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配合的下車。
女人一直緊張的關注著外麵的動靜,見此也想下去，她自認為和白曦有過一次心照不宣的合作，想運作關係周旋。
但司南瞥了一眼,強硬的關上車門，把女人關在了高大的運載車裡。
而後白曦看著運載車的車廂緩緩打開,神情冷肅的打量著那些箱子和散落的物資,一邊啟動儀器開始掃描，一邊冷聲的例行詢問，“為什麼申請運載車？”
“我接取了鐘氏集團的緊急委托,尋找藥草,但地麵酷寒,想要挖開積雪需要的工具有很多。”隨著司南的解釋，白曦的儀器已經掃描了三個箱子。
白曦冷漠的點頭,繼續掃描,格外嚴苛的模樣讓排在司南前後的探索者都投來同情的目光。
在白曦手下，就算有一點規則內不允許的東西都會被揪出來大肆批判，根本模糊不得。
好像探索者帶一點便捷生活的儀器去地麵就是罪大惡極，又好像探索者從地麵多帶回一片葉子就能殺人無形。
除了女人帶來的五個物資箱,車廂裡還擺著司南自己準備的四個金屬箱,白曦很快全部掃描了一遍，其他散落的物資堆疊整齊,檢測後大多也是器械,還有一點便捷食物和替換的裝配。
“一切正常。”白曦神情淡漠，拇指微移，在無人看見的角度，隨手將掃描儀裡顯示的各種違禁影像一鍵刪除清空。
包括嚴格審查的書籍紙張，各種基礎工具模型等等,隨便一樣拿出來都是能讓探索者死無葬身之地的東西。
白曦看著都有些手軟，不得不再次感歎司南的心理素質之強。
他一點都不害怕嗎？
而後，白曦活動了一下手腕，邁步走到駕駛位，好像從未見過女人一樣檢查她的身份，掃描她的防護服，認真查看了【地麵暫留申請】
“現在是上午七點二十三分，鐘茗女士，為了您的安全著想，請您在下午四點前返回基地。”
“四點之後，地麵溫度會逐漸突破零下一百，極寒溫度下，您的防護服無法完全保暖。”白曦仿佛沒有察覺女人隱晦的打量，說完便退開兩步，一本正經的擺手，向關卡示意。
“準許通行。”
司南道謝後回到駕駛位，操控運載車緩緩駛過放行的關卡，排著隊，登上專屬運載車的升降梯。
滿滿的，女人僵硬的身體才終於放鬆下來，癱軟的座椅上。
她看著後視鏡中緩緩變小的白曦，白著臉，勾唇。
誰能想到，這個最為鐵麵的審判長會和一個並不出頭的A極探索者“勾結”，怪不得上次司南明明被白曦抓了現行，卻還是在基地封鎖期間放了他前往地麵。
事後，白曦還配合女人在領袖那裡遮掩了此事，也沒索要任何好處。
女人的確好奇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人為什麼合作，但她並不準備問。
隻要司南能救下她的女兒，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就這樣
，司南幾乎是大搖大擺的，將女人的女兒“偷”到了地麵。
自運載車專用的升降機來到地麵建築，又經過一道手續審核，再由地麵升降機二次上升近十米，才真正到達積雪之上。
入目，遼闊的純白世界看不見儘頭，對人類來說十分龐大的運載車行駛於冰雪天地間，霎時渺小如沙礫塵埃。
這個世界蒼茫，荒涼，冰冷，卻也自由。
司南回到了地麵，想到馬上能回到白白身邊心情好了不少，見女人一直打量窗外，隨意開口解釋。
“剛剛的建築就是地麵，隻是嚴寒季積雪凝實，形成了二層地表。”
女人穿著笨重的防護服，微微點頭，還是觀察四周，嗓音沙啞沉悶，“要去哪？”
司南沉默的駕駛著運載車，半晌開口，“你倒是信任我，不懷疑我包藏禍心嗎？”
女人第一次來到地麵，她雖然驚愕震撼於外麵的世界，卻還努力保持冷靜，她握緊了藏在身上小巧的□□，果斷道：“不會，如果我死了，你會有大麻煩，這不符合你的行為邏輯。”
“所以，你要如何救我女兒。”
鐵灰頭盔後，男人英俊的麵容蒼白，淺笑不語，運載車行駛出一段距離，在看不見基地建築的位置驀然停下。
“下車，到車廂裡來。”司南先打開車門，卷著飛雪的驟風迎麵吹來，探索者裝配的保暖度還算不錯，而且司南身強體健，倒不覺得太冷。
可女人剛一下車，就被冷冽的寒風吹的猛然跌倒。
她一聲不吭的撐著堅實的雪地爬起身，拖著沉重繁瑣的防護保暖服走向車廂，司南已經將某個箱子單獨搬了下來。
女人驚愕於司南如何確認的箱子，司南卻不想多聊，抬手示意，“打開。”
女人用身份驗證打開了物資箱，尺碼本該合身的防護服套在瘦弱的鐘藝身上卻寬大了好一圈，她努力蜷縮著，懷裡抱著輔助她呼吸的氧氣。
“把她抱出來。”司南沉聲指揮，完全沒有搭把手的意思。
女人照做，她將鐘藝抱在懷裡，儘量讓女兒舒服些躺下，目光還看著車廂外，似乎在尋找什麼。
司南早已察覺女人的怪異舉動，沉聲問道，“你在找什麼？”
風雪中，女人的聲音在防護服的遮擋下更顯沉悶，“隻有你？”
“當然。”司南目光凝視著女人的眼睛，頭盔後，漆黑瞳孔閃過一抹幽藍，語氣隨意道，“隻有我們三個來到地麵，不是嗎？”
“難不成，會有些人類之外的生命嗎？”
寒風呼嘯，恍若巨獸嘶吼，女人莫名感受到一股寒意，不自覺的抱緊了女兒，她低下頭觀察女兒的情況，“有點猜測。”
“基地裡有一夥異教徒，他們宣揚的理念就是地麵存在其他生命。”女人隨口而出。
司南眼眸暗沉，“你很了解？”
女人沉默片刻，抬起頭，包裹嚴實的防護服讓司南隻能看到她的眼睛，“你要怎麼救我女兒。
”
這是在談條件。
司南輕笑，耐心的蹲下身，金屬裝配摩擦作響，恍若沒有感情的鋼鐵機器俯視著兩人，“其實很簡單。”
鐵灰色的頭盔微微轉動，看向被防護服襯托到更為瘦小的鐘藝，男人的聲音低沉寒涼，“現在，把她的麵罩打開。”
“……！”女人愕然抬頭，“你說什麼！”
女人萬分警惕的看著司南，鐘藝就是因為地麵太陽輻射才基因潰敗，再來一次絕對必死無疑，還有地麵如今的氧氣濃度，完全不是人類可以承受的的。
司南沒有理會，他的目光隻是觀察著鐘藝沉寂的雙眼，“打開麵罩，你可能會活下去，也可能當場死亡。”
死亡
鐘藝眼眸微顫，緩緩轉動，與司南對視。
“第一次走出牢籠，不想呼吸下地麵的空氣嗎？”包裹著司南的鐵灰裝配線條冰冷淩厲，嗓音低沉輕緩，在凜冽呼嘯的寒風中，像是某種蠱惑。
女人已經驚愕到呆愣，猛然回神，將女兒緊緊抱在懷裡，“什麼意思，這就是你的辦法！？”
“自然。”司南答的坦然，轉頭看向女人，“她就要死了，賭一賭，又何妨。”
“……你這個瘋子！”女人被寒風一吹，整個人顫抖了一下。
她突然後悔了，她可以用自己的命去賭，卻不可能用女兒生存的希望去賭。
更何況這哪裡是賭，在地表摘掉麵罩，簡直就是自殺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