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1 / 2)

找錯反派哥哥後 青端 16599 字 2個月前

水雲寨裡被一場大火燒了個透,官兵和五軍營的士兵忙活了好幾日,從山寨裡將一些還殘存的金銀玉器運了下來,又統計了被燒得麵目全非的賊匪數量,大致能對上。

那就是妥了,可以放心上報了。

魏巡撫等人這回是當真鬆了口氣。

趁著這幾日官府的視線都在水雲寨上,衛綾跟鐘宴笙報備了一下後,帶著手下人,從山裡另一邊鑽出去,將從山寨裡運出的大部分剩餘貨物帶去處理了,回來時帶來了本賬冊。

鐘宴笙不擅長看這些東西,瞅了兩眼就頭大,勉強能看懂,那批貨物送到了衛綾做生意的手下那兒,加上這些貨物,賬冊上已經有了幾十萬兩銀子了。

“小主子請任意支取,”衛綾恭恭敬敬地低頭立在窗外,“往後屬下會帶人潛藏在您身邊,護衛您的安全。”

鐘宴笙嗯嗯點頭,看著記錄,眼睛亮起來。

這麼說的話,他現在真的有三十萬買定王殿下了!

不過想歸想,鐘宴笙是不敢跑去跟蕭弄說的,按下了賬本,讓衛綾先回去休息,便放下窗戶。

還是先老老實實把小人圖畫完吧。

他總感覺,跟蕭弄坦白身份,談及婚約的話,蕭弄會很生氣的。

鐘宴笙成天畫些見不得人的東西,也不好意思見人,蕭弄來了也不見,就藏在自己的小殼子裡,隔著門板叫蕭弄走開。

蕭弄忙活幾日,將寶慶府這樁破事差不多解決完了,終於耐心告罄,不再搭理請倆人多逗留幾日的魏巡撫,寫了封奏報先傳回京城,就強行掏人,直接把鐘宴笙拎上了去碼頭的馬車上。

鐘宴笙昨晚挑燈夜戰,畫完了最後兩幅圖,被蕭弄拎出來時東倒西歪的,跟隻沒骨頭的小布偶娃娃一樣,含糊地唔了聲,爬到蕭弄懷裡閉上眼。

蕭弄掰著他的臉,左右仔細看了看,因為他皮膚白,眼底下的青黑就很明顯,頓感好笑又好氣:“本王還以為你日日躲在屋裡睡大覺,怎麼跟偷人去了一樣?”

鐘宴笙不理他,拍開他的手,抱怨道:“很困……彆吵我。”

都怪蕭弄不上進學習,不然他也不至於這麼累。

畫那種畫真的好累。

嘖。

脾氣真是越來越不小了。

蕭弄脫下外袍罩著鐘宴笙,免得他受冷,低頭瞅著蹭在懷裡立刻就睡過去的人,這幾人格外煩躁的心情如春雪遇暖陽,緩緩融化,平複了不少。

喝下那碗由鐘宴笙的血作引子的藥後,他對鐘宴笙的依賴似乎越來越重了。

像某種癮,從身體到心裡的,但想見鐘宴笙,又不隻是因為那種癮。

蕭弄把玩著鐘宴笙柔軟的頭發,眼底冷色一現。

老東西知道他的頭疾是怎麼回事,也知道鐘宴笙的存在能讓他頭疾緩解,多半是故意讓他跟鐘宴笙待在一塊兒的。

畢竟鐘宴笙的身份是“皇子”,他們表麵上的關係也不好,在這種情況

下,發現鐘宴笙能為自己緩解頭疾,那他隻會加深對鐘宴笙的懷疑,覺得是皇室的又一重陰謀,將鐘宴笙推拒得遠遠的,甚至會對他下手。

這老東西喜歡把一切掌控在手掌心裡,他的種種行徑,看起來是想讓鐘宴笙……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已經躺在他懷裡睡過去的少年忽然夢囈出聲,嗓音軟綿綿的:“蕭……銜危……”

蕭弄回過神,滿心疼愛地把人摟起來,沉醉地嗅他頸間的幽微響起:“嗯?”

居然還夢到他了?夢到什麼了?

“……狗東西……不準蓋被子。”

蕭弄:“……”

蕭弄不悅地揉了他兩把。

鐘宴笙奮筆疾書了兩日,也在船上暈乎了兩天,才補好覺爬起來,恢複了點精神,眼見著就要中秋了,心裡一急,乾脆就召集了五軍營的將軍們。

語氣十分正經:“馬上就要過秋節,將士們跟隨我在外,不能與家人團聚,船上也做不了月餅,團圓之日,漂泊水上,未免淒慘,不如明日靠到碼頭上,也讓大家鬆快鬆開,共度佳節,不過切記不可進入集市,不可驚擾百姓,違令者……交予黑甲軍處置。”

能下岸過節,自然比擠在狹小的船艙裡要好多了,眾人還來不及高興,聽到最後一句話,後背一涼,大夥兒也不像出發時那般輕看這位小殿下了,紛紛恭敬應是。

隔日一早,便是中秋,樓船朝著最近的碼頭靠去,大清早的,蕭弄還沒睜開眼睛,就聽到了窸窸窣窣的撬窗聲。

小祖宗總不會一大早爬進來罵他,蕭弄有些好奇他想做什麼,躺著沒動,隔了會兒,鐘宴笙終於用匕首撬開了窗戶,爬進來躡手躡腳地將手裡的東西放到了桌上。

然後又靠到床邊,看了他一會兒,咕噥了一聲什麼,隨即好像往他脖子上掛了個東西。

彎下腰時,頭發在蕭弄脖子上掃來掃去的,癢得不行,蕭弄的手動了兩下,才忍不住沒把人直接摁進懷裡。

等人又窸窸窣窣地走了,蕭弄睜眼坐起來一看,眉梢微微一挑。

鐘宴笙把他很寶貝的那個長命鎖戴到了他身上。

桌上也是碗長壽麵。

蕭弄看看長命鎖,又看了兩眼那碗長壽麵,啞然失笑。

他不過生辰許久了,畢竟他這些年多半時間都在戰場上,彆說旁人有沒有這份心,自己都不一定記得。

更何況他的生辰還是在這麼個日子……蕭家一脈早就沒了,他跟誰團圓?底下人自然不會找不自在。

可是鐘宴笙是誠心實意的,祝他長生。

總不能叫這小孩兒失望吧。

蕭弄起身洗漱了一番,坐下來將長壽麵吃了。

等樓船抵達碼頭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鐘宴笙讓霍雙管住那些不聽話的侍衛,彆讓他們跟過來,隨即趁著下船時人員混亂,拉著蕭弄就鑽進了衛綾提前幫忙準備好的馬車裡。

鐘宴笙那麼認真,蕭弄自然不會拂了他的意

,由著他帶著自己跑,也不問鐘宴笙要帶他去哪兒,上了馬車,就靠在馬車窗邊,托腮笑著看他,一言不發的,目光的存在感卻極為強烈,讓人想忽略都難。

鐘宴笙被他含笑的視線盯得心裡慌慌的,仿佛他偷偷做的準備都被蕭弄看出來了般。

蕭弄太氣定神閒了,從容鎮定,好像什麼事都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不會讓他慌亂失措。

鐘宴笙蹭到他身邊坐下,在蕭弄的視線籠罩下,還是沒有忍住,不由自主解釋道:“今晚附近的城裡過節,會放花燈,據說很靈的。”

蕭弄挑眉:“小孩子玩的東西。”

鐘宴笙不大高興地踢他一腳。

蕭弄伸手把人撈近了點,聽話地改口:“好,那就去放花燈。”

鐘宴笙感覺他很敷衍,又輕輕踢了他一腳。

“迢迢,怎麼還欺負我?”蕭弄逗他,“今日我可是壽星。”

鐘宴笙被他的話一帶,又覺得自己踢人不太好,老實縮在他懷裡,不小心碰到蕭弄環在腰間的手,小小驚呼:“你的手好涼。”

他捂住蕭弄冰涼的手指,憂心地問:“是不是還頭疼?”

蕭弄眯著眼看了眼他黑發掩映下露出的一小截雪白後頸,舔了舔犬齒,忍著誘惑避開他後頸的印記,下巴搭在他肩上,懶洋洋道:“還好,不疼了。”

鐘宴笙卻低下腦袋,被蕭弄啃習慣了,非常自覺熟練地撥開頭發,乖乖地道:“疼的話,舔我一下就好了。”

“……”

蕭弄用力磨了磨牙,伸手把他的頭發撥回去,把那片惹眼的肌膚遮得嚴嚴實實。

隔了半晌,察覺到蕭弄還是沒像以往那樣,蹭在他後頸上又親又舔的,鐘宴笙愣了一下,有些難過又低落地問:“你不喜歡舔我了嗎?”

果然,蕭弄還是介意他後頸上的印記了。

自從樓清棠嘴快,說他後頸上疑似蠱的這玩意跟蕭弄可能有關後,蕭弄就很少碰他這塊肌膚了。

蕭弄這幾日頭的確還在疼,那種想把鐘宴笙含在嘴裡叼著啃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存在,見到人眼底簡直就要泛綠光,恨不得把人鎖在床上才好。

但他忍了好幾日,就是怕鐘宴笙會多想,覺得他親近他,隻是因為他能緩解頭疾。

哪知道這小孩兒反倒洗乾淨了脖子,乖巧地往他嘴邊湊,蕭弄額上的青筋都要冒出來了,咬牙切齒地捏了把鐘宴笙的腰:“不給睡就彆勾本王。”

鐘宴笙的耳根忽然紅了,眼神飄忽不定的。

也不是不可以睡覺的。

但他說不出這話。

鐘宴笙閉上嘴,馬車一晃一晃的,緩緩朝著最近的城裡去。

抵達的時候天色都擦黑了,今日過中秋,城裡城外都極為熱鬨,人群熙熙攘攘,聲音此起彼伏,大叫大笑大鬨,一派盛世繁華之象。

在這個南方的小城裡,沒人認識守在邊關多年、護得他們一世太平的定王殿下,也沒人知道鐘宴笙是誰,頂多就

是覺得兩人形貌不俗,不論是誰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又礙於蕭弄拒人千裡之外的冷淡容色,不敢靠近。

人太多了,蕭弄皺皺眉,把鐘宴笙護在懷裡,牽緊了手。

他身形高大挺拔,在人擠人的鬨市上,輕易辟出條路,很快帶著鐘宴笙走到了他想去的河燈鋪子邊。

賣河燈的老人家老眼昏花,瞅見鐘宴笙和蕭弄,開口就讚歎:“好漂亮的小娘子,這位老爺有福氣啊。”

鐘宴笙生得太漂亮,小時候就常被人認作小姑娘,好脾氣地糾正:“我是公子。”

老人家麵不改色:“好漂亮的小公子,這位老爺有福氣啊。”

“……”

蕭弄低低笑了聲:“對,我很有福氣。”

鐘宴笙耳根發燙,不想搭理這個老人家了,埋頭在鋪子上挑挑揀揀了會兒,這位老人家眼睛不太好,嘴也不太會說話,不過河燈做得好,他挑了兩盞,低頭正想掏錢,蕭弄已經先一步遞了錢:“另一個是給我的?”

鐘宴笙還沒想好要寫什麼願望,拿著毛筆跟著蕭弄擠出人群了,歪頭看蕭弄:“這不是我們小孩子玩的東西嗎,哥哥你這麼大了還想玩啊?”

蕭弄:“……”

蕭弄確實不信這些東西,要不是鐘宴笙有興致,他也懶得過來這一趟,帶著鐘宴笙越過人群,沿著河岸往下走,尋到個人少的地方。

已經有不少花燈從上遊飄下來了,夜幕中河水波光粼粼,承載著許多人願望的河燈挨挨擠擠、碰碰撞撞地順流而下,一路驅散著清寒的夜色。

中天明月高懸,底下燈火耀耀。

鐘宴笙有雙十分好看的眼睛,望著人時仿若含情,又明透乾淨,被暖融融的光輝映得亮亮的,認認真真地提筆,在小紙條上寫寫畫畫了會兒。

漂亮極了。

蕭弄忍不住湊過去想看,像隻垂涎著漂亮小鳥兒的狗:“乖乖,寫的什麼?”

鐘宴笙沒防堂堂定王殿下還偷看這東西,躲躲閃閃:“不能看!”

蕭弄挑了挑眉,思考了半晌,還是放棄了搶過來看的想法,看鐘宴笙終於寫好了,接過筆略一思考,在紙條上揮灑下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

跟鐘宴笙早上小心翼翼掛到他脖子上的那個長命鎖上一樣,長歲無憂。

希望迢迢長歲無憂。

這是鐘宴笙父母的願望,也是他的願望。

他願意站在汙泥裡,把鐘宴笙捧起來,不讓人將他弄臟,讓他永遠潔淨,永遠保持琉璃般的赤子之心。

毛茸茸的腦袋突然從臂彎那兒鑽出來,方才還不準他看的鐘宴笙好奇地湊過來:“哥哥,你寫的什麼?”

蕭弄不露聲色把他的腦袋摁下去:“小沒良心的。”

他也真是被這小孩兒帶的幼稚了,想要實現願望,靠鬼神怎麼可能。

鐘宴笙莫名其妙被罵,有點無辜的委屈。

雖然嘴上說著幼稚,不過蕭弄還是跟著興致勃勃的鐘宴笙一起,點亮

了河燈,親手將河燈放進了河裡,彙入上遊飄來的河燈群中。()

鐘宴笙緊張兮兮地盯著飄飄搖搖的河燈,揪緊了蕭弄的衣角:風好像有些大,哥哥,我們的河燈不會被吹翻吧?聽說河燈翻了的話,就說明河神不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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