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鶴洋打死都不敢相信餘曜居然要嘗試自己和橙子糖排練的節目。
盛裝舞步得名於浪漫的f國語,原意是“訓練”,也叫花樣騎術,本質上是選手們配合音樂,花式展示自己馬術的比賽項目,具有極高的觀賞性。
比賽一共分為三場。
先是兩場指定動作和路線比賽,被叫做大獎賽和大獎特彆賽。
最後一場則是自由式表演賽,騎手和馬匹可以自由表演自己編排的音樂和舞步。
前兩場或許還好。
畢竟這些基礎的動作和路線是每一匹馬兒和騎手的基本功。
橙子糖又聰明,才經過了半年的係統訓練,基本的快慢步,變換方向,旋轉等技巧就已經不在話下,隻需要一名能夠配合得當的騎手就能拿下。
但難就難在這個配合度上。
比賽時並不提供路線和動作,全憑騎手和馬匹的事先記憶。
馬兒的記憶能有多好?
當然需要騎手時不時的提醒和糾正。
而這些提醒和糾正的小動作一定要足夠不起眼,且成功率高,才能在比賽時取得高分,顯然是需要日久天長的磨合才能訓練出來的。
聞鶴洋敢誇口,整個馬術隊隻有自己一個和橙子糖磨合得還算默契。
要不然的話,正常馬術比賽明明允許替補隊員的上場。
論理說他賽前受傷也沒關係,橙子糖可以被替補隊員接手,不至於淪落到直接棄賽的地步。
但問題就在於沒有人能接手。
排除餘曜所想過的配合度問題,橙子糖的壞脾氣也是個大難題。
聞鶴洋是在帶隊去馬場訓練的時候一眼就看中了這匹會自己訓練自己的帥氣小白馬,在得知馬屬於餘曜後,更是想方設法找上了門想要求買。
雖然最後隻獲得了比賽使用權,他還是第一時間就帶著整個馬術隊的人和小白馬親近嘗試。
結果很驚人。
一個能靠近橙子糖的都沒有。
像是自帶防禦意識,馬術隊的隊員一旦靠近,小白馬就會拿兩隻前蹄不停扒地,還齜著兩排雪白的大板牙,一副再靠近就會咬人的暴力不合作態度。
就算是費漢秋拿小零食誘惑成功,它照單全收,也會鬼精靈地在馬術隊隊員好不容易上了馬,還沒高興起來的時候直接一個仰倒,賴在地上就開始撒潑打滾。
還是餘曜從h省寄來了橙子味糖果,開著視頻語音,遠程指導他喂給馬兒,才讓聞鶴洋能夠成為橙子糖的搭檔騎手。
可也僅限如此了。
其他騎手再照葫蘆畫瓢也沒能靠近橙子糖半步。
餘曜靜靜聽完聞鶴洋苦口婆心的勸說兼吐槽,清秀的眉尾詫異地輕輕揚起。
“……橙子糖現在的脾氣有這麼壞嗎?”
他拍了拍橙子糖的脖頸,小白馬就用濕漉漉的溫馴眼神一目不錯地望向少年。
看上去乖巧
極了。
怎麼看都不像是聞鶴洋口中那個會撒潑打滾,脾氣還很暴躁的小壞馬。
而且沒記錯的話,橙子糖打小就喜歡馬術方麵的訓練,是一匹勤快的小馬駒。
見餘曜不信,又見橙子糖這會兒乖得不像話,聞鶴洋一把扯下自己不知道第幾個被咬出豁口的帽子,青筋直跳。
“裝!你給我接著裝!”
“什麼時候一匹馬也能有兩副麵孔了!”
橙子糖的烏黑大眼睛就望過來,輕輕眨了眨,身後銀白如月光的馬尾巴也悠閒地甩了甩,怎麼看怎麼溫柔美好,似乎並不知道眼前的人類其實是在長篇大論地指責自己。
“好了好了,”餘曜擋在人和馬之間,好笑不已,“你再這麼大聲,會嚇到橙子糖的。”
“我?”
聞鶴洋指了指一臉無辜的橙子糖,不敢置信,“哈!嚇到它?!”
這麼古靈精怪還會搗蛋罷工的馬會被自己嚇到?
聞鶴洋覺得餘曜簡直是中了橙子糖的邪。
餘曜隻得把自己帶來的多的橙子糖分給黝黑皮膚的少年,“那這些就當做是我給橙子糖的賠禮?”
“噅兒噅兒——”
橙子糖還以為是給自己的,高高興興地作勢來拱。
聞鶴洋眼珠子一轉,把糖都接過全塞進自己口袋裡,得意洋洋地看著小馬眨眼間變得失落,哼哼唧唧地拿腦袋去拱餘曜的肩膀。
人馬第N次PK,人完勝!
聞鶴洋的心情一下恢複過來。
“可即便你是橙子糖的主人,它也很喜歡你,”少年皺皺眉,一本正經道,“你們沒有訓練過,也不會有多少默契。”
他到底拿人手短,也看出來餘曜的勢在必行。
“但如果你一定要嘗試,我可以把我的新騎裝和全套護具借給你。”
餘曜也沒想過自己一定能行,聞言就點點頭。
聞鶴洋行動不便,喊了隔壁正在訓練盛裝舞步的隊員幫忙去拿。
聽聞餘曜想要替代聞鶴洋成為橙子糖的搭檔,這名叫尤揚的隊員下巴差點都要掉下來。
不是吧,這都能答應?
如果餘曜摔了,嘶,他們馬術隊會不會被全國人民罵死?
可轉念再一想,又不是跨欄障礙賽,還有護具和橙子糖主人身份的加持,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尤揚猶猶豫豫地取來護具,打算幫餘曜換上。
但餘曜哪裡用他幫忙,三兩下就把護具都穿戴整齊。
然後走到白馬前,把手伸到馬鼻子前,又輕撫了撫馬頭,踩住馬蹬一個翻身就穩穩當當地坐在了馬背之上。
他坐得很正。
腰板挺直,姿態放鬆。
才拉著韁繩,控馬走了幾步,原本頑皮鬆散的橙子糖就高高地昂起脖頸,自發地繞著圍欄邊開始了自己的巡場。
馬蹄聲有節奏的噠噠聲裡,退到一邊的馬術隊二人組就開始咬起了耳朵
。
“我說,”尤揚伸長了脖子,“餘曜會不會其實很擅長馬術?”
“我以前沒聽說過啊……”
聞鶴洋納悶道,也有點拿不準主意。
華國用馬的曆史悠久,但完全西方化的馬術文化在華國卻沒有什麼市場,再加上好馬身價輕鬆過百萬,華國的馬術圈子小得驚人。
如果餘曜真的擅長馬術。
為什麼從來沒聽說過他這號人?
可如果他不擅長馬術,又怎麼可能和現在這樣,在馬背上氣定神閒地繞著圍欄巡場,如同身上流淌著古老貴族血脈的優雅紳士一樣。
是的,優雅紳士。
雖然沒有戴高禮帽和穿燕尾服,但少年的姿態從容,神情悠閒,仿佛這片馬場都隻是他治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