,不到最後最好彆去碰。
這是二師兄跟“莫喜”提過的。
事實上,在劇本中,逍遙宮確實逍遙到了“主角”飛升。
“莫喜”不確定要不要將曲千星的話語轉告師尊,總覺得說出來的話,二師兄的罪狀好像會疊加的樣子——
啊,那還是愉快的告狀吧!
“莫喜”當即準備出賣自己的二師兄,隻是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打斷了:
“等一下,仙尊閣下,彆所有事情解決了的樣子啊!”
火淵神樹懷疑地看著這對師徒:“最重要的問題沒有解決啊?!”
“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不就是莫悲嗎?
周誨奇怪的看著神樹。
神樹指向了那些陰靈:“沒有禮器鎮壓,那些陰靈無法抹去怨氣,它們遲早會長成天災?這才是最重要的事吧?”
“啊,這個啊!”周誨這才想到般的應道。
神樹看著一陣絕望,它在想這個人族到底靠不靠譜啊,麵對可能成為天災等級的災難,怎麼一點都不上心的樣子。
周誨還說道:“但它現在還是空白的吧?”
“現在空白沒用!身為人族你應該知道,陰靈積累怨氣的速度比想象中的更快,尤其是失去了禮器,它遲早會構成堪比魔族入侵的災難——不如一加一疊加,它會讓魔族入侵更加容易!更彆說偷走禮器的人到底是什麼心思了。”神樹強調道,它不相信周誨會目光短淺到看不見這麼可怕的未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當然知道放著不管很糟,但我們為什麼要放著不管呢?”周誨說道,他用熱切的眼神看著陰靈,又看了看神樹。
神樹有不好的預感。
周誨卻拍了拍它的肩膀——由於神樹的身高,周誨還是踮腳做到的:“這團陰靈,這些仙骸,不是最合適為你擴充緩存的所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