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1 / 2)

男人的眼神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神采奕奕,看得薑淺渾身上下都不舒服起來;她本能地嗅出了點奇怪的味道,但此刻麵上卻裝得一副常態。

“寧老師。”

她輕聲打了個招呼,對麵的寧昇言見她冷冷的樣子,眉眼又溫柔了一些。

“是來這兒玩的嗎?”

相較於薑淺的不親近也不疏離,男人略顯熟稔的語氣讓她覺得有點口乾舌燥。

“嗯。”她趁著頷首時垂下頭,不想讓寧昇言有觀察到自己表情的機會;幸好寫側方的牆體被擦得反光,薑淺反而可以撇到對方的側臉。

隨著幾聲禮花爆破的響動,十一點一道,CLUB的音樂立刻從輕柔轉為了狂野,極具節奏的鼓點聲從女人來時的地方傳來,震得人耳膜都疼。

但薑淺覺得更疼的是自己的腦殼。

她心裡打鼓,眼前人的視線卻一直盯著她的頭頂不放,還一言不發。

“我先——”

就在她準備趁機遁走時,寧昇言從門前的位置挪到了靠近衛生間的路口,還將身子靠在了牆上。

“我看了你的直播,對一個新人來說,表現得非常好。”

薑淺被酒勁浸染的大腦在高速運轉,“我也不完全算新人了。”要是寧昇言認識原主,他一定會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意思。

女人說罷站直了些,緩緩抬眸和男人對視。

寧昇言卻笑得開朗,“對,畢竟也接了第一部戲嘛,崇安是吧。”

“小楚...”他一頓,“就是楚晟喻,我們公司的後輩。剛才發消息還嚷嚷著說你很有意思,收官之夜還要跟你學點新技能。”

“你和那個叫程雨凝的新人都很不錯,要不要考慮跳槽,我們傳聲娛樂能開出好條件的。”

男人突如其來的邀請讓薑淺有點傻了。

這該怎麼接?

雖然開場白有點奇怪,但要是單單站在想要挖人的立場上,套近乎、問近況、再到邀請,似乎也沒什麼問題,他甚至還提到了程雨凝的名字。

但是冥冥之中她總有一種感覺,這個人就是原主留下的爛攤子之一,沒準就是通訊錄裡的【宅急送】、【農家樂】之類的。

薑淺一時間犯了難,寧昇言在這個過程中,始終盯著她的頭頂。

“沒關係,要不要一起喝一杯,今天是我朋友的生日,大家一起在這裡慶祝。”他聲音不大,聽上去很有力量感,讓人難以拒絕。

女人一點猶豫都沒有,“不好意思,我也是和朋友一起來的。”

信息收集不足夠,目前走為上策比較妙。

不好意思了季婷月,你要的寧影帝簽名我給不了你了。

薑淺在心底小小道了個歉,昏暗的燈光下,女人脖子上的鑽石項鏈有些刺眼;但聽她這麼說,寧昇言於是沒有強留。

他笑笑,“那真是可惜,等《歡迎來我家》第二季收官之夜的時候再見吧。”

男人說完後從牆上立直,似乎要走;薑淺微微向後退了一步,給他讓出了足夠的空間。

“那我先去忙了。”

薑淺頷首,禮貌的勾唇,“好,寧老師再見。”

寧昇言朝著她來時的方向離開,一身和場景完全不匹配的穿搭在他身上卻多了幾分大狗狗的味道,連背影看上去都很是溫暖。

希望他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薑淺在心裡念叨了兩句後,才收回自了己的視線,朝著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就在她高跟鞋聲響起的刹那間,原本離開的寧昇言停下了腳步。

他回頭望去,薑淺的背挺得筆直,走路時的姿態也比曾經好的要多。

但她為什麼...什麼都不說。

是因為徹底愛上了那種闊太太的生活,想要抱著錢好好過日子,又或是因為她在等著一個可以一下子拽倒自己的機會。

在看到薑淺上熱搜時的那種恐慌感已經不見了。

寧昇言深深呼出一口氣。

看著薑淺從小家子氣、貪財、而又登不上台麵的樣子,變成如今亭亭玉立、甚至已經吸引了一票粉絲的女人...

他那一棍子,為什麼就沒打得再使勁一點呢。

要是這樣的話...無論薑淺變成什麼樣,都能永遠屬於他了吧。

遠處一身黑裙的女人逐漸離開他的視線,寧昇言看著她消失在小門裡,好一陣後,才離開了。

薑淺一進到女衛生間,就把自己鎖進了最裡麵的隔斷裡。

這家CLUB的每個隔斷都是一個完善的小空間,進門左側的是馬桶和洗手池,右邊則是鏡子和一個簡易的梳妝台,女人將兩個空間中間的玻璃門拉上,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她看著鏡子中濃妝豔抹的自己,盯出了神。

寧昇言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是不是認識自己。

此刻,薑淺的思緒雜亂不堪,試圖回憶著各種自己可能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畢竟剛才男人的視線就像是釘子一刻都沒有從她身上離開,那種灼灼的視線她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難道...寧昇言是她前夫什麼的?她回家找找還能再找到一張離婚證?

“好像...是有點太離譜了。”

薑淺的腰塌了下來,仔細一想就知道這不太可能,她惆悵地雙手撐在化妝桌上,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原主啊原主,你究竟是乾了什麼些什麼,實在不行托個夢給我也可以啊。

她姣好的麵容上露出苦笑,無意識地摸著自己後腦勺上的疤,現在唯一的希望是她和寧昇言沒有感情糾葛。

最好是有仇,那種深仇大恨是最好的了。

未知所帶來的恐懼讓薑淺忘記了在簽下綜藝的合同之前,她還說過寧昇言這種溫暖溫柔看上去就很好說話的男人是她的理想型來著。

現在她是完全不敢想了。

嗯,還不如找個悶葫蘆呢。

悶葫蘆...

一提到悶葫蘆,薑淺突然掏出手機,想著要不要給周亦發條消息——現在雖然還不到十二點,但是也算晚了。

算了,還是不玩嬌俏的已婚婦女X清冷單身漢的角色扮演了,不合適。

但離婚之後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這邊的薑淺情緒終於放鬆了下來,想著稍微補個妝就回去,好巧不巧,衛生間的正門被人打開了。

“啊啊啊啊啊啊氣死我了。”

接著是鏈條落地的聲音,聽上去是有人把包包扔在了地上。

最裡麵的薑淺有些好奇,在隔間裡微微回過了頭。

最開始喊叫的女人踩著高跟鞋在衛生間踱步,“他本來都快答應過幾天帶咱們去酒會了,怎麼出去了一趟就反悔了,怎麼這樣!”

“好了,彆生氣了。”

這軟糯糯的嗓音有些熟悉,薑淺卻一時間沒想到是誰。

接著,女孩又說話了,“剛才我從小玻璃看外邊好像站了個人,寧...和她聊了好一會。”

這柔柔弱弱但又不失元氣的聲音...這不是徐悠洛嗎。

薑淺一下子來了精神。

下午還和時星祁聊起她來著,就這麼巧的在CLUB、還是衛生間裡碰見了。

她豎起耳朵:“煩死了,還以為今天可以搭上這條線,本來公司本來讓我去另一個酒會...”另一個女孩說著說著,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頓住了。

她話音一轉,“洛洛,你的臉現在怎麼樣。”

外邊的徐悠洛沉默了幾秒,“...好多了。”

“那就行,那那邊就沒有給你個解釋?會不會太過分了,就因為你是新人?”

“本來就是他們的錯誤,死命不承認也就算了,居然還把你給換掉了!”

徐悠洛原本在靜靜聽著,臉色卻隨著對方的話而越來越差,“好了小婉!”

“彆說了。”

她的聲音大了一瞬,第二句卻帶了些懇求的味道。

看著全身鏡裡的自己,徐悠洛的心情五味雜陳。

葉雨瑤這個角色是她靠著試鏡親自爭取來的,最後失之交臂她也恨得要死。可是恨有什麼辦法,潤喉湯的幾份檢測結果她都看過了,那位投資人的來頭不小,彆說潤喉湯根本沒有問題,就算是有問題,她也奈何不了他們。

而且她臉上的印子還沒有完全下去,公司雖然願意幫她對接彆的劇,但她來來去去最好的本也是女二,還都不是什麼有名的IP。

這也就算了,公司前段時間又簽下了一個和她形象人設都較為相似的程雨凝,還有要捧她的意思!

那個女人明明沒有她年輕,沒有她好看,憑什麼一個一點作品都沒有的新人就可以上《我家》那樣的綜藝。

還有今天在邊際酒店的酒會——趙小婉這個人真是個蠢貨,要是讓她選,十個寧昇言都比不上那邊的路子。

要不是她,要不是她們。

徐悠洛想著,塗口紅的手愈發使勁,她神色恍惚,半截口紅突然斷著飛了出去。

趙小婉被嚇了一跳。

“我還以為是蟑螂,嚇死我了。”

“口紅不太結實...”回過神來的徐悠洛也顯得有些尷尬,她扯來一張紙,將自己嘴唇上多餘的印子擦了個乾淨。

“這個牌子確實一般,我今天上午去買了兩根超級好看的,洛洛你挑一根吧。”

外麵又是窸窸窣窣的聲音,趙小婉將東西從包裡拿出來,“我都隻試了一下色,你隨便選吧。”

“好棒~太謝謝你了!”

徐悠洛麵上顯得很是驚喜,可背在身後的一隻拳頭卻不自覺攥了起來。

兩個人又是一通打鬨,坐在隔間裡的薑淺是頭皮發麻。

她算是知道什麼叫做自作孽了。

剛才人一進來的時候她沒出去,現在人都提完崇安劇組了,自己再出去,可不是要遭人瞪好長一段時間嗎。

而且聽著兩人的意思是和寧影帝一起的...

難辦。

你說你們來廁所就上廁所唄!

薑淺歎了口氣,正在她還在祈禱的時候,突然聽到衛生間外麵傳來巨大的聲響,緊接著好像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趙小婉手裡的包都快拿不穩,“怎麼了?”

“不知道,快去看看。”

兩個人四目相對,拿起台子上的東西走出了門,最裡邊,薑淺的耳朵虛貼在門上,直到空間裡徹底安靜下來後才打開了門。

悶死了。

她真想好好呼吸一下,但入鼻都是排氣扇和香水的味道,女人努努鼻子,在穿衣鏡前好好整理了一番。

薑淺算著時間,大概過去了一分鐘左右,才放心地從衛生間走了出去。

她順著長廊朝著大廳過去,那兒圍了不少人,薑淺離得遠,還看不清正中央的情況。

CLUB的管事已經在努力招呼著客人們都回去了,那個留著小胡子的經理本來想上去勸說,卻被時星祁的那位小胖子朋友攔住了。

從薑淺的角度看去,經理的神色在幽暗的燈光下仿佛是誰LED等般閃閃亮亮,接著徹底站在一邊,隻顧著叫人疏散圍觀群眾去了。

很好。

這種不祥的預感十分的熟悉。

薑淺深呼吸,吸氣,呼氣,來來回回,直到自己的腦袋足夠清醒後才從人群中走了過去。

很好。

果然是你個熊孩子。

原本幾人落座的位置,桌子椅子被砸的到處都是,壘得亂七八糟缺胳膊少腿的;時星祁站在中間,池薇站在他身後。

兩人對麵站了五六名男男女女,時星祁手裡拎著果盤的盤子,身後散落了半架子裝飾用的酒瓶。

薑淺的太陽穴一下子的跳起來了。

“怎麼回事。”她怒氣衝衝地走過去,眼神冰冷地掃過看上去就來者不善的幾人。

“淺淺!”

池薇見她回來了,趕忙上去拉住她的手,薑淺注意到她的裙子下擺有點水漬,看上去像是被人故意潑上去的。

換做平常池薇還有功夫大發雷霆,可今天經曆了太多事情,尤其是趙子琛的幾條短信——她現在隻覺得委屈。

“怎麼,叫幫手來了?”就在薑淺安撫著池薇讓她慢慢說時,對麵幾人中站在最前麵的女人率先開了口。

“不是鬨得凶嗎,打架也不應該叫女人是吧。”她一身深V領低胸裝,身材妙曼,嬌笑著,仿佛站不穩似的依靠在身旁的男人身上。

然而薑淺就跟對麵站了個空氣似的。

“怎麼了。”

原來就在她去衛生間的功夫,池薇閒得無聊就玩起了手機,但桌上的酒見了底,她招了半天手,都沒有服務員注意到這邊角落,於是她乾脆自己去前台點兩個雞尾酒過來。

結果就在她推凳子的時候,不小心頂到了身後路過的女人的高跟鞋尖。

“她那個破鞋子我一天能買八十雙,我都跟她道過歉了,她居然罵我是賤人,還把你杯子裡的酒給我潑了一身!”

池薇的胸脯上下浮動,氣的人都在顫抖。

“之後時星祁就被吵醒了,那個女的就說什麼哎呀兩個慫包之類的,話說得更加難聽。”時星祁壓根就沒醒酒,暈暈乎乎的,但脾氣一如既往倔得很。

那女人罵他,他就反過來說女的有病亂吠。

“雖然不是很紳士,但是罵的確實好。”池薇鼓著臉,“那女的之後就喊他男人過來了,喏,就靠著的那個,最後我們大家就吵起來了,時星祁還砸了不少東西。”

池薇將事情解釋了個清楚,她的聲音並不小,時星祁雖然頭暈,但也都聽進去了。

尤其是他【砸了東西】的部分。

時星祁的酒勁稍稍下來了些,定睛一看,周圍果然被他弄得亂七八糟。

完了,二百萬賠不起。

他要留在這兒刷盤子了。

這兩句話就像彈幕似的在他腦海中刷了屏,一想到自己未來的悲慘狀況,時星祁直接原地醒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