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 / 2)

找錯反派哥哥後 青端 14279 字 2個月前

定王府裡的都是蕭弄帶回來的暗衛和親衛,辦事效率極高。

沒有等太久,屋子裡的瓷枕就換成了軟枕,被子換成更輕軟的冰蠶絲,床幔也換成了絲綢,連屋裡的地上都鋪上了厚厚的羊絨毯子。

鐘宴笙恢複了點元氣,感覺渾身汗津津的不太舒服,親衛們哐當哐當拆床時,先去沐浴了一番,回來坐在床上,檢視軟軟的冰蠶絲被和枕頭。

蕭弄抱手倚在床柱邊,瞅著沐浴完後臉色紅潤,烏發鬆鬆披散著的小美人,直到這會兒,冷沉沉的神色才化開了般,恢複了以往的懶散隨意:“滿意了?”

鐘宴笙不太滿意地捏了捏手裡半軟不硬的枕頭,看在是展戎翻遍庫房才找來的份上,勉勉強強接受了:“還可以。”

雖然有點難養活,不過看他這樣子,倒是養得人心甘情願的。

讓人想把世間最好的東西都遞到他麵前。

蕭弄腦中掠過這個念頭,神色不由滯了一瞬,垂下眸子,瞅了瞅鐘宴笙:“準備睡了?”

鐘宴笙嗯嗯點頭,抱著小被子,朝著蕭弄投來個“你怎麼還不走”的疑惑眼神。

蕭弄沉默一瞬,眉梢略微挑了下:“下午睡了那麼久,方才又眯了會兒,現在睡得著?”

鐘宴笙悄悄撇了撇嘴。

說得好像他很能睡似的,定王殿下本人不也很能睡,在長柳彆院時,每天逮著他給他念書催眠,睡一下午。

蕭弄看他眸子烏溜溜的,瞅著自己不吭聲,嘴角挑起個弧度:“是不是忘記告訴你了,這是本王的屋子,你睡了,本王睡哪兒?”

那方才展戎帶著人吭哧吭哧拆床時,蕭弄怎麼一聲不吭的,甚至還挺悠哉地在那兒喝茶?

鐘宴笙一愣,遺憾地想下床:“那殿下睡吧,我換個房間……”

還沒下床,腦袋就被一隻大手按住了。

蕭弄揉了把鐘宴笙柔軟的頭發,兩指輕輕一用力,就把他推了回去:“睡你的,本王還有事。”

離開的時候,蕭弄順手將桌上的蠟燭熄滅了。

屋裡靜下來,黑漆漆一片。

鐘宴笙坐回床上,愣然回想著蕭弄轉身離開的背影,後知後覺想起,定王殿下回京之後,協同內閣為陛下處理事務,應當是很忙的。

但從他吐完到現在,蕭弄一直守在他邊上。

沐浴花掉了不少力氣,鐘宴笙還虛弱著,磨蹭了一下,躺下來側過身,躺在這張陌生的大床上,攥緊了一角被子。

那日垂釣的時候,淮安侯跟他說,若是往後做了什麼,皆是情非得已。

是指讓蕭弄帶走他的事吧。

這是蕭弄的房間,蕭弄的床,床上浸染著熟悉的氣息,冰雪般清冷又苦澀的味道。

困意漸漸湧了上來,鐘宴笙感覺整個人都被裹在了那股氣息中,模模糊糊地想……定王殿下發現他的身份後,也沒撕了他吃了他,可能真的是個好人。

要不然淮安侯和侯夫人也不會

放心讓他待在定王府吧?

不知道自己被判斷成好人的蕭弄一踏出房門,臉上的笑意就消失了?_[(,語氣淡淡的:“派人守好迢迢,有什麼情況即刻來報。”

展戎從沒見到蕭弄這麼仔細過誰,人家提什麼應什麼,連房間都給人住上了,再想想在書房裡王爺冷酷的那句“怎可能”,勉強忍住笑意:“是。”

蕭弄冷冷斜過來一眼。

展戎立刻繃住嘴角,保持一臉冷漠。

蕭弄麵無表情:“收什麼,本王又不會割了你的嘴。”

展戎默默後退了二步,以免自己的嘴被割了。

回到書房,蕭弄坐到書案前,書案上已經堆起了一摞關於鐘宴笙的信報。

展戎低著頭,在蕭弄翻起那些信報時,簡短地彙報:“屬下搜尋了京中與姑蘇所有關於鐘小公子的信息,剔除了部分重複虛假的,剩下的都在這裡了。”

蕭弄翻開了第一份,是京城部分的。

“鐘小公子幼時孱弱多病,噩夢不斷,纏綿病榻,在京城整整七年,隻出過一次門,就在那次遇到了當時被放養出宮的皇子裴泓,救了他一命。

“之後淮安侯因辦案時得罪了幾位權貴,幾人不滿淮安侯,多次在老皇帝麵前說壞話,半年後淮安侯便被貶出京城,調任姑蘇。”

蕭弄的目光在“孱弱多病”幾個字上停留了許久,眼前浮現出晚上鐘宴笙慘白慘白的小臉。

難怪他回京之後,從未聽過,也未見過淮安侯府的小公子。

鐘宴笙隨著淮安侯離開京城時七歲……那時他十四歲,正在暗中集結老定王的殘部,也是在那年,劇烈的頭疾毫無征兆地爆發。

第一次爆發頭疾,是在蕭聞瀾麵前。

那時蕭弄還沒現在耐痛,沒有不動聲色忍耐的本領,把蕭聞瀾嚇傻了,還以為蕭弄要死了,抱著他的大腿嗷嗷大哭,口齒不清地求堂兄彆死,叫得活像頭疾爆發的不是蕭弄而是他。

跟蕭弄九歲那年剛回京時似的。

那時候蕭聞瀾才五歲,抱著一臉麻木的蕭弄的大腿,嗷嗷哭著問他找爹爹……可蕭弄連自己的爹娘都找不到了,又該去哪兒給他找爹?

從一些久遠的回憶裡抽回神,蕭弄麵色平靜,又翻起了姑蘇那邊傳來的信報。

展戎很有眼色的暫停了會兒,見蕭弄重新看起來,繼續彙報:“鐘小公子隨著淮安侯到姑蘇後,身體情況逐漸有了好轉,淮安侯便請了周如林進府,為鐘小公子授課。”

蕭弄的手指輕輕叩了叩桌麵:“周如林?我認識的那個?”

“是。”展戎道,“就是那位周如林老先生,致仕前曾在文華堂和武英堂講過學。”

文華堂是大儒為儲君講學的地方,武英堂則是諸王讀書的地方,蕭弄九歲回京時,被老皇帝接進宮裡,在武英堂聽過學,周如林便是當時的先生之一,不過很快就告老還鄉了。

一位為儲君和皇子們講過學的大儒,世家貴族確實會奉為座上賓,請他講學。

唯一怪異的地方大概就是,淮安侯似乎對鐘宴笙考取功名並不熱衷?,這些年鐘宴笙連院試都沒參加過。

但蕭弄思考了下,換他養著這麼個病歪歪的小孩兒,也舍不得他寒窗苦讀,隻要他平安長生便好。

小雀兒什麼都不用做,隻是坐在那兒笑一笑,也很慰帖人心了。

……不對,什麼亂七八糟的。

是鐘宴笙苦戀他,又不是他苦戀鐘宴笙。

蕭弄臉色一冷,摒除雜念,重新低頭看信報。

他往日裡看信報,都隻擇重點,掃一眼完事,今日倒是頗有興致般,將書案上堆著的每一封都看完了。

最後一封是關於當年侯夫人產子後,被先太子殘黨挾持的內容。

因時間久遠,也沒有知道具體經過的人,大多是底下人的揣測,隨意擱在了信報的最底下,信上隻道鐘宴笙或許是附近村婦所產的孩子,村婦被太子殘黨滅口,錦衣衛來救援時,因太過混亂,太子殘黨逃亡,侯夫人驚魂未定,抱錯了孩子——

蕭弄看得揚起了眉毛。

就他床上那小孩兒的容貌和嬌氣勁兒,會是個普通村婦所生的孩子?

他怎麼就那麼不信呢。

展戎見王爺一會兒子臉色發陰,一會兒子臉色又放晴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蕭弄忽然擱下信報:“派人繼續挖清楚,侯夫人抱錯孩子的前後原委。”

不論是體質容貌,還是鐘宴笙氣息的作用,都說明了他的身份絕不簡單,隻是那小孩兒恐怕自己都懵懵懂懂,什麼也不知道。

就是不曉得,淮安侯知不知道了。

蕭弄眯起眼:“再把淮安侯的老底給本王翻出來。”

關於鐘宴笙的氣息能為蕭弄緩解頭疾的事,除了樓清棠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是以聽到這個命令,展戎愣了一下:“是。”

見蕭弄沒有其他要吩咐的了,展戎傳下命令後,提了提正事:“主子,前些日子,我們在湖廣劫到的那艘船上的人都帶過來了,都在刑房裡。”

蕭弄這才放下信報,起身隨意道:“帶本王去見見他們的嘴有多硬,才讓你們這群廢物點心到現在都沒撬開他們的嘴。”

展戎不敢吱聲,跟在蕭弄身後往王府的私牢中走去,猶豫了下道:“主子,您為何到現在也沒有將德王運私鹽的事捅到老皇帝麵前?這麼些日子,德王恐怕已經做好應對準備了。”

蕭弄哼笑了聲:“你以為老東西不知道裴永的小動作?睜隻眼閉隻眼而已,隻不過裴永以為自己藏得好罷了,此事就算捅上去了也沒用,至多讓裴永被罰禁足一段時日,有什麼意思。”

展戎“啊”了聲:“那您是想……”

“若是捅上去了,那一整船私鹽還得帶回來充庫。”蕭弄攏著袖子,一派悠然閒適的流氓樣,“還不如便宜了我們,軍費吃緊著呢。”

展戎:“……”

那日在鬥花宴上,蕭弄把劫到德王運私鹽船的事告知德王

,把德王嚇得不輕,見到蕭弄就心虛,到現在都是避著蕭弄走的,恐懼得吃不好睡不好,前幾日去遊獵,也是為了散散鬱悶的心情,結果突逢暴雨,又被淋成落湯雞。

德王擔驚受怕這麼久,沒等來蕭弄的動作,恐怕也能漸漸明了,蕭弄是把他黑吃黑了。

偏偏他還不能說什麼,他的人就在蕭弄手裡,哪怕老皇帝發覺了,也不會責問蕭弄,否則就要牽連到德王。

整整一船啊……

展戎真切地覺得,未來半年,恐怕德王夢裡都是那船私鹽了。

鐘宴笙有點認床,但沒想到這一晚在熟悉的氣息包圍中,睡得還挺沉。

隔日一早,他是被舔醒的。

鐘宴笙睡覺不太規矩,蠶絲被橫翻過去,兩隻腳都在露在了被子外。

那個東西就在舔他的赤足,粗糙溫厚的觸感,細細地舔過腳心,又癢又麻,鐘宴笙從睡夢中猛然清醒過來,雙腳縮回被子裡,第一次清醒得這麼快,驚慌失措:“什麼東西……”

一低頭就撞上了雙熟悉的灰藍色獸瞳。

踏雪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見到鐘宴笙睜眼,興奮地撲了過來。

床上就這麼點空間,鐘宴笙跑都跑不掉,呆滯地被大貓撲在床上。

這回他身上終於沒有了香得嗆人的香粉味兒了,隻有本身芬芳濕潤的清幽蘭香,好聞極了,踏雪嗅得格外興奮,毛茸茸大腦袋湊過來,炙熱的獸息噴灑在脖子間,意圖舔鐘宴笙的臉。

鐘宴笙臉都紅了,努力推著它的腦袋,有點崩潰:“你、你不要舔我!你才舔過我的腳!”

定王殿下能不能管管他家愛舔人的寵物啊!

鐘宴笙力氣不大,跟在玩鬨似的,踏雪仿佛又聽不懂人話了,搖著大尾巴,低低嘶鳴著,不停地拱著鐘宴笙。

窗外的暗衛們聽到動靜,齊齊冒出一排腦袋,麵麵相覷。

踏雪不算刺客,也沒傷害鐘小公子,他們應不應該管啊?

鐘宴笙的裡衣被拱得散亂,半邊鎖骨都露了出來,好不容易跳下床了,趕緊攏著衣裳往外跑。

踏雪輕輕鬆鬆跟在後麵,仿佛在逗鐘宴笙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