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劍痕(2 / 2)

程梓條件反射地應道。

淩芳菲:“……”

意江山噴笑一聲,笑完又皺起眉,發現程梓脫口而出的這句話居然不是沒有道理。

天女九劍的傳承千年一回,由於傳承的特殊性,每代有,也隻能有一名傳承者,所以人間除她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名通曉天女九劍的修行者。

如果這一劍並非出自她之手,那麼出劍的人就真的隻有可能是天女了。

可是活在天庭殘存榮光裡,被禁錮了千千萬萬年的天女,為何會對小小的諸子長河出手?

“你們是無話可說了,才要把責任推給天女大人嗎?”

淩芳菲幽幽地開口,捏著拐杖的手青筋暴起,眼中怒火烈烈,卻似乎還有彆的一點什麼情緒。

意江山回過神來,斜了她一眼,剛才露出的負麵情緒都被掩在淡漠懶散之下,隨手拔出了一把劍。

淩芳菲驀地後退,臉上浮現出警惕與懼怕。

“彆怕,我不會對你出手,隻是想讓你看看由我施展的天女九劍是什麼樣子。”

意江山把程梓托上左肩,在他耳邊輕輕說一句“坐好”,右手便挽了個劍花,隨即縱身躍上半空,雙臂持劍向後拉伸,如同一把拉滿弦的弓。

一瞬的蓄力之後,她猛然朝前揮劍,磅礴劍氣頓時如席卷天地的巨浪,隨劍鋒所指排山倒海地洶湧而出。

劍氣過處,山崩地裂,大地一片瘡痍,處處是溝壑,簡直就像被巨大的犁刨過一樣。

程梓坐在她肩頭,微仰起頭,耳朵被劍勁帶起的狂風吹得東倒西歪,毛發也亂糟糟的,一臉看破世事的滄桑。

這是劍法?

這不該是錘法嗎?小錘四十,大錘八十,單位是小朋友的那種。

程梓轉念再想,留影術裡那天外一劍淩厲而瀟灑,和意江山的劍法相比,在氣質上簡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差距,難怪意江山隻看一眼就說那不是她的出的劍。

或者應該說,任何見過意江山出劍的人,都不會把那一劍錯認成是她的手筆。

衝霄的劍氣逐漸平息,麵對著坑坑窪窪的地麵,淩芳菲沉默不語。

“這是我的白虹淩天。”意江山收劍回鞘,“你看它和你留影術裡的場景有幾分相似?”

“……”

淩芳菲語塞。

誤會解除了一大半,意江山也沒有嘲諷她的意思,將餘下的一點誤解——自己當年為何沒能救他們離開的事和盤托出。

“我也沒想到柳家那二位會臨時反水,但我確實失信了,你若是因此而深恨我,我無話可說。”

“……”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淩芳菲卸去麵上的怨恨,露出些許苦澀:“哈,他們一直都恨錯了人啊……我也是。”

程梓把翻過來的耳朵掰正,若有所思地盯著麵前的老人。

有一說一,她這個反應不太對勁啊。

之前對意江山恨之入骨,現在誤會解開了,情緒居然能轉換得這麼絲滑,是在下雨天吃過德芙嗎?

而且她都不懷疑一下會不會是意江山出招時動了手腳?

程梓固然相信意江山不會做這種事,可這不妨礙他對淩芳菲生疑。

況且認真想來,他們才進入諸子長河流域便遇上了這位老人家,剛好她是曾經那場劫難的親曆者,剛好她認得意江山而意江山也認得她,剛好她手上有指控意江山的證據又被意江山說破……

擱這寫某乎帖子,跟世界分享你新編的故事是吧?

不過眾所周知,隻有文學作品才需要邏輯,現實根本不需要。或許就是有這麼多巧合,他隻是想多了呢?

程梓把懷疑壓在心底,隻用爪子悄悄撓了撓意江山,提醒她當心。

意江山微一頷首,看著一下子頹廢下來的淩芳菲問:“除了你,還有其他幸存的人嗎?”

“還有一些,有的去世了,有的留下了子嗣,都躲在那道劍氣留下的裂痕旁的地洞裡。”

淩芳菲的語氣少了很多尖銳和陰沉感,更加沙啞了:“女劍俠……隨我去看看那道劍痕吧。如果那一劍真的是天女所發,或許隻有在接受傳承時見過天女劍痕的你能夠分辨出來了。”

“好。”

這個要求合情合理,意江山不假思索地應下。

片刻後,他們來到已經乾涸的諸子長河河道,站在那道長無邊際,深不見底的劍痕旁。

程梓小心翼翼地伸出頭去看劍痕下方,入目所及隻能看見幽深寂靜的黑暗。有寒風從裡麵吹來,許是摻雜了尚未完全消散的劍氣,淩厲割人。

他嗖一下縮回腦袋,捧著生疼的臉頰鼓了鼓嘴。

“這劍痕,這氣息……”

意江山伸出手,感受了一下空氣中殘留的劍意,過於熟悉的感覺令她皺眉,識海中屬於天女的那道傳承劍痕隱隱躁動。

就在她認真探查時,淩芳菲說道:“這道劍痕初現時輻散了很多餘波,在此處鑿出大量的地洞。幸存者們為了安全考慮,都住在洞裡……”

“嗯。”意江山心不在焉地點頭,“然後呢?”

“然後……”

聲音倏然逼近,嘶啞的聲線突然淒厲到破音,伴隨而來的是狠狠推在意江山背上的力道:

“你去死吧!”

意江山猝不及防,往前一個踉蹌便跌進了劍痕,隻能勉強轉過身後背朝下。

她驚詫地看著淩芳菲那張怨毒狠笑的臉,一邊感覺莫名其妙,一邊也不忘施展法術自救。

然而她一動靈力,漆黑的空間裡便陡然探出數以千計的銀色劍氣。它們不傷及意江山,卻如同藤蔓一般纏住她的手腳,猛然將她拽入深淵。

程梓:“!!!”

意江山條件反射地抱緊程梓,隨即又快速鬆開。

因為他胸前錦囊裡放著的某隻大白貓的額心毛突然開始燃燒,釋放出巨大的熱度和光亮,既護住了他,也燙傷了意江山。

白澤的福運,狴犴的守護,在毛發燃燒之時通通落到程梓頭上。

隻有意江山當了那個被背刺還要躺槍的大冤種,無奈甚至衝淡了震驚與憤怒。

女劍俠:“……”

我一百八十歲,我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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