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亂想之際,淺川遙驟然聞到一股冷香,清淺的鼻息近似於無,但還是能感受到些許。
啊……拉近了距離才發現瘴氣下麵的詛咒頭側還戴著金黃色的流蘇發繩。
毫無疑問,對方在打量自己。但打量來打量去,也沒什麼殺氣,淺川遙忍不住眨動酸澀的眼睛,感覺在玩’誰先眨眼誰就輸了‘的遊戲。
說起來,是不能和詛咒對視的,但顯然對方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對不對視的也無所謂了。
“這位姬君……”
美得天地失色的詛咒這才輕輕說出見麵以來的第一句話,“真是不巧,居然來到了我這裡。”
聲音也怪好聽的,笑起來時眼睛裡的月亮也跟著一起彎起,真好看。淺川遙想道。
有什麼不巧的?能見到美麗的事物就是最幸運的事!
淺川遙逐漸失去意識,她模糊的視野最後看到的是纏繞著瘴氣的詛咒正向她俯下身,似乎在端詳評估她是否是合適的食物。
……被美麗的詛咒吃掉也不錯。
淺川遙有些遺憾,但架不住腹部傷口連帶五臟六腑傳來強烈的痛意,使得她的意識模糊趨於黑暗。
“哈哈,真是苦惱呢。”
三日月宗近,一位在此徘徊許久的暗墮刀劍付喪神如是說道,但語氣中苦惱的成分存疑。
黑發女子眼中最後倒映的都是自身纏滿瘴氣的模樣,三日月不太理解為何對方的雙眼中還能爆發出宛如見到稀世珍寶的驚豔光芒。
他的本體,三日月宗近,是天下五劍中最美的一振,曾經的他自然承得起如此目光。
但那是過去的榮光了。
蜿蜒的台階之下隱約有村民細小的私語聲正在逼近。
“奇怪,跑哪去了?絕不不能讓她逃掉!”
“她受傷了跑不遠的!是這個方向沒錯,咦,山裡什麼時候修了神社?怎麼會有鳥居?”
“不知道……總之向上走準沒錯!”
純然的惡意順著台階向上,悄然融入付喪神的身體。
黑色的瘴氣更加凝練,有幾個瞬間,三日月宗近的身影完全被瘴氣淹沒了,隻留下一對美得驚人的眼瞳在冷冷注視外界。
下一秒,他將瘴氣妥帖地收起,再端詳了一會兒黑發女子,三日月宗近恍然大悟麵前的人類是受傷了。
村人火把的光亮近了,付喪神側頭。
“被發現也很麻煩,哈哈哈……”他習慣性地笑,彎腰抱起失去意識的黑發女子。
木屐在石階上發出規律的敲打聲,寬大衣袖微微飄起。
石階、鳥居、甚至是地上零星的人類血跡全部消失得一乾二淨,留下一群村民像無頭蒼蠅般在失去道路的樹林中亂竄。
他們會在深山裡失去方向,要好一陣子、吃上不少苦頭才能找到回去的路呢。
付喪神抱起人類的時候,啪嗒一聲,對方戴著的眼鏡掉到地上,這東西付喪神還是知道的。
三日月“唔”了一聲,單手攬住女子,另一隻手不太熟練地把眼鏡撿起胡亂塞到狩衣的衣袖中。
……他不擅長照顧人來著。
人類受傷之後怎麼辦來著?手入?不不,那是修複刀劍的方法,他這裡也沒有手入室……
暗墮付喪神的思緒變得亂七八糟,他一會兒想想這個,一會兒想想那個,一路慢悠悠地把重傷的人類撿回自己的巢穴。
一直回到破敗不堪的本丸,找了間看得過去的起居室把人類放下,三日月也沒想出什麼建設性的方案來。
唉,太難為刀劍了。
三日月經過重重研究,仔細觀察了人類腹部的傷口後發現是被利器貫穿,但既沒有大麵積創口讓腸子流一地,也沒傷到關鍵臟器。
他默默得出結論:清理創口包紮好就行。
找到完美解決方案的付喪神忙活了一會兒,自認為沒有遺漏,便把撿回來的人類扔到一邊去,自顧自喝茶去了。
茶葉也所剩無幾,煩惱真是無處不在。
暗墮付喪神注視著空無一人的破敗庭院,慢慢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