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祝黛靈扶了扶頭上的帷帽, 走出洞口,卻已不見隨安平一行人的身影,倒是吳鵲驚愕地迎上來問:“仙姑怎麼沒有跟著一塊兒走?”
“他回他的宗門,我自也有我的事要辦。”祝黛靈一笑。
吳鵲怔忡, 心道仙人果真與凡人是大不相同的。
祝黛靈攤開手掌, 露出掌心一截骨頭, 卻與先前從土地廟拿到的略有不同。
不過左右都是她師尊的骨頭,想來效果應當是一樣的。
“仙姑這是……”吳鵲還沒能回過神。
“這是道君留下的, 你不是想為他塑像嗎?”祝黛靈歪頭輕笑,“拿去吧, 我想它能庇佑你們村子呢。”
吳鵲張了張嘴, 激動得話都說不明白:“這這這, 怎麼,不,這當是道君給仙姑的吧?”
祝黛靈知道對吳鵲這樣的人, 客氣下去是沒有儘頭的。便語氣一冷淡, 道:“讓你拿著便拿著。”
吳鵲眼圈兒一紅,果然不再推拒, 隻是眼圈泛著紅顫聲道:“仙姑著實信任我這凡夫俗子, 定不負仙姑與道君!”
祝黛靈淡淡笑了下, 幾個起躍間, 很快從山頭消失了。
吳鵲長吸一口氣, 在她身後深深拜下,久久沒有直起腰。
祝黛靈離開後,並未急著去朝月宗。
此去路途遙遠,她先嘗試尋覓了下那境魔蹤跡。
“魔物膽小至此,像話嗎?竟跑得這樣快!”半點蹤跡都尋不到。
祝黛靈嘴上罵了兩句。
另一廂, 隨安平心下還疑惑著,便也問了和吳鵲一樣的話:“師叔的道侶不與師叔一同回門裡拜見老門主嗎?”
衍霄:“她並非是我道侶。”
隨安平哂道:“果真是那兩儀宗的人胡說八道,我就說,以師叔的性情,何來道侶?”
衍霄接聲:“但的確是我默認的。”
隨安平:?
隨安平消化了一下震撼的心情:“師叔,師叔的意思是……”
衍霄卻沒有要多說的意思,隻對隨安平道:“你去震雷城走一趟。”
隨安平麵部肌肉輕顫:“師叔可是有事要吩咐我?”
他心下是不願去的。
老門主飛升不成,眼見壽數將儘。而衍霄道君不耐俗務,一心修行,眾人皆知他是不願做下任門主的。那最後會選定誰?
不管是誰,都一定要留在老門主身邊,方才有這個機會。
“嗯,你去問問那城主,是不是與邪修有勾連?告訴他,他想殺的人沒有死,自今日起,重霄門不僅是與他斷絕來往,還是死敵。你觀他反應,若無誤,便絕了後患吧。”衍霄囑咐道。
“什麼?他竟與邪修有勾連?他想殺誰?”隨安平心道這人腦子被驢踢了,難不成還敢對師叔下手?
隨安平的師弟翟祿插聲:“他想殺師叔身邊那個女修?”
衍霄微微頷首:“嗯。”
隨安平聲音一啞。
並非道侶,卻勝似道侶。不過缺個儀式罷了。
眼下既見那女修在師叔心中的分量,他閉了閉眼,狠狠心道,這一趟便必然要走了。
重霄門上下可以說都是倚靠師叔才撐起來的,今日能有如此盛名,也皆是因為世人都拜服在師叔腳下。
也就是說,他若在師叔這裡結下善緣,旁人又怎麼配與他爭搶門主之位?
隨安平當即擲地有聲:“此去必不辜負師叔的倚重,我這便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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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派出邪修已有些時日了。
史雷心中打鼓,便乾脆暫且閉了城門。
“那幾個邪修當真能成事嗎?會不會反將我暴-露出去?”
“城主並非瞻前顧後之人,此時怎麼慌亂起來了?”城中的供奉出聲勸道。
史雷也無奈:“換旁人我也無須如此,偏偏得罪的是衍霄道君。”
供奉還未來得及說出下句話,有人來報:“城主,有人叩城門!”
“何人?”
“自稱重霄門隨安平。”
史雷輕輕吸了口氣:“此人我聽聞過,元嬰修士,還是個修煉瘋子。”他轉過頭與供奉對視一眼:“恐怕是事發了!”
供奉看法不同:“未必如此,那些邪修本就被衍霄道君趕儘殺絕,最恨重霄門不過,怎麼可能將您出賣給重霄門?咱們還是擺足姿態,前去相迎……”
史雷麵色陰沉,搖頭道:“不能賭,一旦開城門,就成了砧板上的肉。立即請城中幾位老供奉一同出山!守城的兵士也披上甲胄!你我再前往城門靜觀其變。”
祝黛靈彼時坐在震雷城的酒肆之中,她是在城門關閉前混進來的,一旁的小二見她生得貌美,正殷切地衝她指城主府的方向。
“小門是朝那邊開的,你就沿著這條路走……”
小二話沒說完,酒肆外突然鬨哄哄的,許多士兵披著甲胄走上了街頭。
祝黛靈麵色微凜,總不會是來抓她的吧?那城主還能未卜先知?
小二也納悶呢:“不知出什麼事了,難道是妖魔又來犯了?”
祝黛靈扔了些碎銀在桌上,當即出了酒肆。還沒走兩步路,便又聽見了驚恐的呼喊聲,緊跟著有人在街上驚慌奔跑。
“城門炸了!”
一道渾厚的聲音緊跟著傳遍了整座城:“震雷城城主史雷,勾結邪修,刺殺衍霄道君,而今負隅頑抗,公然與各正道宗門為敵,罪無可赦!”
祝黛靈微微驚訝,轉過頭去。是隨安平的聲音。
衍霄道君命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