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 2)

找錯反派哥哥後 青端 14614 字 6個月前

蕭弄和蕭聞瀾的差距太大了,無論是能力還是性格,甚至是長相,都全然不同,很難讓人相信他們居然是堂兄弟。

蕭聞瀾比誰都畏懼蕭弄,但也比誰都崇拜蕭弄,隱隱以堂兄為傲,一說到蕭弄,表情就變得相當虔誠:“所以你彆擔心,方才我堂兄問我時,臉上並無殺氣。外頭都把我堂兄傳得跟什麼似的了,其實我堂兄殺人都是有理有據的,不得罪他的話,他是不會濫殺無辜的。”

鐘宴笙:“……”

謝謝你的安慰,更害怕了。

還有什麼得罪,是比把定王強上了更可怕的嗎?

雖然那日他是中了藥,情非得已,才把定王坐在身下……解決的。

所以那晚上蕭弄生氣了,把他捆起來他也能理解。

鐘宴笙一想起這些事情,耳尖就紅,好在戴著帷帽,蕭聞瀾也看不見他的表情,聽他不吱聲了,自以為安慰起效,轉了個話頭:“差點忘了,後日我約了幾個朋友出去晃晃,見個好東西,鐘小公子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鐘宴笙下意識想婉拒。

話未出口,蕭聞瀾就極為熱情地道:“很有意思的,我要給你們展示的好東西,尋常人可見不著!我就

() 見不得那些人冷落你,叫他們見識見識什麼叫情深潭水,你就是乞丐,也是我的朋友!”

鐘宴笙都不知道,他們怎麼就到情深潭水的地步了。

但蕭聞瀾的表情實在誠摯,又充滿善意,像隻搖著尾巴的小狗,鐘宴笙實在不好意思拒絕,便仔細斟酌了下。

蕭聞瀾那麼怕蕭弄,約見的地方,肯定不會有蕭弄,所以那個地方應當是遠離定王、十分安全的,去去也無妨。

想完,鐘宴笙對這個熱情的新朋友靦腆應道:“好。”

得到應答,蕭聞瀾興奮極了:“那成!後日午時,我來淮安侯府接你,我保證那個好東西不會讓你失望的!”

倆人坐在角落聊著,渾然沒注意到有道視線時不時就掃過來,停留在鐘宴笙身上片刻,又很快轉開。

天色不知不覺漸晚。

不知道是因為孟棋平斷了根手指,還是因為蕭弄的出現,也可能兩者兼有,鬥花宴結束得匆匆,省略了幾乎一大半的流程,花也沒鬥,不到酉時五刻,便散宴了。

園中眾人都聽聞了蕭弄的事,本就沒什麼心情留下了,聽到散宴,反倒大大鬆了口氣,匆忙離開景華園,準備回府跟家裡人說說今天的事。

鐘宴笙也跟雲成回到馬車附近,朝著蕭聞瀾揮揮手:“蕭二少,後日再會。”

鐘思渡從後麵走過來,冷淡地瞥了眼蕭聞瀾後,視線又回到鐘宴笙身上。

今日他本該專心與京中其他的權貴子弟結交,但視線總會不自覺地飄到鐘宴笙身上,看他跟那個京城有名的草包混在一起,說說笑笑。

在鐘宴笙身上留下那些痕跡的,就是此人?

若不是有蕭家這層身份,誰會正眼看蕭聞瀾這種廢物一眼。

鐘宴笙居然寧願跟這種人聊得開心,也不過來他那邊。

也罷,省得心煩。

鐘思渡還維持著得體的笑,眼神卻冷冷的,掃了眼鐘宴笙,行動如風,擦過他的肩,越過他先一步上了馬車。

鐘宴笙被搶了道,也不生氣,乖乖讓了路,等他先上了馬車才上。

上去了,鐘宴笙才發現,鐘思渡坐在他之前縮的那個角落,便選在了馬車門口的位置,安安靜靜坐下。

鐘思渡心頭的無名火壓倏然壓不住了:“你就那麼喜歡跟蕭聞瀾那樣的人往來?”

聽到鐘思渡帶火氣的話,正努力縮減自己存在感的鐘宴笙感到不解:“蕭二少怎麼了嗎?他人挺好的。”

鐘思渡冷聲:“人挺好?你是指成日裡遊手好閒、鬥雞走狗?”

鐘宴笙不理解他為什麼會這麼生氣,鐘思渡怎麼罵他都可以,但他不想自己剛結識的朋友也被連累,抿了抿唇,嗓音啞啞的,但語調很平和,聲音不高也不低:“先生說‘文以行為本,在先誠其中’,其他的我不了解,但蕭二少待人處事真誠,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鐘思渡怔了片刻,皺著眉盯了鐘宴笙一陣,完全沒想到能從他嘴裡聽到這種話,更無法理解

自己方才為什麼要說那兩句話。

但還是忍不住又譏嘲了一句:“那你便跟他好好做朋友吧。”

鐘宴笙像沒聽懂他的語氣似的,語氣依舊柔柔的:“嗯嗯。”

氣得鐘思渡心裡哽了一下,之後一路都不再說話。

景華園裡發生的事下午就傳開了,蕭弄出現在鬥花宴上,把孟家三少爺的手指砍了,還搶了鐘宴笙的花。

侯夫人在佛堂中抄完佛經回來,聽到此事,驚得險些坐不住:“迢迢定是嚇壞了,我要去把迢兒接回來!”

淮安侯連忙按住夫人:“迢迢無礙,夫人莫急。”

“我們就不應當讓迢兒去的!”

“如今的情勢,我們隻能是這樣的態度。”淮安侯停頓了下,語氣放得很低很緩,隻有他們能夠聽懂,“……隻能委屈迢兒了。”

侯夫人的眼眶逐漸紅了:“委屈了思渡,又要委屈迢兒,這兩個孩子做錯了什麼,憑什麼總得受委屈?”

淮安侯回答不上來,侯夫人也知道答案,擦了擦情緒激動泛出的淚光,迅速冷靜下來:“我明白的。”

夫妻倆在屋裡說了會兒話,下頭有人敲門來報:“侯爺,夫人,兩位公子回來了。”

侯夫人連忙起身。

鐘宴笙進了二門才將帷帽摘掉,交給雲成先放回屋裡,一進堂屋,便見到了匆匆趕來的侯夫人,剛喊了聲“娘”,侯夫人就衝過來,仔仔細細將他檢查了一通,確認他平安無事,連根頭發絲也沒掉,心才落了回去,又摸摸他微微發燙的額溫:“怎麼了迢兒,是不是著涼了?”

“沒有,”鐘宴笙清清嗓子,露出笑容,“外頭有些熱,我穿得多。”

侯夫人又探了探他臉上的熱度,感覺還是有些燙:“娘叫人備些預防風寒的湯藥,迢兒乖一點,睡前喝啊。”

鐘宴笙不喜歡喝藥,但乖乖點頭:“好。”

侯夫人摸摸他烏黑柔軟的頭發,遲疑著看了看靜靜望著他們的鐘思渡,收回手,斟酌著溫聲問:“迢兒,今日的鬥花宴如何?”

可能她想問的是“今日出去和哥哥相處得如何”。

鐘宴笙能察覺到她那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看了眼麵色恢複溫潤柔和的鐘思渡,體貼地撒謊:“很好,哥哥也很照顧我。”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鐘思渡相處,也不知道該如何討好,就隻能配合他了。

聽到鐘宴笙叫“哥哥”時,鐘思渡不著痕跡地看他一眼,忽然又想起了在景華園外下馬車時,後腰上戳來的那根手指。

奇異的酥麻感隱隱又竄上了脊柱。

侯夫人聽著鐘宴笙的回話,安心了點:“那便好,那便好。”

邊上淮安侯的臉色卻沒好多少,眼神嚴厲地看了眼鐘思渡,緩緩道:“迢兒身子不舒服,還出去受累,早些回去休息。思渡,跟我去趟書房,我有話與你說。”

鐘思渡似乎猜到了他想說什麼,垂順的眉目間籠著層漠然:“是,父親。”

鐘宴笙的確累了,不好奇他們要說什麼,今天出去一趟,他受了好幾次驚嚇,現在蔫得像脫了水的小蘿卜,隻想快點喝藥睡覺。

大抵是因為著了涼還往外跑,晚上鐘宴笙就有些發熱,喝了藥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日,一想到答應了蕭聞瀾明日要出門,就開始覺得累了。

他已經不是很想應約了,隻想縮在最喜歡的大躺椅上睡覺,心裡暗暗祈禱蕭聞瀾爽約。

結果當日午時,蕭聞瀾無比準時地來接了鐘宴笙。

聽到下麵人來通傳時,鐘宴笙十分絕望,望了眼窗外刺眼的陽光,很想縮回房間,乘著涼當陰暗的小蘑菇。

他想了會兒,最後還是往腰間纏了幾圈東西,又坐到梳妝台前,撥弄了下桌上的瓶瓶罐罐。

擅丹青者,在某些方麵的技巧,自然也很純熟。

對著鏡子塗塗抹抹了半天,鐘宴笙看來看去,滿意地點點頭,再扣上帷帽,以防萬一。

他已經隱約摸到蕭聞瀾的性子了,確實不太靠譜。

萬一他說的什麼“難得一見的珍惜玩意兒”是指定王殿下呢。

做好準備走出春蕪院時,鐘宴笙撞上了鐘思渡。

後者似乎剛回來,前日晚上不知道跟淮安侯聊了什麼,望他的眼神更冷淡了些。

鐘宴笙莫名其妙的,不過他也習慣鐘思渡的態度了,禮貌乖巧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

雲成跟他形影不離的,不幸也染了風寒,起不了身,鐘宴笙又不想帶其他人,隻好隻身赴約了。

那道白色的背影走得慢吞吞的,看見什麼都要瞅兩眼,很不想出門似的。

隔了好一會兒,鐘思渡才意識到自己望著鐘宴笙離開的方向許久了,臉色不由難看下來,冷著臉轉回了明雪苑。

蕭聞瀾在大門外等了會兒,便見鐘宴笙戴著帷帽上了馬車。

少年周身依舊浮動著濃鬱嗆鼻的香粉,那味道在封閉的馬車裡橫衝直撞,逃無可逃,簡直恐怖,蕭聞瀾一陣窒息,鼻子抽了抽,又打了個噴嚏:“鐘小公子……啊湫!我覺得,你本身的味道就挺好聞的,為什麼非要撲香粉啊?”

“我覺得這個香粉挺好聞的。”鐘宴笙幽幽問,“你覺得不好聞嗎?”

蕭聞瀾呆滯地看了他三息,長得好看的人說什麼都對,他決定尊重鐘宴笙的喜好,狠狠咬牙:“……好聞!”

鐘宴笙滿意,書上教的果然有用。

彆人問不好回答的問題時,用反問可太有效了。

去蕭聞瀾口中那個“很有意思的地方”的路似乎頗遠。

自從前日見了蕭弄,鐘宴笙這兩日就沒休息好過,在晃晃悠悠的馬車裡,不知不覺坐著眯了會兒。

等醒過來的時候,馬車恰好停了下來。

蕭聞瀾被人扶著下了馬車,站在外邊伸手:“鐘小公子,要不要我扶你?”

鐘宴笙還有些困倦,打了個嗬欠,婉拒了他的好意,掀開簾子下馬車。

腳剛踩上小凳子,忽然察覺到有點不對勁。

四下沙沙的竹葉聲,有種若有似無的熟悉。

鐘宴笙陡然生出了種極為不妙的預感,麻木地抬起頭。

不遠處熟悉的彆院大門匾額上,四個大字龍飛鳳舞。

長柳彆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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