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縭弋可找你好久了,沒想到,在這讓我碰上了,真是有緣啊。”男人神情輕佻,隨手折下一根枝條在手中把玩。
“下來帶路吧。”
“還是說,有人先一步在你這壟斷了消息?”
金子高坐在樹枝上,還是那副驕傲活潑的神情,但掩蓋不住蒼白的唇色。
她畏懼這夥人。
“交易本就是你情我願,我躲著你們走,應該已經表達態度了吧。”金子扶著粗糙樹皮的手指不自覺的用力扣緊,努力撐起強硬的氣勢。
“下來,”樹下的男人對此充耳不聞,神色倨傲,“現在可沒有多管閒事的長蟲來幫你,識相點多好。”
“隻要我獲得了足夠多的物資,你的消息自然還可以交易給彆人。”
聽到這無恥的言論,金子氣的磨牙,一年了,鬃鋒這種人怎麼還活著!?
兩年前金子剛在森林落腳,知道的消息不多,大家做起交易來還算和平,可是第二年,她的消息變得重要了,鬃鋒馬上就要壟斷,不讓她再交易給其他行易者。
金子當然不願意。
她的信息交易麵對行隊基本是打包口述,但如果孤身的行易者物資不夠,隻能在她這交易些堅果,她也會分享一些自己遇到過的致命植物的信息。
因此“堅果”漸漸的也變成了和她交易信息的替代詞。
金子見識過死亡森林的恐怖,最初她隻期盼,活著從死亡森林出來的人,多一個也好。
可是去年,因為金子拒絕了鬃鋒,差點就被強製擄走了,碰巧縭弋前來交易信息,兩人針鋒相對,才保下了狹縫中的她。
今年,金子已經決定要懦弱的逃跑,一了百了……
“啊!”金子突然驚呼一聲,身下樹乾突然斷裂,驟然騰空的身體讓她的手指在樹乾上胡亂抓著,卻也找不到可以借力的點。
她重重的跌在地上,渾身散架一樣的巨痛讓她趴臥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一旁從樹上下來的深綠色長蛇嘶嘶吐著信子,身體還卷著被掰斷的樹乾,幽暗豎瞳戲謔的盯著狼狽的女孩。
“早點下來不就好了。”鬃鋒滿不在乎的招招手,深綠長蛇正要向他爬去,某棵巨樹後突然閃過一道黑影。
通體黝黑如寶石的巨蟒極速靠近,高高抬起頭,嘶嘶吐著鮮紅的信子,比綠蛇粗上好一大圈的身體橫繞在金子身前。
鬃鋒傲慢的表情頓時僵住,連散漫的身體都站直了些,顯露出提防的姿態,咬牙切齒道,“縭、弋!”
“又是你!”
黑蟒蛇搖身幻化為高挑豐腴的黑發女人,縭弋一直含笑的美豔麵龐此刻嚴肅萬分,“我可是來救你的。”
“你的人都是廢物嗎!有一頭強大的野獸在附近遊蕩都感受不到!還不走?”
鬃鋒緊張萬分的看了看四周,但還硬撐著嘴硬,“少嚇唬我,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拉攏這小老鼠……”
男人顫抖的尾音消失在一聲振聾發聵的怒吼狼嘯中,茂密林葉無風搖動,藏在暗處的生物四散奔逃,仿佛山林天地都在這聲波震蕩中搖晃。
鬃鋒雙腿一軟,臉色慘白的首個跌坐在地,其他人雖然也驚駭萬分,卻還多少都保留著理智。
縭弋臉色也難看得很,但她很快冷靜下來,對金子伸出手,“站的起來嗎?快走!”
大型猛獸的喘息聲隨疾風傳來,轉瞬,奔跑而來的巨大白狼自巨樹之後顯露身形,似乎確認了什麼信息,步伐反而慢了下來,銳利凶悍的眼神也變成了壓迫強極強的打量。
白狼強大且充滿力量的體態,散漫的仿佛隻是在領地中閒適散步,實際卻是不容目標逃離的步步緊逼。
被白狼那雙冰冷幽綠的獸瞳俯視著,常年遊走在危險邊緣的幾人馬上意識到,自己被這頭不甚友好的猛獸盯上了,立刻都白著臉做出防禦姿態。
體型差距過大,轉身逃跑已經沒用了,而且按照經驗,先逃跑的哪個反而會成為最先被猛獸攻擊的對象。
金子借著縭弋的手臂力量,搖晃著從地上站起,她的身上多處擦傷,嘴角也滲出血絲,神情卻意外的平和甚至安心。
狼狽的金子拒絕了縭弋的關照,她路過幾人的腳步雖然踉蹌,嗓音沙啞語氣虛弱,卻也是前所未有的有底氣,“介紹一下……”
女孩在他們驚愕的眼神中緩慢的走到了最前方,轉過身,以最為脆弱的背部正對著同樣緩步走來的巨大白狼,抬手介紹。
“這位,是我老大。”
白狼細微的喘息聲近在耳畔,呼出的氣息拂過頭頂發絲的觸感也格外清晰,女孩抹掉了臉側嘴角的血痕,忍痛挺直了腰背,臉上重新揚起笑容,顯露出前所未有的輕鬆模樣。
“從今天開始,我不再做信息交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