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截殺(1 / 2)

冬去春來,又是新的一年,寧玉瑤十七歲了。

雁京城中今年並無大事,最大的一樁便是大皇子離宮建府,並被指淑妃母家謝家家主的嫡女為大皇子妃,擇日完婚。

寧玉瑤身邊的小姐妹們也陸續定親,唯獨她和沈瑜尚無動靜。她對此倒沒什麼特彆感覺,隻是沈瑜家的門檻都快被冰人踏破了。

沈夫人既欣喜又發愁,畢竟事關女兒的終身大事,總想挑個儘善儘美之人,可這又談何容易。

沈瑜倒是心寬得很,時常在寧玉瑤麵前嘟囔:“真不知道娘親在愁什麼,男人不都一個樣嘛。”沈瑜也是因表哥之事而心灰意冷,畢竟連青梅竹馬的表哥都能說變心就變心,還有誰靠得住?不如隨便找個人湊合算了。

這話惹得寧玉瑤對沈瑜好一頓打,她自己也有個青梅竹馬呢,整日提心吊膽的,最不愛聽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沈瑜也不怵她,見寧玉瑤惱了,貼過來笑嘻嘻地說:“放心吧,秦小將軍可不是我表哥那樣的人。”

寧玉瑤懶得理她,沈瑜卻又問道:“玉瑤,你說這場仗還要打多久?”

一旁的青黛簡直膽戰心驚,我的沈小姐,您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今兒聊的話題沒一個能讓郡主開心的。

這誰知道呢。

寧玉瑤望著亭外飛過的鳥雀,轉眼即將入夏,熠哥哥離開快一年了。

上一次秦將軍他們追著北穆打了三年才讓他們消停,這一次恐怕會耗時更久。

*

被寧玉瑤掛念著的秦熠,此刻正率領先鋒營的兵士們隱匿在戈壁灘上的一處斷壁後。

他盯著遠處夕陽下悠閒的羊群,忍不住咂了咂嘴。

越深入北穆,越是荒涼。他們已有許久未曾嘗過肉味,實在是饞得厲害。然而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眼睜睜看著羊群在牧羊人的驅趕下慢慢走遠。

旁邊的小兵忍不住小聲嘟囔道:“這種苦日子啥時候才是個頭啊!”

嚴耕一腳踹向那個小兵,低喝道:“少廢話,注意戒備。”小兵立刻閉上嘴,不敢再吭聲,其他人也都噤若寒蟬。

他們現在已深入北穆腹地,下一步計劃攻打的是距離王城僅有兩座城池之隔的彔安城。秦熠奉令率領一支千人的輕騎小隊從拉布戈壁繞行,對彔安城進行包抄。

出發前,秦柏特意下令,不管途中發生何事都不得耽擱,否則軍法處置。此時他們就是在拉布戈壁的入口處。

等到羊群完全消失不見,秦熠這才下令繼續前行。

他們沉默著在一個巨型的岩石陣中疾行。

戈壁上的風很大,風從遠處吹來,帶來了一些不同尋常的聲音。

秦熠立即勒馬示意停下,他凝神側耳傾聽,片刻後輕聲說:“我和嚴耕過去看看,其他人注意隱蔽。”

他們翻身下馬,小心翼翼地靠近聲音傳來的地方。

岩石陣中有一片空地,那裡屯紮著許多北穆士兵。

嚴耕大致估量,至少有兩千人。當初隨文攸禮一同前往雁京的巴其特在人群中高聲呼喝著,而秦熠則望向旁邊那位約摸六十歲的北穆老將,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是北穆大將劄木哲,他作戰極為悍勇,且凶狠殘暴。但凡他帶兵侵犯大宸,必定下令屠城。秦熠的祖父以及他阿姐的兩個孩子,皆死於劄木哲之手。

但秦熠知道此刻不是報仇的時候,他必須儘快趕赴彔安城支援。

正當秦熠打算與嚴耕撤退時,有兩名北穆士兵走了過來。

秦熠和嚴耕對視一眼,心中盤算若被他們發現,便一人解決一個。沒想到這兩人在距他們不到兩米之處停了下來,這兩人隻是過來小解。

若能不引起敵人察覺,秦熠定然不會打草驚蛇,他與嚴耕警覺地盯著那兩名北穆士兵。

那兩名北穆士兵一邊小解一邊閒聊:“聽說雅讚城裡的賤民已經向大宸投降了?”

“不止雅讚城,前麵那些被大宸占領的城池都投降了。”

“哼,賤民就是賤民,這次去把他們全殺了,看誰還敢投降。”

“將軍打算先拿誰開刀?”

“落茳城……”

兩名北穆士兵小解完畢漸漸走遠,聲音也慢慢消失不見。秦熠打了個手勢,示意趕緊撤。

等到遠離北穆駐紮的營地,嚴耕才小聲問道:“怎麼辦?”

定北軍與北穆交戰多年,大部分定北軍兵士都能聽懂一些北穆語言,這兩個北穆士兵的交談,秦熠和嚴耕聽得清清楚楚。

秦熠有些猶豫。落茳城留下的守軍不多,若是真讓劄木哲帶兵過去,恐怕很快就會被他重新占據。

但他們出發前,父親特意下令,必須儘快趕到彔安城。否則一旦他們支援不及,率先攻打彔安城的定北軍將會反被北穆包圍,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先回去再說。”秦熠打算再好好思量一番。

回到先鋒營隱匿於巨岩叢中,原本正在擺弄一團黑色粘稠液體的士兵們,見滿臉肅穆的秦熠和嚴耕歸來,立刻放下手中的木棍,“秦都司,旅帥,發生什麼事了?”

秦熠沒有回答,反倒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士兵們指向一塊岩石道:“那岩石中有個洞穴,裡麵都是這種黑色之物,模樣很是怪異,我們便弄了些出來看看。”

秦熠看著地上的黑色液體,並未看出有何特殊之處,但它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氣味。

突然,他想起一事,從衣襟中取出火折子擲向那團黑色液體,隻聽“轟——”的一聲,那團液體瞬間燃起,把旁邊的兵士們嚇了一跳。

“好家夥!燃得這麼快!”

秦熠嘴角微微上揚,果然是北穆禁物——黑油。他果斷下令:“留五十人隨我截殺劄木哲,嚴耕,你率其他人速速趕去支援彔安城,所有罪責,由我一人承擔!”

嚴耕一驚,秦將軍言及軍法處置,絕非虛言,他欲張口相勸,可秦熠卻道:“劄木哲必須留在這裡,否則不但之前攻占的城池會被他重新奪回,身處北穆腹地的定北軍也會陷入腹背受敵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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