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榮軒忍不住站出來批評她,
“梁好,你太沒禮貌了,雪梅隻是擔心你,我知道你最近情緒不好,但你不能拿她撒氣,朋友之間互相關心難道不對嗎?你得向她道歉。”
張雪梅暗暗竊喜,看來不用她努力梁好會主動把何榮軒推到她身邊。
梁好由衷替原身姑娘不值,為了這種男的失去求生意誌難道是圖他會愧疚嗎?
“請你分清主次,是你們主動找我搭話,被我戳破真麵目裝不下去該道歉的是你們。張雪梅,你敢把你私底下對我說過的話告訴他嗎?何榮軒你捫心自問,你有什麼資格站在我麵前義憤填膺!”
這倆都是間接的殺人凶手,原身姑娘把張雪梅當成好閨蜜,秘密對她毫無保留,轉而成了背後的笑料;她把何榮軒當救命稻草,何榮軒卻在關鍵時候逃避不見,任由她被父母嫁給陌生且殘疾的退伍軍人。
梁好不跟他們計較是秉承著死者為大的觀念。畢竟是原身姑娘生前唯一的朋友和好感對象。可要是這倆還要湊上來浪費她的時間,她隻能對不住原身姑娘跟這倆人撕破臉。
張雪梅心虛看向何榮軒,何榮軒羞愧難當抬不起頭。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不配為男人,可他心裡有苦衷。
他父母都是吃公糧的職工,絕對不會同意他娶鄉下姑娘。他們連張雪梅都看不上,嫌張家成分不好,多次敲打他不能跟張雪梅處對象。他平時過節回家給他介紹的都是機關單位的姑娘,人家是吃公家糧的女同誌,梁好怎麼跟她們比。
見他倆終於消停,梁好示意聞岩回家。
聞岩冷眼旁觀看完這場戲,對何榮軒跟張雪梅二人愈發看不順眼。
如果不是一個對梁好有惡意,另一個惦記他妻子,這倆人合夥導致梁好後來在老家被人敗壞名聲。
梁好特地叮囑聞岩:“以後遇到不用搭理他們,我跟他倆不熟。”
她剛才最擔心的是聞岩給他倆發喜糖。
聞岩自然跟她站一邊:“嗯,我不和他們接觸。”
聞溪坐在家門口鼓著臉生悶氣,他去山上查探自己布下的陷阱,結果無功而返。誰知道回來聽說四哥帶著梁好進城了,可把他氣壞了。
他氣哼哼站起來正要發作,梁好給他遞過來兩顆糖。
“這個糖好吃,給你嘗嘗。”
她覺得聞溪生氣真好玩,跟個河豚似的。
梁好以為聞溪是在等著他們回家做飯:“你肯定餓壞了吧,我們買了吃的,晚上不用吃紅薯了。”
聞溪顧不上生氣,算她識相,給他留了兩顆糖。
他連忙剝開糖紙塞進嘴裡,享受地眯上眼睛,像一隻懶洋洋的狐狸。
好甜的糖,原來供銷社的水果糖是這個味道。
聞溪從小懂事,不問家裡要東西,他知道家裡每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
聞岩回屋放下背簍,看天色到了下工的時間,他從背簍最下麵掏出一袋米,大約五斤左右。
沒有票不好買東西,他憑著記憶去黑市用三倍價格收票,黑市流通的票幾乎都被他買完了。
他不心疼錢,能買到糧食就行。
聞溪看到米袋子眼睛都直了,領紅薯前他跟二哥三哥餓了兩天,半夜餓得實在受不了,他和三哥去地裡偷了幾根玉米在家裡生嚼著吃,不敢生火怕味道傳出去。
家裡斷糧好久了,二哥三哥身強力壯可工分換糧是固定的。三個男人體力消耗大,再加上二哥還要接濟馬寡婦一家。糧食壓根不夠吃,每個月都要餓上兩三天。
不是他偷懶不去地裡乾活,他要是下地掙工分,三個人更是吃得比掙得多。他正處於長身體的年紀,吃得多消耗大,不如上山下河整點小零嘴給家裡填補點夥食。
他也不敢太過分,一般都是抓小鳥和鳥蛋,野雞跟兔子得憑運氣,而且抓到了不好處理,隻能用鹽水煮著吃。
至於下河能摸的螃蟹、魚、蝦、黃鱔泥鰍他都不愛吃,一股腥味怎麼都除不掉,隻有二哥愛吃這些。
聞溪用袖子擦掉眼淚,結果衣服太臟把臉蛋蹭出來一道道烏黑的痕跡,梁好在邊上憋著笑假裝沒看見。
她幫著聞岩把東西全部掏出來,聞岩買生活用品都是五件套購買,全家每個人都有份。
“香皂洗臉,肥皂洗衣服,不要舍不得用,整潔衛生是第一步。”
梁好跟著認真聽,原來這就是古法除菌。
聞溪到底是個沒成年的孩子,
“四哥,咋買這麼多沒用的東西,有錢為啥不多買些糧食回來?”
聞岩敲敲他腦門:“循序漸進,一次買幾十斤糧食彆人怎麼看咱家?財不外露明白嗎。你聞聞自己身上的味兒,頭發都糊在一塊了,趕緊去河裡洗澡,我能買這些東西就能讓你們吃飽飯。”
聞溪蹦的老高,語氣喜悅激動,
“真的嗎!咱家真能吃飽飯嗎?我今晚能不能吃兩大碗白米飯!”
梁好故意逗他:“那可不行。”
聞溪頓時挎著臉:“噢,我去洗澡了。”家裡有的吃就不錯了,吃兩碗白米飯確實有點浪費。
聞岩跟梁好彼此對視一眼,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今晚不吃米飯,我買了白饅頭,儘興吃。”
聞溪瞪圓了眼睛,他咽了咽口水不敢置信,
“白饅頭?!”
他長這麼大都隻吃過玉米饃饃,每次進城聞到飯館裡白饅頭的香氣,晚上回家連做夢都有饅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