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回家(2 / 2)

梨漱:“……”

吹過隱遇鎮的風忽然大了點,梨樹左右搖擺,一條折斷垂地的枝條不經意地抽了雲雪耳朵一下。

你丫找的什麼爛理由?!

是誰平日不行善積德,你個蠢狗摸著你那二兩不到的良心再說一遍!

雲雪不為所動,伸出後腿蹬開那根枝條。

程梓並未察覺這倆的暗潮洶湧,聞言一撇嘴,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子,凶巴巴地喵了好一通,說這風來得不是時候。

好在他脾氣不壞,喵完了,氣也出了大半,張開兩隻小山竹般的爪墊拍拍梨樹的主乾當做安慰,便扭頭跳了下去。

“喵哦!”

邁著小碎步跑回雲雪身邊,程梓回頭同梨樹道彆,又在雲雪身上磨蹭兩下,才跑回一直等在前頭的柳娘子肩上。

“你啊,真是交遊廣泛。”柳娘子笑著揉揉他的耳尖,旋即向王大郎點頭,示意牛車繼續往前。

臨走前,她狀若無意地看了看雲雪和踏雨,與後者的眼神有一瞬間的交彙,眸間笑意淡去。

大青牛拉車走向鎮子南麵,不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目送他們遠去,踏雨吃完最後一口胡蘿卜,耷拉在身邊的耳朵才緩緩豎起。

他直視前方,良久,口吐芬芳:“去你大爺的放逐之地,這不公共茅廁一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雲雪一歪嘴,邪魅狂狷:“你剛才對著我不是挺狂的嗎?”

踏雨抖抖毛,歎了口氣說:“誰讓偌大的隱遇鎮裡,我就隻能打得過你呢?”

“……就你特麼人間真實。”

……

“橙子!我的橙子啊!你終於回來了!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啊!”

回到家,程梓一進門,就被哭天喊地的薑書客狠狠摟進懷裡,按在心口,哭得是梨花……哦不,就他那大臉盤子,應該是向日葵帶雨。

薑書客經常抽風,而且十次裡有九次是因為學堂作業繁重。

程梓淡定地掃一眼他手上的墨漬,再看他皺起的小胖臉,心裡頓時明白了一切。

估計是被罰抄書罰麻了。

彼時,薑二叔坐在廊下剝豌豆,對自家兒子以假亂真的演技絲毫不為之動容,用慵懶平和的語氣說著冷酷無情的話語:

“今天不把書抄完不許吃飯。”

“哇啊啊啊啊啊!——”

薑書客哭得更大聲了,一邊哭一邊托起程梓,用他背上的毛毛給自己擦眼淚,成功地眼淚沒擦乾,倒糊了一臉貓毛。

換毛期的鍋。

程梓無語又好笑,抬爪給他擦眼淚,喵喵叫著安慰他兩句。

薑書客吸了吸鼻子,握著他粉白的爪爪說道:“還是你對我好,晚飯的魚我分你一半。”

“怎麼回事啊?”

因為要卸貨,柳娘子慢了一點進門,大包小包進來時就看到了抱著程梓哭唧唧的薑書客、擺在水井旁桃樹下的書桌,以及桌旁好幾本攤開的書籍。

薑二叔放下豌豆,上前接過柳娘子手裡的東西,順勢為她解惑:“這臭小子今日上課不好好聽講,先生在前麵講解典籍,他在後麵偷看話本,被罰抄寫四書五經各一遍,以儆效尤。”

柳娘子長眉一豎,照著薑書客的後腦勺就呼了一下。

“去抄書!不抄完今天不許吃飯!”

薑書客鼓了鼓嘴,摟著程梓起身,委屈巴巴地走向書桌。

“我看的又不是什麼閒書,那話本子明明也是先生寫的……”

“嗯?”

柳娘子警告地挑高尾音,薑書客立馬慫了,一溜小跑到桌前坐下,提筆接著先前寫的繼續抄書。

就是那表情十分痛苦,足可讓看到的人看圖寫話出一本《抄寫,從入門到入土》。

程梓無聲一笑,也不是幸災樂禍,就是想起高興的事情。

在薑書客身旁趴臥下來,程梓盯著這穩不住的皮孩,監督他度過剛開始最容易走神的一段時間,直到他定下心來,才收回眼神。

長長的尾巴甩了甩,程梓彆開眼,冷不防瞥見身前一本藍色封皮的書,大概是薑書客上課偷看的話本,因為封麵的書名與其他古籍格格不入,叫《天闕小記》。

他一時好奇,忍不住伸爪把封皮撥開。

第一頁,序。

不寫序了,待日後出名再請大家替我補上。

程梓:真實。

第二頁,正文第一篇,寥寥數列。

七月十九,晴。

進入接月天闕的第一日,拾野果充饑,數螞蟻五隻,偷蜂蜜被叮三口,手腫了。

第三頁。

七月二十,小雨。誤入蜂群林,沒偷到蜂蜜,被蟄三口,臉腫了。

往後不可再靠近此地的蜜蜂。

第四頁。

七月二十一,大雨。

壞消息,我又去偷蜂蜜充饑了,這回被蟄了五口。

好消息,左右臉腫對稱了。

程梓:“???”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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