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1 / 2)

黑狼頓住,眼神遊移。

每每用獸形貼近司南總能更放的開些,但要是以人身相對……司南還沒想好怎麼辦,寧楓忽然又拍了拍他,偏頭示意,“有東西跟著你來了。”

遠處,瘦弱的獵豹走走停停的想靠近他們,又不是很敢,就在視線範圍邊緣來回猶豫。

“還是獸人?”寧楓眉頭微動,瞬間就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他立刻從剛剛溫暖些的黑狼皮毛中站起身,大步走了過去。

黑狼立刻踩著雪殼跟上兩步,遲疑片刻還是利落的變回人身大步走在寧楓身側。

司南整個人高大挺拔,純黑的獸皮衣包裹著他病態冷白的肌膚,劍眉舒展,幽藍眼眸壓抑著翻湧的情愫,一瞬不瞬的注視著青年俊美的側臉,嗓音低沉輕緩的解釋:“她是從人類基地出來的,回去後交給方辰帶著就好。”

明白了對方並不是流浪獸人,寧楓微微放心。

而在遲來的鐘藝眼中,她隻知道一路上暮氣沉沉的司南突然有了精神,正與俊美白皙恍若雪中精靈的青年低聲說著什麼,眼睛幾乎要掛在人家身上的樣子一看就極為熟識。

而且青年與司南都隻穿著單薄的純白獸皮,好像這種足以讓普通人類致死的低溫於他們來說隻是寒冷,並沒有太過阻礙行動。

這就是地麵的類人生命嗎?除了外貌與人類一般無二,身體素質已經天差地彆了。

鐘藝多年沒有走出過治療儀,也沒有和母親之外的人交流,因此隨著寧楓二人越走越近,她的心中也直打鼓,不知名的恐懼讓她隱隱顫抖,但是想著媽媽的叮囑……

虛弱的獵豹最終還是鼓起勇氣邁步迎了上去,發出小小的叫聲。

獵豹聲音輕柔的和貓咪沒什麼區彆,甚至比某些貓咪還要嗲聲嗲氣的會撒嬌,麵對如此弱小的同類寧楓總有擁有更多耐心。

寧楓屈膝蹲在瘦弱的獵豹麵前,按撫一般摸著著臉側頸後的金棕斑點皮毛。

獵豹本身就長得臉圓還小,眼內與鼻吻還有兩道黑紋像是自帶的彩繪,如此雙眼濕漉漉的看著寧楓,使得他忍不住輕輕揉了揉獵豹的耳朵。

“怎麼不變成人呢?”寧楓有點不解。

“她身體虛弱,獸形更好適應。”司南開口解釋,幽藍眼眸不太友善的瞥過被寧楓摸頭還舒服到眯眼的獵豹。

鐘藝剛鼓起勇氣在寧楓手中蹭了蹭,莫名脊背一涼。

二人算是在半路彙合,便趁此稍作休整,司南將那二根極為粗壯的藤蔓拴在裝滿物資箱的雪橇後,準備一會繼續拖行。

但司南的目光在寧楓手臂上染血的布條上來回看了好幾次。

再次啟程前,司南還是拉住了寧楓,喉結滾動吞咽,壓下自己也搞不懂緣由的緊張和羞恥:“……白白,我背你,像之前一樣。”

寧楓也不扭捏,似乎完全沒察覺司南的不自在,“行。”

司南悄然鬆了口氣,眉目舒展開,寧楓這種未曾改變的親昵態

度讓他感到十分安心,整個人才算徹底放鬆下來,淡色的薄唇也忍不住微微勾起,露出笑意。

他正準備再去檢查一次繩索,順便冷靜一下心跳,卻忽然被寧楓攬住了肩頸,司南本能順從寧楓的力量而低頭,唇邊就印上來柔軟微涼的感覺,一觸即分。

“!”在晶瑩朔雪與碧藍天幕的映照下,司南恍若清透冰晶的幽藍眼眸驀然凝縮,像是失去了反應能力,直愣愣的看著青年俊美含笑的模樣。

有一瞬間,心臟在胸膛劇烈跳動,擊鼓般咚咚響著,仿佛要不顧一切的撞破禁錮著它的一障礙跳出來給對方看似的。

或許,司南膚色病態冷白的唯一壞處,就是稍微臉熱一點就明顯的不得了。

寧楓心情極好的揉了揉司南發燙的臉龐,微涼的指腹描繪著他極為英俊眉眼,神情與動作都毫不遮掩的表現出對司南這幅外貌皮囊的喜愛。

“扯平了。”

大黑狼剛剛舔了他一下,現在“還”回去了。

稍遠點正在撲騰雪塊的鐘藝聽不清兩人在說什麼,但她能看見。

她想過二人認識,卻沒想到就是這麼巧,碰到的第一個人竟然就是司南之前說過的伴侶。

鐘藝想了想,還是選擇繼續遠遠的玩雪,她彆的或許不行,但絕對會保持沉默,以及看眼色。

片刻後,二人正式趕路。

巨大的黑狼背上馱著寧楓行走在積雪上,步履平穩,寧楓偶爾揉揉他的腦袋,捏捏耳朵,黑狼都會呼嚕嚕的回應。

有時寧楓想要轉向也不必開口,隻需要拽拽黑狼的皮毛,他就心領神會的跟著改變方向。

雖然也沒有什麼熱鬨的改變,但寧楓的出現就是讓原本沉寂的氛圍輕鬆了不少。

白日趕路,夜間休息,在天色暗淡時二人便合力在雪殼下挖出一個足夠大的空間藏身取暖,至於物資箱與那二根巨樹般的鱗片藤蔓就放在外側。

這裡人跡罕至,沒有人會來偷東西,當然就算是野獸靠近,對於寧楓而言也隻是“加餐”。

按照寧楓的意思,二個人應該都變回獸形挨在一起,相互取暖是抵禦寒冷最方便的做法,他和司南的獸形都很健壯,體溫自然暖和極了,完全可以讓虛弱的鐘藝溫暖的度過夜晚。

結果司南拒絕的極為乾脆,英俊麵容上神情冷肅,轉頭就打開了一個物資箱,開始布置。

物資箱裡整齊的裝著速食、營養液、簡單的醫療用品以及一切嚴寒季必備的求生道具,比如保溫毯,加熱器,高壓煮水的杯子等等。

司南動作迅速的將保溫防寒的毯子鋪展開,取暖裝置燃燒能源供給熱量與光亮,再將乾淨的雪塊放入杯子自動加熱融化成溫水,甚至還能衝糊糊,以及一些速食、罐頭以及自熱餐……等等,冰寒清冷的雪洞莫名溫馨起來。

“不會冷了。”司南還將普通探索者禦寒的大衣罩在變回人身的鐘藝身上,準備工作十分到位,轉頭等待寧楓的評價。

“……”前幾個晚上都隻靠

獸形裹個禦寒毯縮成一團的鐘藝有點沉默,自己默默的將大衣裹緊。

其實前幾天,司南也是隻用獸形就地趴著,相比之下鐘藝還算好,起碼有大毯子,還能喝熱水吃糊糊,但和現在紮營安家的做派一比就能看出之前“活著就行”到底有多敷衍。

鐘藝忽然覺得自己對於司南的看法還要再變一變,這人不僅是個隨心所欲有些瘋的理智派,而且個人欲求極低,還非常坦然的雙標。

見鐘藝臉色雖然還有點白,但精神狀態好了不少,也的確不再發抖,寧楓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司南極為隱晦的勾了下嘴角,變回獸形趴臥著緩緩挪動,最終將寧楓圈在自己柔軟的腹部。

這是一個極具占有欲的姿態,但是巨大的黑狼做起來極為小心,毛糙的大尾巴也隻是試探的勾著寧楓的腰,沒有阻礙也不敢阻礙對方的正常活動。

鐘藝裹緊探索者專屬的裝配大衣,禦寒效果很不錯,再感受著取暖裝置上傳來的熱度,愜意的小口小口吃著罐頭,她已經注射了十二年的營養液,現在實在想吃東西。

吃飽喝足後,手腳都暖和起來的鐘藝側躺下來,裹著大衣,感受著雪洞外的世界一點點徹底沉入黑暗,身下是保溫毯,眼前的取暖裝置散發著淡淡的暖黃燈光。

寂靜中,風雪呼嘯的聲音極為清晰,鐘藝睜著眼睛研究那些在微光下閃耀的冰晶,以為今晚又要和前幾天一樣寂靜的過去,誰知,看似冷峻的俊美青年忽然開口搭話了。

“你叫什麼名字?”

鐘藝一激靈,從大衣裡抬起頭與寧楓對上視線,確認了是在和自己對話,緊張的咽了下口水,攥緊毛毯,聲音很小,“……我叫鐘藝。”

“寧楓。”青年自報名字,製暖裝置散發出昏黃的光暈使得他的側臉輪廓愈加清晰俊美,青綠眼眸一瞬不瞬的看著鐘藝。

這種目光看的鐘藝躺不住了,她摸索著坐了起來,裹緊大衣,隱約瞧見大黑狼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

“第一次來到地麵嗎?”寧楓似乎是隨口一問。

“嗯。”鐘藝已經意識到自己要去的地方應該就是寧楓所在的“家”,那麼坦誠自己的來曆顯然很必要。

隻是,十二年來鐘藝大部分時間都戴著呼吸器,偶爾才能和母親說兩句話,她的語言功能明顯有些退化,如果沒有提前想好答案再在心裡反複練習,臨時說出來的話語總有些顛二倒四的感覺。

“我之前因為生病,七歲之後就待在治療儀……就是一個屋子裡,這是我第一次出門,也是第一次來到地麵。”

鐘藝怕寧楓無法理解治療儀是什麼,還伸手比劃,然後發現自己也表達不明白,是能退而求其次說成是一間屋子。

寧楓看著鐘藝緊張又拘謹的忐忑模樣,眼眸微閃,不知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