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1 / 2)

李德勝被麻辣烤魚勾起了傷心事,不知不覺間就流起了眼淚,看得坐在他身邊的淑芬大吃一驚。

她看見這道麻辣烤魚的時候,還在想裡麵的辣椒這麼多,她要是吃不慣怎麼辦,但她一聞到那股霸道的香味,就忍不住想試試。

李望星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魚肉後,感覺辣度完全可以接受,又美滋滋地夾起一片藕蘸了點湯汁準備放嘴裡繼續吃。

但在看到李德勝落淚後,就又將張大的嘴巴給重新慢慢合上了,眼睛骨碌碌地轉動著打量他,心道這個魚有這麼霸道嗎,怎麼都把人給辣得哭成那樣了呀,那為什麼她不覺得有那麼可怕呢?

明明這魚的味道重歸重,卻一點都沒有工業辣椒的刺激感,還挺溫和的呀。那些辣椒小圈圈看著是很多,但辣度卻剛剛好,吃起來還有一股麻麻的香味,配上細膩的魚肉,彆提多過癮了。

其實,她並不是一個嗜辣如命的人,甚至不怎麼吃有辣椒的食物,一方麵是因為很多口味重的東西其實就是乾辣,沒有一點其他的味道,更不會讓人覺得香,她實在是沒什麼興趣。

再有就是因為她的體質問題,那些工業辣椒被她吃下肚後,她總會覺得胃裡燒得慌,哪怕按照網上的教程喝了牛奶,還是無濟於事。

久而久之,她就越發不太想嘗試這些辣菜了,上次朋友喊她去吃麻辣烤魚,也是扭著她磨了半天,她才同意的。

直到她跟著雲喬一起經營起了這個店子,吃到了雲喬做出來的這些食物後,才真正理解到了這些辣菜的魅力。

雲喬做的這些菜,口味重歸重,但層次豐富,絕不是那種隻有鹹味或者隻有辣味的菜,吃起來簡直是一種享受。

好多東西都是聞著香,吃起來更香,而且她在雲喬這裡吃了這麼多的辣菜,從來沒有覺得有哪裡不舒服,因而吃得更加放心大膽了。

雲喬也是萬萬沒想到李德勝竟然會吃著吃著就流起了淚,還以為是自己的菜出了什麼問題,趕忙問道:“李老板,你怎麼哭了,是我味道做得太重了嗎?”

重到令李德勝這樣常年嗜辣的人都痛哭流涕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凡事得有個度,過度了可是會出問題的,她可不希望自家食客躺進醫院。

李德勝本來沉浸在自己過去的那些回憶中無法自拔,一直看著烤魚默默流淚的,直到耳中貫入雲喬的聲音後,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給人造成了何種誤會。

雲喬請他來試菜,他居然吃了一口就哭了起來,這樣的表現,不管是誰看到了,都會覺得是不是自己做的菜有問題吧,他頓時心生愧疚,對雲喬搖了搖頭,示意她放寬心。

“啊……”李德勝放下筷子,抽出一張紙巾折疊一轉後,擦了下眼睛,直搖頭道,“不是,沒有,雲老板,不關你的事。這魚很好吃,太好吃了,麻辣口感拿捏得十分到位,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味道這麼好的烤魚了……”

這是大實話。雲喬做的這條麻辣烤魚,口味特彆地道,不管是那金黃酥脆的魚皮,還是鮮香麻辣的細膩魚肉,乃至浸泡在湯汁裡的配菜,就沒有一個不絕的,吃起來真是一種享受。

不客氣地說,他覺得這家店的烤魚可能要比自己記憶中的那家還要優秀一點。

一般來講,人會對過去的記憶進行一些模糊與美化,更何況,那家烤魚店是他帶著老婆和女兒一起去吃過的,裡麵充滿了他對過去的回憶。

按理說,那家烤魚店在他的心裡都要被神化了,但是,他隻嘗了一口就覺得雲喬做的這個菜比記憶裡那家店子還好吃,也是蠻神奇的。

“那你?”雲喬眉宇間淺淺蹙起了一道陰影,眼中寫滿擔憂。既然不是被辣哭的,那應該就是有什麼心事吧。

她跟李德勝認識不久,還從未聽李德勝說過他自己的事,隻知道李德勝上次過來的時候,跟她說過麻辣烤魚對他來說有特彆的意義,但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情。

李德勝又沉默了好一會兒,半天才吐出一口氣,輕聲道:“就是因為這魚太好吃了,讓我想到了很久以前我吃過的那家烤魚店。”

其實,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麻辣烤魚了,自從李望星不再願意跟他出去之後,他每次出去吃飯,都會下意識的避開麻辣烤魚,甚至,他在街上看見麻辣烤魚的時候,心裡都會咯噔一下,簡直都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這次,他會主動想試試雲喬做的麻辣烤魚,一是真的很想知道雲喬的手藝到底有多好,二是他也想直麵過去的陰影,如果能跟女兒重歸於好,那更是再好不過。

“哪家?”雲喬問。竟然會讓他念念不忘那麼久,並在吃到自己做的烤魚時想到那家店烤魚的味道,並為此落淚,她不由開始好奇,那該是何等絕妙的一個味道,心道要是有機會,自己也一定要去嘗一嘗。

她在食光城的時候,便常常尋訪這種美食,以此獲得靈感,使自己的廚藝更上一層樓,現在來到晨曦小鎮,雲喬還保留了這個習慣,得知一些好吃的店鋪,便想去嘗一嘗。

“那家老板已經不做了。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李德勝搖搖頭,雙眼緊盯著某個地方,半晌又歎出了口氣,滿臉愁容的模樣,像是在想著什麼心事。

獨自跟那兒醞釀了一會兒,他終於還是將自己和家人的事情對著雲喬全部講述了出來。

這還是這些年來,他頭一次對外人談及這些,這些事情對於他來說,真的是太難過了,光是是去回憶都覺得痛苦,更彆說跟外人說這些了,而且,他自己都很不想麵對那時候的自己。

現在想起以前的事情,李德勝還是十分後悔,不知道當時的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居然會一心想著發財,把什麼事情都忘了,連老婆孩子都顧不上。

時至今日,他都是十分痛恨自己當時對自己妻女疏於陪伴的這件事的,恨不得這些記憶能夠爛在自己的身體裡,不讓任何人知道。

特彆搞笑的是,他當時其實也沒忙出個什麼花兒來,當時忙的那些個事業,因為經營的方向不對,最後都折騰失敗了,根本就沒什麼意義。

現在的紅辣辣飯店看上去還不錯,卻也是最近幾年才辦起來的,根本就不是當時忙的那些個東西,想想他就是為了那些現在已經不存在的東西,跟老婆女兒走到現在這一步,李德勝就後悔不已。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李德勝覺得簡直就是有病。

淑芬涉世未深,還不懂這些傷心事,她聽了李德勝的話後,咬下一口藕,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默默地吃著。

李德勝說最後,又歎道:“我還記得那丫頭最喜歡在吃烤魚的時候點一罐可樂了。她說吃麻辣口兒的東西時,一定要配氣兒足的氣泡水,那樣才夠爽。”

他還記得李望星當時的模樣,小小的一個人,吃起東西來像模像樣,格外會享受,拉著她媽媽的手,滿臉的嬌憨可愛,那時候,誰不羨慕他有個好女兒,然而,現在李望星卻跟他形同陌路,許久沒說一句話了。

李德勝說這些話時,是笑著的,可看起來卻很落寞,額上皺紋猶如刀刻,這樣的神情令他看起來仿佛一下子就蒼老了許多歲。

雲喬聽到此處,長睫輕輕斂著,淺淺地歎了口氣:“那等我正式上了新品之後,你要給她打個電話,邀她一起來這兒吃嗎?”

既然李德勝說她做的烤魚會讓他想起當年的那家烤魚店,那麼,對於李望星來說,也會有同樣的效果吧,或許,李望星吃了她做的烤魚之後,他們父女倆的關係會有轉機?

李德勝沉默了下去。許久,他搖了下頭:“不了,我已經很久沒有主動聯係過她了。突然聯係的話,會很奇怪的吧。”

雲喬輕抿著唇:“所以你後來再也沒有主動聯係過她了是嗎?”

“嗯。”李德勝點頭,鼻尖通紅,“因為她說不想看見我。她叫我不要去找她的,她說她不稀罕有我這麼個爹,她說她一看到我就好痛苦,她叫我不要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她叫我還她一個清淨,我不想讓她難受,不想讓她歇斯底裡,所以……所以我在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主動去打擾過她了。其實……我真的好希望我和她的關係能夠修複成從前的模樣……”

在李德勝的心裡,李望星還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跟在他和老婆的後麵,還總是讓爸爸抱抱,給她買一罐可樂,她就能高興好久,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雲喬聽在心裡,雖說心間自有一些屬於自己的想法,會覺得假如自己是李德勝的話,或許會換種做法去處理與女兒之間的關係,但她也深知那隻是自己的感想罷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自己未身處其中,就沒資格說話,就算說了,也難免會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就也不想去多言二三,隻當一個忠實的傾聽者。

思來想去,雲喬隻是笑笑,安慰道:“李老板,事情以後一定會變好的,你的願望也一定可以實現的,真的,我堅信。”

李德勝聽罷,歎了口氣:“嗐,但願吧。”

“算了算了,不說這些了……”李德勝話鋒一轉,“再說下去,等會兒這魚該要涼了!”

爐子裡的酒精塊已經燒完了,那簇火苗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的,好在烤魚還冒著熱氣,不過,要是再不吃的話,就該涼了。

魚這種東西一但涼了,味道就會變得很奇怪,原本細嫩甘甜的魚肉裡,會泛起一股奇怪的魚腥味。

對魚腥味兒不敏感的人還好,照樣可以吃下肚,隻是口感沒那麼好了,但對於魚腥味敏感的人來說,涼掉的魚是怎麼著也無法再入口了。

李德勝就是那種對魚腥味很敏感的人,若不是剛剛被勾起了傷心事,他是絕對不會在吃魚的過程中停下來的,尤其是這麼好吃的麻辣烤魚,當然是要一口氣吃完才夠勁兒。

不過,李德勝剛將目光投回那盆烤魚中,定睛一看,就直接懵圈了。因為他發現,就在自己走神難過的時候,這魚已經被人給吃掉了大半條!是的,隻剩一半兒了!

“我去,怎麼就剩這麼點兒了!”李德勝眼睛瞪得像銅鈴,他明明記得他就才吃了一口,而雲喬剛剛在安慰他,也沒怎麼拿筷子。

原本正雙手捧碗忙著乾飯的淑芬在聽到他的感歎之後,先是一愣,隨後不好意思地鼓著正在嚼動的腮幫子含糊不清道:“不,不好意思啊,老板做得實在太棒了,我一下子沒忍住,就吃得多了點兒……”

她剛聽李德勝說自己的傷心事時,也是很難過的,但這個麻辣烤魚的味道實在是太誘人了。

她本來想著再悄悄吃一口就好了,但每次吃完一口,她過不了幾秒鐘就想再吃一口,這麼一筷子一筷子的吃下來,半條魚都已經沒了。

李德勝繼續懵逼,最後無奈又好笑地搖了下頭,夾起了一塊魚肉放入口中。

當那細嫩至極的肉剛觸及舌尖,他的眼睛便登時再度亮了起來,連連誇讚道:“煮了一陣兒後更好吃了!這魚皮泡軟後,吸飽了湯汁,變得就更加入味了,太好吃了!雲老板,我發誓,你這新品一上啊,肯定會又引起一個大大的轟動的!”

正宗的麻辣烤魚就是這點最妙,一開始吃的是烤魚的酥香味道,等到煮了一會兒之後,這烤魚就會吸滿湯汁,魚皮魚肉裡全都是湯汁的味道,香得不得了,那股麻辣味兒更是全都進了魚肉裡,越吃越上癮。

他活了好幾十年,見過的世麵吃過的飯那麼多,眼界已經很寬廣了,可以說華夏大地上有名的美味,李德勝都想方設法去品嘗過,長此以往,口味自然刁鑽。

對他而言,許多彆人覺得味道還不錯,提到的時候還會誇上幾句的食物,其實並沒有那麼驚豔,也就是那麼個味道了,畢竟他什麼沒見過,什麼沒吃過啊。

可饒是如此,他依舊能被雲喬做的東西迷得七葷八素,鹵味火鍋是如此,麻辣烤魚也是如此,這說明什麼?說明雲喬就是叼啊!

李德勝忍不住在心裡又感歎了一句:小小年紀就將食物的味道拿捏得這麼好,做起這些工序複雜的東西來也毫不露怯,不拉胯,以後前途無量啊!

一邊吃得小嘴油亮的淑芬聽了李德勝的感歎後,也趕忙點著頭:“我,我我我讚同!李老板真是說出了我的心裡話!這個魚也太好吃了,好吃到我都快把自己的舌頭也跟著咽下去了,嘿嘿!”

她在晨曦小鎮上長大,沒事就跟朋友們出去吃吃玩玩,但還沒見過誰家的東西像老板做的這麼好吃呢!

雲喬笑低了頭:“好的,借你們吉言。”

……

夕陽西下,彎月夜出。又一個忙碌的工作日拉下了帷幕,徐晨燕捶著肩頭和同事徐萌萌加完班,一塊兒從公司辦公室走了出來,累得身心俱疲,上一秒感慨完今天的工作任務好累人,下一秒就為晚上要吃什麼而犯起了愁。

徐晨燕是個美食愛好者,以前經常自己做飯吃,她的上一份工作很清閒,那時還沒被繁忙的事務壓彎腰,根本就不用加班,就有閒心存來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時常在下班之後去菜市場,精心挑選自己的想吃的東西,回家之後慢慢做,享受一個人的晚餐。

可是,今年年初她換了這份工作,幾乎每天都要加班,忙到天昏地暗,工作像是怎麼做都做不完一樣,下班就已經很晚了。

工作時間大幅度擠壓了她的日常生活,為著方便,她隻好放棄了自己做飯這種事,十天裡有**天都是在外頭吃的,要麼就是點外賣。

這種日子在一開始的時候其實還好,不用買菜洗菜做飯洗碗,每天換著不同的品種吃,還可以和同事們約著一起去吃飯,順便交流交流感情,感覺相當省事,但時間久了後,各項弊端就層出不窮地顯露出來了。

長年累月地在外解決飲食問題,就導致附近的東西都已經吃了千八百回了,就算是再怎麼好吃的東西,也給吃膩味了。彆說附近了,就算是遠一些的地方,但凡有點名氣的店子也都被她和同事給吃膩了。

她們現在時常都不知道該吃什麼,每天下了班之後,光是討論要吃什麼,就能研究上一路,有時候實在想不出來,最後就在街邊隨便吃了點,常常花了錢還沒吃到好吃的,最後帶著一肚子氣回家。

徐晨燕萬萬沒想到,吃飯時間竟然成為了令人最苦惱的事情,比工作裡出現的事情還要難解決些。

“好煩啊,到底要吃什麼啊?”徐晨燕撇了下嘴,實在是不想要動自己的腦筋了,於是側過腦袋問徐萌萌,“萌萌,你今天晚上想要吃什麼啊?你想吃什麼我就跟著你吃什麼吧,我現在是真的一點都不想動用自己的腦細胞啦!”

“附近的東西我都吃膩了,我也不知道啊……”徐萌萌望天,臉上寫滿了苦惱之意,“天啊,那個張記柳州螺螄粉雖然好吃,但我今年應該都去過一二十次了。”

“可不是?我也去了好多次。”徐晨燕捶著腦袋扯著頭發望天跺地,瘋狂歎氣,“還有那個龍仔小吃也是。天啊天啊,ballball老天爺,快點告訴我我晚上吃什麼吧!”

徐晨燕感覺自己真的是要瘋了,她最近真是吃膩了那老三樣,想去換換口味,然而連連踩雷,已經快對自己的運氣絕望了,所以才想問一下徐萌萌要吃什麼,結果搞了半天,徐萌萌也沒有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