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微微一僵就要收回手,但寧楓可不怕,還直接順著司南的指縫穿過去,十指相扣。
寧楓光明正大的與商人族長對視,握著司南的手彰顯了他的占有欲,那眼神似乎在問:你看什麼?
商人族長瞧著頗為曖昧的姿勢,眯了眯眼,有些惱火於司南一個奴隸,到底憑什麼,不過他卻也知道,以青年這樣的資貌地位,在巨象領地沒幾個伴侶才不正常。
但這可不是巨象領地,這是他商人的部落!
死去的秧的確是商人部落的勇士,因為他和族長的很多思維與喜好是相似的,區彆是商人族長更有腦子。
比如說,商人族長也想把孤身一人的青年扣下,所以放任了秧的試探,在意識到青年不好惹後他就立刻放棄了秧,計劃迂回著達成目的。
首先,得先把礙事的支開
“使者,怎麼不喝肉湯?”商人族長坦然問道,他的態度過分殷勤,讓人覺得有些不適,卻也沒到值得抽刀的地步。
就像蚊子,不致命,但煩人
寧楓握著司南骨節分明的手掌,故意用拇指摩擦著司南手背微微凸起的淡青色血管,看也不看商人族長一眼,“不必了,我不餓。”
說著,寧楓卻把一圓盤的烤肉都遞到司南麵前。
“你們剛剛在玩什麼,怎麼不繼續,讓我也看看。”
“沒什麼。”商人族長立刻接話,警告的瞥了周圍一圈商人。
那些原本想往恐怖了描述鬥獸場麵好嚇一嚇寧楓的商人們都白了臉,意識到自己差點壞了事。
既然確認了青年對奴隸的態度,商人族長還沒有蠢到去觸黴頭。
“隻是一些助興活動,使者走了一路,不如先休息。”商人族長的話與其說是商量,不如說是安排,還順手點了人去做準備。
“但有一點,使者和奴隸同桌而坐已經是破例,休息的時候這頭奴隸還是需要和我們的奴隸呆在一塊。”
寧楓眉頭緊促,話不好聽,但也符合他們此行的目的。
這是了解奴隸們在想什麼的好機會
被牽著手一直假裝背景板的司南看著寧楓的側顏,動作細微的在寧楓手背畫了個小勾。
司南也是這麼想的
但也不能答應的太痛快,商人族長說不定能反應過來什麼。
寧楓正思考怎麼反駁才能掌握好這個演戲的度,與司南隻是相扣的手卻微微晃了晃。
“……主人,我不想去。”
司南微微彎下脊背,低醇的嗓音壓得很低,語調也很輕,和最開始在門外質問商人時的戾氣模樣可謂天差地彆,甚至帶著些顫音。
說著,司南還看了看不遠處淒慘的兩兄弟,哥哥還沒醒,弟弟無聲的掉著眼淚,卻不敢哭出聲。
然後司南又看向寧楓,冰藍眼眸幽幽映著炭火的光亮,帶著明顯的期盼。
一係列動作非常連貫,看起來就跟真的害怕一樣。
寧楓努力抿唇來壓
抑上揚的弧度,司南這樣看過來,實在有些反差極強的可憐感。
商人族長可沒寧楓這樣的心情,他還暗自冷笑,奴隸就是奴隸,主人才是奴隸的決策者。
“使者,你瞧,對奴隸好,它們隻會得寸進尺。”
寧楓自然過濾了這人的話,他並不想司南太苦。
平時司南跟著自己就挺吃苦的了,又當坐騎又當保鏢還當奴隸,現在也是演戲而已,沒必要真的吃虧,“我的人,和你們自然不同。”
“不過入鄉隨俗,”寧楓話鋒一轉,“他可以不和我住在一起,但也必須有好的待遇。”
自以為目標達成的商人族長嘴角微微揚起,他愉悅的端起肉湯一飲而儘,豪邁的笑著抹去嘴角的湯汁,“當然,尊貴的使者。”
司南做足了抗拒的戲碼,他們帶來的東西最終都留在了寧楓那,而司南則跟著兩個商人的看守送往更深的積雪下方。
與他一起的還有那兄弟一人,因為寧楓這麼一打岔拖延了時間,哥哥勉強醒了,兄弟倆扶持著彼此,免去了被處理的命運。
商人的住所要麼是敞開的雪窟,要麼帶著門,但對於奴隸而言,就隻有監獄一般的獸檻。
司南和兩兄弟一起被趕進去,不同的是司南單獨一間,兄弟一人和其他奴隸擠在一起。
這裡隻有下來的階梯邊有一盆炭火,裡麵完全是一團黑,很暗,但也足以讓司南看清周圍的情況。
臟亂差就算了,查人頭,估摸著有四十幾人擠在一塊小空間裡,而這層裡這樣的獸檻至少有二四個,氣味的確難聞,呼吸也不順暢。
司南席地而坐,他正在觀察這些奴隸的精神狀況,耳邊卻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
“新來的?”
“?”司南轉頭看過去,才發現說話的是個女人,在另一側的獸檻裡。
不是性彆突出,而是她的肚子鼓起來了,那個獸檻裡都是這樣懷孕的女□□隸。
見司南不說話,那女人抿了抿乾澀的唇,撐著乾瘦的四肢爬過來,抓著荊棘打磨的監牢圍欄,“你身上有肉的味道,有吃的嗎?”
一提到吃的,所有奴隸的眼睛都動了一下,但是沒什麼人有具體的反應,畢竟都是奴隸了,誰能把食物讓給彆人?
“啪嗒”一聲輕響,半個巴掌大的烤肉片越過圍欄精準的落在女人麵前,司南對上女人不可置信的眼神神情淡淡,“你在這待很久了?”
女人連忙借著黑暗把烤肉團吧團吧塞進嘴裡,把自己噎得夠嗆,又垂了垂肋骨突出的胸膛,才喘過來氣。
她就要生崽了,但是身體太瘦,有經驗的女奴都說她沒什麼可能活下來,但她不想死。
“嗯。”其實女人也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暗無天日,她隻能從自己的肚子判斷時間,而這這是她第一次生產。
這些奴隸都沒有和人交談的欲望,女人吃了肉就開始沉默,剛剛那兩兄弟也是一言不發,好在司南料到過這樣的情況,不算最壞。
司南的眉眼細微處動了動,由內而外做出一副老實正直的模樣,他又扔過去一塊在商人那順的烤肉,繼續和女人搭話,“你還餓嗎?我的主人會來接我。”
“或許明天,或許後天,到時候也會有食物。”
女人本想吃了肉就繼續保存體力,聽到這話沒忍住嗤笑一聲,連帶著其他藏在黑暗中一言不發的奴隸也有人發出氣音。
“你人都待在這了,你的主人怕是早把你賣給商人了。”
“不會,”司南本能的回了一句,意識到自己這樣拌嘴有些幼稚,立刻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題,“我的主人來自領地,有領主大人在,主人不需要出賣奴隸。”
“也不會賣了我。”
“領主?”黑暗中,不知道是哪個有見識的奴隸小聲反問,很是驚奇的語氣。
司南很老實的嗯了一聲,腦子裡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在女人反問前,他從沒思考過寧楓會把自己扔在這不管。
司南有獨自闖出去商人獸檻的能力,但是,白白對自己的庇護與偏愛才是司南坦然走入囚籠的底氣。
他完全相信白白,就像白白也是如此的信任自己。
黑暗中,死寂的奴隸們慢慢有氣無力的交流起來,不知道是在問領主是什麼,還是在感歎司南命好。
司南卻是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緩緩握緊,像是抓住了某人與他交握的手。
他忽然看破了某種枷鎖,基地的牢籠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司南雖有了針對人類地下基地的計劃,但他一直有意無意的逃避於返回基地,可現在想想,就算自己假扮進化者隊長“黎”失敗,備用方案也失敗,和上輩子一樣被當成牲畜關進籠子裡,又能如何呢?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隻要記得白白還在等他,他一樣可以逃出來,隻要白白還認得他是人,這就足夠了。
“你的主人,真的會來接你?”有奴隸咽著口水狐疑的開口,複雜的語氣有羨慕、有懷疑、更有一絲嫉妒與期待。
很多時候奴隸都不怕吃苦,大家一起吃苦,忍著忍著就麻木了習慣了,可如果有一個人突然說他不用吃苦,他就是異類。
如果再有一點挑撥,所有人都會受不了眼下的生活
司南眉眼深邃,正直的笑容比剛剛還要真誠,雖然這些奴隸在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但他一開口,四周又是一靜,“當然會的。”
詞語在舌尖轉動,帶著一股說不出的親昵感,“我的主人就是這麼說的。”
其他奴隸沒腦子分神去想他們自己從不會用這種語氣提起奴隸主,隻隱隱覺得這個新來的奴隸高興的有些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