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中年男人還戴了一副款式林深時挺眼熟的玳瑁框眼鏡。這副眼鏡並不能為這人平平無奇的相貌增添什麼魅力,反而略顯土氣。
然而林深時一看到這眼鏡,本來專注於耳邊手機的注意力就不由迅速轉移到了中年男人的身上。
對方看見他後也是略微驚訝,不過在驚訝過後,他就往前走出電梯,露出了一副林深時愈發熟悉的和善笑容,衝林深時恭恭敬敬地彎下腰問候說:“幾年不見了,少爺。”
一張口,也是一番流利的中文。
“金秘書?”
林深時一時麵露驚訝之色。
“你現在怎麼會在這裡?我聽……我聽常務說,李代表他不是離開總部了嗎?”
金成夏聽到林深時的話後直起身來,微笑說:“您放心吧,現在這裡沒有外人,就放鬆一點來稱呼吧。代表他知道您恐怕和大小姐談完話後會想要聯係他,於是就派我先過來找您。”
這時候,林深時耳邊的手機裡已經傳來了一陣無人接聽的提示音。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金成夏,旋即就把手機收回西裝外套的內兜裡,問:“我爸讓您過來說什麼?”
“代表他現在正在樓上開會。他讓我轉告您,有些事,等到時候到了,他自然會跟您說清楚。”
林深時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額角,“這話我最近聽了很多遍……我不喜歡讓彆人幫我做選擇。而且,當父親的自己不過來,反而派您過來和我說這事,難道不顯得太沒誠意了嗎?”
金成夏嘴角的笑意愈濃,看向林深時的眼神中似乎有著一種看待後輩般的慈愛感,“看來少爺您對於我的出現很不滿啊?”
林深時愣了愣,而後就不太好意思地放下手,對金成夏說:“不是。金叔叔,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家人當中,除了林仲平以外,包括林飲溪在內的三個人都對金成夏很熟悉。
他是韓國人,卻差不多在中國生活了近二十年時間。從李溪午創業的初期到李溪午結婚生子,金成夏一直作為林深時父親的秘書而工作。
小時候,偶爾林食萍和李溪午在外有事時,金成夏甚至兼任了保姆和生活助理的工作,就像家裡另一位成員一樣,貼心地照顧那時候的林深時。
之後李溪午和林食萍離婚,金成夏也時常來返兩國,幫忙林食萍照顧孩子,林飲溪小時候的奶粉大約有三分之一都是金成夏給她泡的。
如此一來,在林深時的心目中,金成夏自然算是一位需要尊敬的長輩。
而且,隻要是清楚李溪午的人都知道,隨著這些年來地位的攀升,能讓李溪午身邊這位隨行秘書親自出麵,僅僅是為了過來傳一句話的人,恐怕整個韓國都寥寥無幾。
哪怕是詩京等一眾氏子弟,平日裡碰見金成夏都需要用上敬語。
外人很難想象這位相貌平凡的中年男人這麼多年來在背後默默為李溪午提供了多少的支援。
林深時知道金成夏在他親生父親心目中同樣很高的地位,所以剛剛也不過是隨口埋怨兩句而已。
他也過了可以向父母隨意吵鬨的年紀,李溪午要是真打定主意不說出實情,林深時在他這親爹麵前,還真不一定能硬氣得起來。
“既然是這樣,那回頭就麻煩金叔叔再幫我說一聲,就說我之後還會打電話。”
“好。”金成夏失笑一聲,好像又回憶起了以前這父子倆鬥嘴的場麵,“雖然以我的立場也沒辦法透露什麼,但少爺您也儘管放寬心。代表他不會害您。”
林深時看了看金成夏,就點點頭,不再多說,打了聲招呼後就走進電梯中離開。
直到微笑地目送林深時乘坐電梯下去後,金成夏才低下頭掏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今天知道林本部長來過的那些人員都處理乾淨。大廳和25層的監控錄像也全部刪掉。”
這名長相普通的中年男人嘴邊笑意依舊,拿著手機看著林深時乘坐的那部電梯數字在慢慢下降。
“小心一點,彆被韓信航空那邊發現了。”
“如果被發現的話,事情可就有點麻煩了……”
……
“金秘書。”
“是!”
坐在車前頭副駕駛座上上的中年女秘書回過頭來,看向了本來坐在後座上安靜看著車窗外麵的靜淑。
“去調查一下我那位丈夫今天的動線。”
靜淑秘書的頭低了下去,問:“您是有所懷疑?”
“仔細想一想,我本來是去集團找他,結果卻碰到了那個孩子。你不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嗎?”
靜淑的這番話像在詢問,又像在自言自語。
她回頭迎上自己秘書的目光,在那低斂的眼簾之下,眸光猶如月光下冷冽的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