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報仇(1 / 2)

林鴻軒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走出地牢。

初夏清晨的陽光驟然照射過來,讓他幾乎無法睜眼。

他雙手緊緊捂著眼睛,木然地在地牢門口站立了許久。身旁的獄卒沒有出聲催促,似乎對此類場景習以為常。

片刻後,林鴻軒拭去因光照刺激而湧出的淚水,努力緩緩地睜開雙眼。儘管眼前仍是一片片黑斑,他還是如釋重負般長舒了一口氣。

終於出來了。

他已記不清自己到底在地牢中熬過了多少時日。獄卒隻是告訴他,苦主撤銷了狀子。可對於誠國公是否相信他並非北穆人,他一無所知。

不過,出來了總歸是好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無人知曉他今日出獄,自然也沒有人前來迎接。

林鴻軒隻得強撐著身體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長時間的囚禁與缺乏照料,加上地牢中的汙穢與未愈的傷口,讓他身上散發出陣陣難聞的氣味,引得路人紛紛掩鼻避讓。

林鴻軒苦笑,想他曾經也是風光無限,何曾受過這般屈辱。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忽地停在了他的麵前。

他家的灑掃仆人匆忙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郎君,您總算出來了,快,小的扶您上車。”

林鴻軒滿臉詫異地看著仆人,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今日出獄?”

仆人小心翼翼地將林鴻軒扶上馬車,自己坐回車夫的位置,一邊駕車一邊回道:“方才有人過來給小的送信,說您已經被大理寺釋放,讓我趕緊來接您。”

林鴻軒心中疑慮更重,他轉頭望向馬車外,隻見街上人來人往,其中不乏穿著異域服飾的外邦人。

他心中一動,問道:“街上為何如此熱鬨?近期有何大事發生?”

“昨日是陛下的萬壽節,這些日子各國使臣都來雁京了,熱鬨著呢。”

原來如此。林鴻軒沉默不語,低頭看著自己傷痕累累的手,暗自揣測,就是不知這次究竟是北穆出手救了他,還是父親那邊使了力。

另一邊,“爹,為什麼要放了他?”

寧玉瑤這些日子在家中一直悶悶不樂,寧淵便帶她出來散散心,正好在酒樓廂房中看見林鴻軒被仆人接走。

寧淵揮了揮手,示意侍衛們去門口守著。

他輕聲向女兒解釋:“林鴻軒的身份特殊,不宜公開處置。他畢竟仍是朝中六品官員,若因小事不明不白地死於獄中,勢必引起其他官員的猜疑與不安。況且,北穆使臣仍在雁京。我們先放他出去,製造假象,為秦將軍爭取時間,待夜深人靜時再行處置。”

寧玉瑤有些擔憂地說:“那萬一北穆使臣連夜將他帶走了怎麼辦。”

寧淵笑著輕彈女兒的額頭,“這麼看輕你爹,放心吧,爹早就安排好了,保證他插翅難飛。”

寧淵眼中閃過一絲暗色,若是他敢逃,那正好在路上將他們一並解決了。

寧玉瑤這才開心起來,揉了揉額頭,吹捧道:“爹爹最厲害了,女兒才沒有看輕爹爹,女兒隻是瞎操心。”

“你呀,”寧淵點了點寧玉瑤,片刻後,輕聲問道,“瑤兒,今晚你可要去看處置林鴻軒?”

祁婧惠本不願女兒經曆那些血腥之事,但寧淵念及女兒那個被林鴻軒一箭穿心的噩夢,便說服妻子讓瑤兒自行決定。

寧玉瑤聽到父親的問話,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糾纏著,沉默良久。

寧淵並未催促,隻是耐心地等著女兒的回答。

過了許久,寧玉瑤抬起頭,聲音雖輕但異常堅決地說:“女兒想去,女兒還想要親自報那一箭之仇。”

寧淵詫異地看著女兒,他原本隻打算讓女兒旁觀,未曾想她會主動提出報仇。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他沉吟片刻,便點頭同意了,隻是心中難免有些憂慮:“瑤兒,你從未經曆過這些,若是被嚇到如何是好?”

寧玉瑤拉著父親的衣袖撒嬌道:“爹爹放心,女兒沒那麼嬌氣。”

區區一個林鴻軒,有何可懼,有什麼能比得上林鴻軒在雁京城中造下的人間煉獄?

寧淵見女兒堅持,便不再勸,隻是有些頭疼回去該怎麼跟妻子交代。

“我不同意!”正在房中對著銅鏡描眉的祁婧惠,聽完丈夫說的話,直接拍著桌子反對,“你說讓瑤兒跟著去看看也就罷了,怎麼到現在又成了讓她親自動手?”

寧淵輕撫著妻子的後背,讓她坐下,溫言解釋道:“瑤兒說她對林鴻軒有恨,要親自報仇。我見她如此堅決,自然隻能依她。你放心,瑤兒比我們想象的要堅強。”

“可是……”祁婧惠還是擔心,女兒從小就在深閨中嬌養著長大,何曾見過這場麵。

寧淵握著她的手,安撫道:“就隨了瑤兒的願吧,你忘了她上次從圍獵場回來後那段日子是如何寢食難安的嗎?讓她親自報仇,也算是了結了她心中的一個遺憾。”

祁婧惠雖然心中仍有顧慮,但也知道丈夫說的在理。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妥協道:“罷了罷了,拗不過你們父女倆。你定要小心看護瑤兒,彆讓那林鴻軒傷了她。”

寧淵含笑應下:“放心吧,有我在,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瑤兒。”

*

“丞相,屬下有事稟報。”一名北穆的隨從神色匆匆地走進文攸禮的房間,向文攸禮請示。

此時,文攸禮停下與劉狀元的交談,說是交談,其實一直都是劉狀元在單方麵地對文攸禮講述一些晦澀難懂的學問。

文攸禮聽到隨從的聲音,悄悄鬆了口氣,滿臉歉意地對麵前的中年男子說:“感謝劉狀元今日撥冗前來講學,事不湊巧,老夫這邊突有要事需處理,實在抱歉,改日再邀您前來繼續探討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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