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真假皇帝(2 / 2)

宮鬥姬老實交代:“隻是一點記憶碎片,是你上次任務留下的最重要的那部分記憶,不過應該是能知道自己為什麼失敗噠。”它見微鶯許久不說話,嘗試活躍氣氛,“宿主,想不到你還是個情種!”

微鶯抖落一身雞皮疙瘩:“情種個屁,她嘴裡就沒幾句實話,都在騙我。”

宮鬥姬愣住了,“啊……皇帝在騙你嗎?”

微鶯目光落在大紅緯紗上,半晌,才開口:“她說我愛她,我告訴她我會回來,肯定是假的,不過——”

不過那些關於她的小細節,一字不差。

她沉思著,下意識摸摸嘴角,然後想到皇帝的話,又把手放下來。

這些小習慣和癖好,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皇帝卻記得一清二楚。其實從前也不是沒有愛慕至深的追求者比她自己更了解她,但是他們不會記六年,六年後嶄新如初。

但是想到原書裡狗皇帝找蕭千雪當替身,微鶯就忍不住繼續“tui”,記得有什麼用,還是狗!皇!帝!

這段時間,微鶯的生活變得更忙碌了。

狗皇帝秉承“鶯鶯不來就我,我便去就鶯鶯”的原則,毫不在意自己一國之君的臉麵,每次微鶯推脫不來養心殿,當晚皇帝就會偷摸爬上她的床。

微鶯掙紮十來天,最後在蕭千雪和賢妃的軟硬皆施下,乖乖同意去養心殿給皇帝磨墨。

養心殿內,燈火融融。

她漫不經心地磨著墨,沒多久就叫嚷手疼,坐到一旁看話本。自從撕破臉後,她就放飛自我,脫了什麼病弱花瓶的人設,開始恃寵而驕明目張膽起來。

反正她是白月光!

要是狗皇帝被她作到愛意消磨,覺得她不是自己心中那片純潔無瑕的白月光,反而更好。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越作,狗皇帝看她的眼神就越變態。

皇帝抬眸,沉沉看著她,好似下一刻就會為她係上金鎖,像金絲雀般把她永遠鎖在籠中。

微鶯想想,還有些小激動。

但皇帝沒有做什麼,隻是垂下眸,拿起折子,輕聲說:“北厥使者不日便來京城,鶯鶯怎麼看?”

微鶯打個哈欠,沒有理她。

雲韶又道:“先生從前教我的政論……”她抿緊嘴唇,不知想到什麼,臉色稍寒,片刻又笑道:“鶯鶯累了,去榻上休息吧。”

微鶯朝她拜了拜,轉身想走的時候,忍不住問:“陛下的身份,就不怕我告訴彆人嗎?”

皇帝是個女人,要是這件事傳出去,會鬨個天翻地覆吧。狗皇帝居然一點都不避諱她,還有也不知道這書到底怎麼寫的,要設這樣奇怪的設定。

雲韶執著朱筆,筆尖不經意掠過自己臉頰,在唇邊留下鮮紅一點。她笑起來:“鶯鶯想告訴彆人嗎?昭告天下好不好。”

微鶯:……

狗皇帝又敷衍她!

她瞥眼皇帝蒼白臉頰上那點朱砂,沒有說什麼,打著哈欠到內室,歪到在暖烘烘的被窩裡。

幾日後,北厥使者蓬立果來到盛京。

原書中關於這位使者的描寫略有筆墨,當他來到皇宮後,皇帝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在後花園宴請他,還喚來自己喜愛的幾個妃子陪伴。後來就拉著使者去圍場狩獵,表演了一番殺雞給猴看。

也是在圍場這邊,女主發現蓬立果的陰謀,原來北厥並無心和談,隻是想派使者過來刺探大盛的情報,為下次戰爭做準備。

所謂求和、劃定疆線,也是讓自己恢複休整過來的緩兵之計。

微鶯回顧劇情,總結這階段的任務,問題不大,就是從搞皇帝變成搞使者,她可太熟了。於是她生活照舊,和蕭千雪看話本,和貴妃一起圍場騎馬射獵,或是下廚幫賢妃做菜。

隻有晚上要多一個程序,被迫麵對自己被子裡突然多出的一團軟玉溫香。

一日,她正在寶雲宮和貴妃一起騎馬射獵,突然聽到有人進來說,北厥使者入宮,陛下準備在禦花園召見,問她們過來瞧瞧稀奇不。

微鶯想想原劇情,彎弓如滿月,羽箭倏地射進靶中心,白羽微顫。

她放下箭,偏頭道:“娘娘,今日就到這裡吧。”

貴妃也跟著射一箭:“要去?”

微鶯頷首。

貴妃沒有看她:“那就去吧,明日繼續。”

微鶯慢悠悠地騎著馬,回頭問:“娘娘來嗎?”

貴妃搖頭:“阿兄在花園與陛下商議政事,我若前去,恐惹人非議。”

裴家功高,在外不知有多少人等著找到他們的差錯。

她伸手又射一箭,才道:“況且北厥人我見多了,你去瞧瞧吧,見個稀奇。”

語氣仿佛是讓她去動物園看動物。

禦花園中,國舅宮鴻波帶著使者蓬立果來到禦花園。

這個世界的北厥人和大盛人長相略有差異,蓬立果身材高大如塔,金發綠瞳,一臉絡腮胡,長相狂放。

他看著花園裡矮自己一個個頭的群臣,嘴角露出一絲笑,覺得大盛人人孱弱,不堪一擊,打起仗來定也會節節敗退。

北厥王讓他打入敵營,探究下大盛是否國力昌盛,民殷國富,兵強馬壯。本來北厥覺得大盛向來孱弱,不值一提,隻是最近連吃的幾場敗仗,讓他們不得不動用不聰明的小腦瓜子,開始使用計謀了。

蓬立果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們,心中不由又傲慢起來,挺直腰杆。

他剛來到盛京的時候就去民間查探一番,發現這裡的百姓雖然有錢,但一個個都不思進取,居然從清早天未亮就在書店門口排隊買小人書。

簡直是不思進取,沉溺享樂!

但為了弄清敵情,他也買了一本去看……哎嘿,真香。

他想到話本上的旖旎圖畫,咳嗽兩聲,心想,大盛藥丸,大盛遲早藥丸!

天天看小人書,這群人沒救了,到時候北厥分分鐘把大盛給打滅了!

想著,幾個年輕官員也過來了,朝宮鴻波客氣地打招呼。

宮鴻波微微頷首。

為首的青年是新任兵部侍郎的裴翦,裴闕之兄,從戰場上回來不久。他朝宮鴻波笑了笑,又朝蓬立果笑笑,儼然脾氣很好的模樣。

既然是商定疆線,免不了要熟悉邊防的人在這裡,皇帝特點他們這幾個兵部年輕人過來。裴翦的手中還拿著一張地圖,卷成軸握在手裡。

在園中等了一會,皇帝還未過來,宮鴻波便提議:“使者,花園桃花開得正好,我們一同去桃花林賞賞花如何?”

蓬立果欣然附和,跟著走入花林中,心中感慨大盛風景秀美,山河壯麗,想想這麼美麗的山河馬上就會歸入北厥,忍不住就有點小激動呢。

他展目望向四周的大臣,心想,這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嗬,哪像他們北厥,男子十歲就要去草原射獵,成年要獨自獵下一匹猛獸作為成年禮。

大盛人,估計連血都沒有見過吧。

然後他很快就遇上地麵一灘烏黑的血跡。

蓬立果馬上就停頓下來,不解地皺眉,為、為什麼皇宮花園會有一灘血啊?他們北厥的皇宮裡都不會有血!

這……是鯊人嗎?鞭笞宮人、賜死宮妃?

他腦袋裡飄過種種揣測,突覺後背陰風四起。

宮鴻波臉色陰沉,看著那攤血跡,似乎同樣疑惑深宮出現的詭異血跡,須臾,他笑道:“想必是潑的什麼顏料。”

蓬立果聽到是顏料,心中鬆口氣。

他就知道,大盛人連血都沒有幾個見過!

裴翦走過去,蹲在地上,捏起一撮泥土熟練地聞了聞,然後抬頭笑,露出一行白齒:“不是人血,大人無需驚慌。”

蓬立果一怔,然後腦袋上冒出一行問號。

為什麼這個年輕人這麼熟練,不對,為什麼他能聞出是不是人血啊?大盛人還有這種特殊技能嗎?

裴翦瞥見草叢上幾片沒有打掃乾淨的雞毛,拍拍手站起,笑道:“隻是我們宮妃閒著無聊,在這裡殺雞玩,並不足怪。”

蓬立果:???

閒著無聊,殺、殺雞?不奇怪嗎?

宮鴻波想到什麼,問:“難道是貴妃娘娘?”

裴翦攏袖:“我家阿闕,”想到妹妹如今身份,他改口道:“若是貴妃娘娘,驅狼逐虎,殺豺狼獵野豬,都是平常,隻是不會殺雞。”

兩人哈哈笑一下,和氣融融。

半晌,蓬立果顫抖著發問:“大盛、大盛女子如此彪悍嗎?”

宮鴻波還未開口,裴翦率先說道:“我們大盛便是如此了,難道北厥不會這樣嗎?不會吧不會吧,聽說北厥全民尚武,不會連大盛深宮女子都比不上吧。”

蓬立果被梗了下,沉默片刻,強撐著說:“當、當然能及得上,我們女子的成年禮,就是去草原上獵一隻頭狼回來。”

大臣們紛紛點頭,誇得蓬立果又開始支棱了。

正在開心賞花之際,後麵有宮人傳喚,說是陛下在花園等待,於是他們連忙折身反回去,來到宴席旁。

蓬立果來這裡之前,早就做過功課,聽說大盛的帝王男生女相,陰柔貌美非常。他來到花園後,發現已經坐著好幾個人。

一乾美人穿著裙子,頭戴珠釵,很明顯是宮中妃子。

而東席坐著的是人身著玄色勁裝,五官精致,櫻唇泛粉,陰柔貌美,正垂著眸看書——是唯一一個穿男裝的人,想必就是大盛皇帝了。

蓬立果正想跪下拜見大盛皇帝,又聽見花樹間傳來匆匆腳步聲。他扭過看去,一個同樣著勁裝的高挑美人從花葉中走來,雙目含笑,身後弓箭未褪,像是剛射獵回來。

這人一來,那幾個宮妃就都簇擁上來,遞水的遞水,擦汗的擦汗,很是殷勤。

蓬立果看看被美人簇擁在一起的人,又看看孤零零被冷落在一角的人,心中回顧了下世俗關於皇帝的定義,然後膝蓋一軟,跪在微鶯麵前。

“北厥使者蓬立果參見大盛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微鶯:???

雲韶:???

在場大臣:???!!!

但他們看著皇帝孤獨地坐在東席,忍不住又想,好像認錯……也沒什麼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