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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加諸我身諸多罪孽

“生生!我練完字啦!”

“生生!嘿嘿嘿我抓了一條毛毛蟲!”

“生生,你怎麼又在睡覺啊,你將來可是要輔佐我的人,怎麼這麼懶?快起來快起來。”

嘈雜的聲音像蟲子一樣擠進她的耳朵,微鶯忍不住皺起眉,心道,所以自己最討厭熊孩子了,真的巨煩。

她沒有睜開眼,像拍蚊子一樣,啪地一掌扇過去。

“啪!”

清脆一聲響。

世界清靜了片刻,而後是更加吵的叫囂——

“生你居然打我!我要告訴、告訴越生去,我可是未來的皇帝,你居然敢打我!?”

微鶯捂住耳朵,被吵得不勝其煩,終於不耐煩地睜開眼睛。

入目是爬滿藤架的翠綠葡萄葉,肥大的葉子舒展身體,陽光自縫隙落下,灑滿一身。

似是一個普通的午後,她在躺椅上小憩,被熊孩子吵得被迫睜眼,對上一雙熟悉的深黑眼眸。

微鶯怔了片刻,與藏在葡萄架後的少女對視,隨後,少女腦袋縮了去,消失在嫩綠的草木後,而微鶯的眼前,湊過來一張大臉。

“生,你又在看什麼?”

對麵的聲音很不滿。

微鶯身子往後傾,拉開距離,才看清眼前的熊孩子,說是孩子,其實看上去年紀已經到了少年,十二三歲的模樣,也和雲韶一樣有深而黑的眉眼,筆挺鼻梁,薄薄嘴唇抿著,總透出一絲不悅陰鬱的氣息。

下一秒,少年說的話立馬就把這絲陰鬱深沉給驅到九霄雲外,“哇你敢打我!等我當了皇帝一定要下次罰你,杖責你、罰你俸祿!”

微鶯看著,慢慢眯起眼睛,“當皇帝?”

“對啊!”少年驕傲地挺起胸膛,“我可是真龍血脈,以後一定是我當皇帝,娘都告訴我啦。”

門外響起敲門聲。

少年眼睛一亮,快跑過去開門:“娘!”

微鶯從藤架走出,沉默地注視走進來的女人,女人穿著宮女的服飾,相貌帶著異域風情,隻是薄唇微抿,顯得有些刻薄——是她在宮中有過一麵之緣的西太後。

西太後一來,就抱住了少年,心疼地左右打量,似是很寶貝。

微鶯又往後看,葡萄藤架後的少女悄悄探出一個腦袋,望向母子相擁的這幕,眼神難掩羨慕。

母親帶著兄長從她身邊經過,一眼都不肯看她。

微鶯心疼了一下,轉身往少女走去。

雲韶注意到她過來,睜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

微鶯摸摸她的腦袋,彎下身子,注視著少女半晌。

眼前的雲韶比從前夢裡的小豆丁要大了許多,介於女孩與少女之間,臉上有淡淡水蜜桃一樣青澀的絨毛。她無措地站著,噙滿淚的眼睛微微睜著,羽毛般的睫毛眨了眨。

微鶯問:“怎麼不過去呢?陛下。”

夢裡的雲韶仰頭看著她,黑眸蒙上水霧,顯得柔軟又乾淨。

她絞著袖子,輕聲說:“娘不喜歡我,哥哥也不喜歡我……大家都不喜歡我。”

微鶯笑了笑,“傻孩子,生喜歡你呀。”

——

而在現實中,雲韶注視著自己的母後,也同樣想起那個陽光和煦的午後。

“生喜歡你呀。”

那句話或許隻是先生一時心軟,她知道生慣常溫柔。

每次想起,還是覺得春風拂麵、春暖花開、陽光正好,隻要能再得到這樣一句話,她寧願割舍掉一切。

她坐在佛堂,四周金塑佛像將她圍在一起,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她抬起頭,檀香嫋嫋中,金剛怒目、菩薩低眉,似乎看清她一生罪孽,身上血腥。

西太後身子微微發抖,摩挲腕上佛珠,不停罵:“瘋子、瘋子,你這個瘋子,你怎麼還不去死?怎麼還不去死?!”

雲韶笑起來,次望向母親。

對上她深黑的眼神,西太後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雲韶輕聲道:“母親,為何要幫那個細作宮?”

西太後臉色慘白,慌亂說道:“哀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給我滾、滾!”

雲韶站起身,慢慢逼近她,居高臨下地說:“為什麼她長得和從前的生這樣相似?”

有誰知道過去先

第104章加諸我身諸多罪孽

生的模樣?

有誰明白她對先生那點齷齪又見不得人的心思?

雲韶眼前出現了那場大火,黑煙滾滾,深紅的火焰舔舐如同地獄綻放的紅蓮,舔舐一切。熱浪一波又一波襲來,她手裡攥著匕首,匕首上鮮紅的血一滴又一滴落在地上。

她低下頭,對上那張與自己分相似的麵容。

隻是向來驕傲意氣風發的臉,這時扭曲成一團,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她毫不在意那人眼底的恨意,彎下身體,從少年的胸前衣襟裡,翻出一枚深紅的楓葉。

少年緊緊攥住了她的手腕,手勁很大,攥得她的手腕很疼。

沒有能支撐多久,帶血的手慢慢跌落,隻在少女袖上染了一段血痕。像死魚一樣躺在地上,看著少女把楓葉貼在臉側,明明手裡拿著滴血的匕首,剛做出世上最惡毒的事,偏偏笑得天真。

“生是我的了。”她輕聲說,微微笑起來,“死人是沒法和活人搶的,哥哥。”

想起往事,雲韶垂著眼眸,長袖底下,慢慢攥緊了掌心。

隻有那麼一次……她心中隱藏著的陰暗**,一瞬破土而出,恣意生長。那樣癲狂魔的模樣,也隻曾落入一人的眸中。

後來雲韶返盛京就撞見生的死,渾渾噩噩半個月,去清點行宮火場之事時,發現失火以後,那兒是有一具燒焦的屍體,是相應,也有一位曾跟在他們身畔服侍的忠仆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