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王青一邊彎腰在自己的布鞋外麵套上草鞋,抿了抿唇,最終還是老實回道,“今天上午李紅柳說後山有不少香椿苗,那個能做臊子配麵吃,三丫聽說之後就想去看看,我和她們都約好了。”
彆看農家女孩子在春天的日常是挖野菜,香椿好像也能算是野菜的一種就覺得采香椿這個活動很理所當然。野菜畢竟是長在地皮上的,到了地方之後隻要蹲著挖就行了,就算不小心用那鏟子把手戳了,因那鏟子原本是木片打磨的,運氣好的人也不會出血。可去摘香椿的話就不一樣了,那是要爬樹的,萬一在上麵沒站穩,摔下來可不是好玩的。劉月娥頓時就皺了眉,“我和你爹也不是很喜歡吃那個,你今兒上午拿回來的野菜就夠了。”不想自家閨女為了兩口吃的爬牆上樹的。
王青當然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但她今天原本的目的也不是香椿,不過是想看看後山上都有些什麼東西,再做打算而已。因此對著劉月娥主動就保證道,“娘你放心,我肯定不跟著他們一起上樹,下麵的枝丫上要有嫩芽兒呢,我就帶回來給咱們晚上加個菜。要是沒有,我就陪著三丫和紅柳去那邊轉轉,我們也不往深了走,不過是一起做個伴兒而已。”
她自己保證了不往太高的地方竄,劉月娥反倒不好說什麼了。村裡的孩子小時候都是不分男女的,四五歲的時候經常是一幫人一起四處晃蕩,會爬樹和會水的女孩子都不稀奇,王青就都會一點——不是謙虛,她現在爬樹就隻能爬到離地一米多的地方,下水也就隻能保證自己淹不死而已。不過這也不算什麼,畢竟等女孩子大了,超過十歲,即便是這些技能還保留著,也很少有人會展示出來了。
王青一向讓大人省心,她自己知道不往樹的高處竄,劉月娥就也不說什麼了。倒是王學文,聽說了她要和彆人一起出去之後稍微皺了皺眉,但也沒說什麼。
吳三丫中午吃飯比王青還快,王青換好了鞋,吳三丫已經在王家的門口等著了,兩人一起去李家找李紅柳,然後就挎著各自的小籃子往後山去了。
王家,王學文將上午穿到地裡的草鞋用水衝乾淨,又從牆角拿了一雙新的擺在原來的位置,轉頭對劉月娥道,“我睡一會兒,下午太陽沒這麼大了你叫我起來,我再往地裡走一圈兒。”
劉月娥想著上午補種下去的那些秧苗,捶了捶腰,臉上的表情輕鬆了幾分,但對王學文執意要下午去地裡還是有些不解的,“明天再去看也不遲吧?苗才栽下去一中午,下午去能看出什麼?”
王學文擺了擺手,“你不知道……”他將上午張平和李順生之間的爭執說了。當時劉月娥雖然也在田裡,但離男人那邊的距離不近,聽著那邊吵起來了,可也是一知半解的。
所以王學文的話音剛落,劉月娥就有些詫異地道,“不重挖就把水渠堵上?”要說李順生家原來和王家關係是不錯的,剛才王青說要一起采香椿的李紅柳就是李順生的親女兒。可是李順生一開始說的那個在張家水渠的出口處把水堵上的方法,坑的可不止是張平自家的田。李、張、王三家的田地原本是一個不怎麼整齊的“品”字型,其中李家的田地勢最低,但這次張平修的水渠可是在他家和張家中間,一旦李家不管李家排水的上遊,而是單單把水渠的出口處給堵了,那王家的田地也肯定會受到波及的。
王學文在外麵被曬了一上午,這會兒就有一點蔫蔫的,見劉月娥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就點了點頭,雖然心裡還有些不高興,但要說就因為這一件事就對李順生有什麼想法,那也不至於,尤其是和張家一比,李順生這個莊稼地上的“鄰居”簡直不要太省心。“或許是話趕話,順生也沒想太多。”王學文一邊往臥室走,一邊歎氣,“好在有村長壓著,張平家的渠肯定是要重修的。”既然這樣,就把李順生今天上午說的話當成單純的放狠話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