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聽時再難隱忍,再堅如磐石的狠決也忍不下心了,可麵上仍保持著疏離。
吩咐著:“今日起,夫人禁足蘭雪園,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私放她出園,每日三餐定時送來。”
長風再補了一句:“還不都出去。”
那些府衛這才停下手裡的動作,齊齊跨出藥地,出了蘭雪園。
阿漓也從他腰腹慢慢滑下癱軟在地,夜空驚雷炸響,似在為這滿園的草藥訴儘可惜。
“你就此思過吧。”宋聽時轉身時也沒看她一眼。
“阿時……我知道錯了……”阿漓朝著那抹漸遠的背影喊著。
可回應她的隻有沉重的關門聲,還有鐵鎖碰撞發出的清響。
她心如死灰,知道他是下定決心了,望著那們久久再也沒有動靜。
天空悶雷再次驟響,雲層被大雨捅破,盛夏的暴雨疾馳而來,雨珠拍打在她麵頰上,梅枝也在風聲裡晃蕩。
她沒躲這場雨,撐地起身時,衣裙染了濕泥,她往破敗的藥田走去,從雨簾中撿起一株株草藥,再一株株種回去,可被折斷枝葉和根莖的已然無法再生,雨水從眉骨流下擋著視線,本就昏暗的夜更讓人看不清,她隻能摸索著地,徒手挖開一個口子,將草藥插回後再覆上一撮撮土,可被損壞的藥草太多了。
似這場暴雨一般看不見儘頭。
可那挖土的動作一刻沒停。
那一夜蘭雪園裡充斥了雨聲,雨聲裡隱沒了她的哭聲,不知過了多久,她醒來時,已雨過天晴,才發覺自己躺在草藥上,身上的衣裳被黃土染過一遍,麵頰還留著汙泥和雨水。
她的藥園,隻剩七零八碎。
昨夜宋聽時出了蘭雪園就往宮裡去。
長風跟了一路,半道還是沒忍住問了:“蘭雪園是主子給夫人傾心搭建的,裡邊都是夫人和主子的心血,怎麼說毀就毀了呢。”
宋聽時聲音沙啞,一臉頹然,“我今日差點就護不住她了。”
長風收了聲,沒敢再問。
他是害怕,若不是楚君屹看在與他的情麵上,阿漓若不是他的妻,和頌若是同曲陽王一般睚眥必報之人,她早就死在長信殿了。
他幾次叮囑阿漓不可亂來,可她一次次觸犯底線,宋聽時再包庇,也隻會害了她。
他主動攬下罪責,再來處置,輕重與否,楚君屹都不好說什麼。
況且,禁足半年,看似不痛不癢的懲罰。
又怎能服人心呢。
宋府馬車雨夜裡入了宮門。
長信殿外,禦風朝宋聽時行禮:“宋將軍。”
“勞禦風通報一聲,宋聽時前來請罪。”他卸了佩劍遞給長風。
“將軍請進。”禦風單手作了請勢。
長風對上禦風視線,待宋聽時入了長信殿,長風才問:“這事怎麼就鬨得這般大了。”
禦風隻歎氣又不語。
長風睨著他:“那日你來府裡傳話時,是不是就已經知曉了陛下要和頌與我家將軍聯姻一事?”
禦風瞥過他,坦率道:“是。”
“那你為何不早說?”長風語氣微重,似在責怪他。
“這是陛下的意思,我早說又有何乾係,能改變陛下的決意嗎?”禦風對上他的視線。
他們是本家兄弟,禦風比長風長兩歲,二人打小跟著楚君屹和宋聽時,各自為主。
長風之所以質問他,是看著自家主子陷入兩難境地而心不忍。
“倘若你說了,主子就不會帶夫人入宮,夫人不入宮便不會有下毒一事,如今夫人禁足,主子心裡也不好受。”
“我屬實也沒想到夫人既然是如此性子。”禦風道。
長風側過身,手持著劍沒再理會他。
簷下的水流落在青石板上,漸入衣擺,二人沒有挪動,如鬆般守著殿外。
楚君屹右手捏著額心,奏折摞了一堆。
“見過陛下,罪臣前來領罰。”宋聽時掀起長褂跪了下去。
“阿時,你何必如此較真呢?你既已囚了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