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2 章 232(捉蟲)(1 / 2)

《[武周]穿成武則天的長女》全本免費閱讀

深秋寒涼。

匆匆自殿外行來的天後,好像在於夜色中穿行過蓬萊宮的時候,在衣衫之上披了一層月華白霜,也夾帶著殿外帶來的寒風,但那雙眼睛裡流火似金的鋒芒畢露,卻要遠比此前的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分明。

伴隨著這個問題的,更有一種有彆於此前的氣場。

如果說在此前的還朝獻俘之中,李清月看到的還隻是天後的威嚴一步步壓過天皇,那也終究還隻是在“後”的位置上。

可在此刻,就算她並未身著朝服,就連身上的裝飾都因已經入夜而大為削減,也無法掩飾住一種悄然生發的……

君臨天下之態。

李清月的心中猛地一跳。

這絕不是個毫無緣由就會被阿娘直接問出口的問題。

更何況是在這樣一個匆匆趕來的場合之中。

以她對母親多年來的了解,她並不難發覺,在她的眉眼間還有一種掙脫了桎梏的煥然之色,以及一份不知道該不該稱之為破釜沉舟的決絕。

她變了。

如果非要用唯一不會出錯的一句話來形容她此刻的表現,恐怕也隻有這樣的三個字。但顯然,那個被拋出來的問題遠不隻是這樣的分量。

李清月慢慢找回了自己被這突如其來一問打破的從容,開口回道:“他不會讓我做大唐的儲君,阿娘你是知道的。”

這是一句並不出錯的答案。

李治當然不會立一個公主為儲君,這一點毋庸置疑。

在李唐的皇權評判標準之下,公主與皇子從來都不是對等的。

當年她的熊津大都督官職需要由母親來促成,她出征吐蕃的機會需要自己爭取得來,她為大唐征戰多年都險些麵臨被剝奪軍權的危機,她……

全都看得明明白白。

在官職委任中尚且如此,在立儲之事上更是如此。

哪怕李弘已經從太子的位置上被趕了下去,蕭妤所生的李素節被宣判了死刑,但李治還有李賢,還有李旭輪這兩個天後所生的兒子,還有一個雖無存在感卻還活著的杞王李上金,甚至還有李唐若乾宗室之後,恐怕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輪到一個公主。

比起發覺女兒要比兒子更有可能繼承大統,比起李治忽然良心發現地有了父愛,李清月更樂

意從真實的角度審視今日的局麵,也並不難得出一個結論——

他絕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武媚娘抬起了唇角:“對,他不會。就算你有平定八方的功勞,文武雙全的才乾,他也隻希望你如同平陽昭公主一般,如你當年所做的那樣迎入淩煙閣,就已再無其他了。可我希望他能回心轉意,所以在今日又問了一次,但最終得到的還是一個否定的答案。”

李清月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她會緊隨其後地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在心中覺得女兒有這個繼承大統的資格,和真正將其說出來爭取,完全是兩碼事。也讓她愈發確定,阿娘今日所來沒有那麼簡單。

“說實話,他的答案讓我很失望。”

武媚娘愈發不掩目光銳利:“阿菟,你應該知道我在失望什麼。”

李清月重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在這並無旁人的母女目光交錯中,有很多東西並不需要多加言語來說。因為置身這大唐政治風雲的頂端,她們有很多東西是完全相似的。

天後因為天皇病弱和對世家的不信任走上前台,擁有了二聖臨朝的資格,將自己的政治主張和治世手段推行出來。

安定公主因為大唐核心將領的匱乏、天皇對番邦武將的不信任執掌軍權,擁有了開府定邊的權柄,先後在大唐的東西邊境征討不臣。

但在天後關於大唐繼承人的試探中,安定公主被以一種近乎無理又輕忽的語氣剝奪了資格,仿佛她所立下的功勞都不過是因為皇權對她的破格賜予,也隨時可以將其收回,而不是將她當做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中流砥柱。

她站在朝堂上的時候,所有人都要尊稱她一句大將軍,地位甚至比起尋常的宰相還要更高,就連封地都已比此前的任何一位公主要多,看起來當真是威風八麵,風光無限,但若細究起來,她從來就沒有和皇子被放在同一條水平線上比較。

寸功未立的李賢可以因為聰慧成為揚州大都督,大將軍。

彼時年僅七歲的李旭輪可以成為單於大都護,遙領東突厥之冠。

而李清月卻需要去拚,去搶。

可隻怕在天皇的心中,倘若她不是自己的女兒,她根本就沒有資格走到這一步!

安定公主如此,天後又何嘗

不是如此?

李治縱然不曾親口說過,也絕不可能這樣去說,武媚娘卻能自安定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寫照。

她為穩固李唐江山所做出的種種貢獻,為陛下在前台操持政務抵擋風雨,其實和那些希望她下台去的臣子所說的一模一樣,那歸根到底,也不過是陛下在無人可選之時的權宜之計。

倘若陛下身體康健,她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倘若王權易主,皇子登基,她總有一天要將權力交還回去。

這就是今日的事實。可武媚娘一點也不喜歡這個破格之中“於國事無害”的評價!

隻因這其中到底有多少固有規則的壓製,又有多少權衡利弊之下的順理成章,又有多少天皇對於收回權力的自信,她都在李治的那一句“說笑”和“那又如何”中聽了個清清楚楚。

她憤怒的並不僅僅是女兒的付出,在李治這裡永遠不可能得到對等的獎勵,也憤怒的是自己的天後之名,根本沒有表麵上的榮耀。

看起來她已站在了與天皇並肩,一人之下的位置上,實則她的身上始終還有一條枷鎖被係在李治的手中,讓他能像是不容置喙地提出立李賢為太子一般,將她現在所構建起來的一切東西都給收回去。

所以在那出回返寢殿的思量中,她心中野火燎原的情緒難以避免地將她推去了一個答案——

她想在真正意義上執掌自己的命運。

長孫無忌不敢做這件事,既想要權力又想要和外甥之間表麵的親情,以至於直到如今都還是在大唐史官筆下記載的亂臣賊子。

她卻敢做!

也敢在看清這座黃金囚籠的下一刻,選擇走到它的外頭去,將自己的第一步付諸實踐。

她定定地看著麵前這個最得她心意,也跟她最是相似的女兒,繼續說了下去:“你知道就好,所以我說的,不是你阿耶的儲君,而是我的儲君。”

這才是她今日真正要對著女兒問出的話。

在這一刻,她的腦海之中除了閃過了李治那張虛弱蒼白又理直氣壯的麵容之外,還閃過了很多的東西。

大唐定鼎中原之前數百年的禮崩樂壞,確實沒有什麼“魏晉風流”可言,卻也無形之中讓人有了一個變化,那就是在知道這皇位輪流做的“傳統”之後,說出奪位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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