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穿成武則天的長女》全本免費閱讀
等待一個時機?
這可不像是一句尋常的話。
當崔知溫與崔元綜在洛陽城中暫時安頓下來後,崔元綜便聽崔知溫找上門來問道:“你年少聰慧,不如與我一並分析分析這其中的情況。”
“陛下所等的那個能被留在石碑之上的名字,會是誰的?”
崔元綜聞言朝著崔知溫看去。
這位比他大上十來歲的同宗長輩,一麵說著他說話不夠謹慎,一麵也因自己未經官場,在臉上透出了幾分情緒來。又或許,這僅僅是因為在他麵前不必有所保留而已。
他心中冷嗤了一聲,垂眸答道:“貞觀十二年,太宗頒布氏族誌,以皇族李姓為首,外戚長孫氏為次,以我五姓七望各家為第三等。”①
彼時李唐宗室一改南北朝時期排列宗族姓氏的規則,直接將皇族姓氏排列在第一位,更是罕見地將外戚也給提拔到了五姓七望的前麵,足以讓人看到李世民的態度。
在李世民看來,山東望族對於他李唐起兵奪取天下根本沒有提供任何一點助力,甚至都沒幾個在朝中做官的人,尤其是山東的崔、盧、鄭、李幾家,更可以說是日漸衰微,卻還在將五姓女嫁到其餘各家的時候索要高額的聘禮,簡直全無道理。
既然如此,不必將他們的名字排列在前。
這才有了現如今的《氏族誌》。
崔元綜說到這裡,固然話中無有波瀾,卻分明有幾分譏誚:“可這第二等的姓氏,又真對大唐有所裨益嗎?”
反正崔元綜是不覺得有的。
皇室自言姓氏尊崇,淩駕在世家之上,五姓七望各家暗諷李唐宗室掩耳盜鈴,卻總不敢在皇權之下真將這樣的話給說出來。但要嘲諷以長孫無忌為代表的長孫氏,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長孫氏是什麼東西?三代以上還是鮮卑後裔的玩意,憑什麼直接壓在他們的頭上?
更讓他們覺得好笑的是,在李世民所給出的種種優待之下,長孫無忌身為天下姓氏第二,卻和做天子的李治起了權力衝突,以至於最後弄到了廢王立武的這一出!
由此可見,要論氏族典範,還該看他們的。
李治移駕洛陽,朝著他們放出了合作的信號,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崔元綜緊跟著問道:“您覺得,
若是洛陽大戶不配留名於其上,又有洛水清平,似暗指門庭清流之意,會是什麼意思呢?”
崔知溫的唇角動了動,並未當即答話,可他自己在心中是如何想的,他很清楚。
方才他在聽到“洛水清平”四個字時心有所感,不正是因為他也打心底裡覺得,陛下所等的人正是他們嗎?
也唯有他們這些山東望族子弟,才配在這等豐碑之上勒石記名!
他思量了一番,當即令人前去再行打探一番,這塊洛水石碑的前因後果。
在聽聞這其中種種後,崔知溫越發確信,尚且無字的碑銘背後,確實是為他們所留。
他在屋中來回走動了片刻,還是下定了決心。
就算並不是,那也無妨!
這場水陸法會以紀念洛州刺史為名,又要修建天津橋,以便百姓從洛水上通過,在名聲上來說無論如何也不差。
他既要以門蔭之法獲取官職、踏足大唐的權利中心,那就總要先為自己養一養名望的。
時人多信讖緯之說,這橋梁之名……好像也正像是一條讓他通往權利中心的橋梁。
他當即朝著崔元綜說道:“陛下既看來有意令我等先出錢修橋,那我等為其先做此事也無妨。”
欲要取之必先與之,這是自古以來的真理。
“那你的動作就得快一點了。”崔元綜提醒他,“昨日我又往碑前走了一趟,竟在此地看到了聞喜裴氏的人。”
或者說,河東裴氏。
比起遠在河北的清河崔氏,河東之地就在洛陽北麵,還比他們距離陛下更近。
反正陛下要的隻是一支繼續平衡關隴勢力的力量,那麼這股力量是由山東望族組成,還是由數量更多的山東士族組成,對他來說根本沒有區彆。
驟然聽聞這個消息,崔知溫心中不由一緊。
不錯,崔元綜講的道理沒錯!
現在時間不等人,他該儘快看看,此番隨行的輜重裡,有多少財貨是能拿出來修建橋梁的!
——————
武媚娘將手中的書頁往後翻了一頁。
三日前,崔知溫以門蔭入仕,在千牛備身這個位置上起家,同時也將第一筆財物以敬仰前洛州刺史高義為名,捐贈到了修繕天津橋的地方。
莫要小看千牛備身這個官職。這看似是個武官官職,卻能立足天子禦前,非貴族宗親子弟不能擔任。一旦資曆足夠予以外派,必定是個高官。
就連唐高祖李淵都是先從這個位置做起的。
要說崔知溫此人的學問本事也不差,在天子將朝政時事問詢於他的時候,他堪稱一句對答如流,但若要武媚娘看來,比起學問,他還是出現的時機更妙一些。
陛下是不可能隻用許敬宗李義府等人在高位上的。他也還遠沒有到可以隨便用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