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出於無聊,出門打馬巡視一番自己的領土而已。
眼見餘曜走了一圈熟悉場地,很快立在了場地標注的A點位置,聞鶴洋一改剛才的漫不經心,眼神裡多出幾分認真來。
盛裝舞步的賽場是標準的60乘20。
四周的圍欄上有三個特殊標注點,七名裁判分坐於ABC點,負責計時打分。
選手的出發地就是A點。
能在A點停下,說明餘曜對規則有所了解,是有備而來。
那麼……他能很好地配合橙子糖嗎?
聞鶴洋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餘曜也很好奇這個問題。
他已經確認了橙子糖就是他的橙子糖,但隔了一個時空的橙子糖還能很好地領會自己的暗號嗎?
餘曜不敢保證。
但並不代表他不敢嘗試。
高騎馬上的少年將目光從出發點的A字標記上收了回來,稍稍吸口氣,就輕夾了下馬腹,示意出發。
第一秒。
橙子糖沒動。
第二秒,也沒動。
一直到第三、第四、第五秒,聞鶴洋都要長歎一口氣。
銀白色的俊俏小馬駒猛地抖了抖,像是終於意識到自己背上馱著的已經換成了自己認可的那個人,歡快地甩了甩長長的尾巴,馬蹄一按,就彈跳著優雅出發。
本該噠噠噠的馬蹄聲因為鋪滿場地的淡黃色沙子變得寂靜無聲。
聞鶴洋這才反應過來因為自己的抗拒,他忘記告訴餘曜比賽要用的曲目和規定線路。
但橙子糖顯然已經將之記在腦海裡。
它目標明確地向著場地中央走,準確無誤地走上整個場地的斜對角線。
這也是規定賽裡最常見的路線之一。
餘曜很快反應過來,放鬆韁繩,隨著橙子糖的步伐越發端正身姿。
他的脊背直得像一把劍。
不是為了耍帥。
而是為了更好的在馬背上不依靠外力保持平衡。
否則騎行的姿態一散,身體變得僵硬,就會連帶著橙子糖的動作都變得沒有彈性。
餘曜不清楚橙子糖日常的訓練計劃。
但盛裝舞步規定賽的動作有數,一般是二十二個左右,且排布有所規律,所以他也不是很慌。
隻要隨著橙子糖走就可以了。
少年神情溫和地端坐在馬背上,隨著橙子糖歡快的舞步,不動聲色地隨時調整著自己的姿勢。
被緊致長靴包裹住的小腿和腳踝靈活地吸收著移動時的震動。
長期訓練出的強大核心讓少年被騎馬裝束縛騎的身軀,輕而易舉地跟上了馬兒的每一個跳起和落下。
他看上去幾乎是牢牢地貼在馬背上。
亦或者是通過手中握住的韁繩和身下矯健奔跑的小白馬無聲地交付著彼此的默契和信任。
不管是快跑還是斜橫步。
那束如月光流瀉的銀白馬尾始終有節奏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規律掃動著。
騎在流暢有力的馬背上的少年也在陽光照耀下輕鬆自如地把控住了自己身體的起伏。
一人一馬仿佛踏在了無聲的音樂鼓點上。
馬身上絲緞般的流光和騎者金屬質感的頭盔上不時折射的明亮光芒就是他們奔跑時最和諧的伴奏。
這在騎過馬的人眼中簡直是不可思議的!
這麼快的奔跑,這麼密集的動作,沒有被甩下來就不錯了,居然還能坐得這麼端正優雅!
“這也太帥了吧!”
剛剛進入馬術隊,正準備采訪的大台五套記者看得眼睛都直了。
“太棒了,這匹馬真漂亮!我們華國的馬術運動員也是真的帥!”
隔著大半個馬場的距離,采訪記者看不清馬背上的人的臉,卻不妨礙他在來之前做過功課,一口氣說出了即將參加團體賽的三名馬術運動員的名字。
“讓我猜猜,馬背正在練習的運動員是聞鶴洋?尤揚?還是嶽博揚?”
他把鏡頭對準了馬背上的人影。
被馬和騎手帥到了的觀眾們也都拭目以待。
掉馬前的千鈞一發時刻,餘曜終於從餘光裡注意到了攝像頭的存在。
不是吧,還來?
少年下意識地一拉韁繩,胯.下的白馬冷不丁被.乾擾,歪了歪頭,還以為是新的命令信號,思考片刻,仰天長嘶一聲,就撒歡似地朝著圍欄缺口跑去。
“噅兒噅兒!”
小白馬邊跑邊暢快地嘶鳴。
“橙子糖!”
聞鶴洋被嚇了一大跳,拐棍都不要了,一瘸一拐地就往馬的方向跑。
隔壁可是障礙賽的場地。
遍地都是擋路的圍欄。
橙子糖自己是能跳的過去,但餘曜沒有經過訓練和磨合,很有可能會在馬兒跨欄瞬間被直接甩下去!
一旦被甩到地上,輕者斷胳膊斷腿,重者可能直接被摔斷脖子!
聞鶴洋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觀眾們也被這一聲淒厲的高喊聲驚醒,有懂行的網友直接就在彈幕裡震驚打字。
【等等,那匹漂亮的小白馬不是聞鶴洋的搭檔嗎,聞鶴洋本人在這,馬上的是誰】
【騎彆人的馬去跨障礙,這人不要命了?】
【我的天,你們看!那匹馬衝到了圍欄前!】
說時遲那時快,鏡頭已經對準了障礙場地裡第一道半人高的圍欄。
餘曜也在被驚了第一下之後,很快注意到了橫亙在自己和橙子糖麵前的第一道阻礙。
能跳得過去嗎?
少年死死攥住手中的韁繩,來不及思考,就已經習慣性地放鬆身體,隨著馬兒的快跑上下彈跳,擺出跨欄時騎者專用的準備姿態。
越來越劇烈的顛簸幅度裡,一人一馬,琥珀色的眼眸和烏黑的瞳孔同時倒映著越來越近的阻礙欄杆。
就是現在!
餘曜壓低自己的上半身,從喉嚨裡迸出一句前世曾用過無數次的口令。
“橙子糖,跳!”
銀白色的馬兒瞬間抬首,奮力揚起前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