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有點可憐兮兮地望著薑淺,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終於:“時星祁。”薑淺開口了。
“嫂...嫂子。”他磕磕巴巴。
一段射燈打在薑淺上揚的眼尾上,讓女人在此刻顯得更加迷人,她冷笑一聲。
“既然要打架,你那個破爛盤子算什麼,凳子往地下一摔,拿起腿往他身上掄啊。”
“對...”時星祁都要準備道歉了,卻聽到了這樣一番話,“臥槽!有道理啊。”
就在熊孩子蹲下腰去地上拾東西的時候,站在不遠處的寧昇言突然穿過不多的人群走了過來;他站到薑淺身邊,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身後突然出現的人影讓兩個女人都嚇了一跳。
薑淺回頭,發現居然是他。
“寧老師。”
她硬著頭皮打了聲招呼,回頭之際,站在人群外圈的徐悠洛終於看見了她的臉。
“薑淺...”女孩喃喃自語,緊握著拳頭,指甲都快要陷進肉裡。
怎麼到處都有她。
而且那個圓寸,那個投資商,薑淺不是說不認識他,為什麼兩個人還這麼親密地站在一起!
她現在十分懷疑自己的過敏壓根不是這麼簡單。
因為在試戲的時候失手掐了一下薑淺,一定就是因為這個而被她懷恨在心,又告訴了投資商男友、不,說是金主也沒準!
然後她用潤喉湯的惡毒法子陷害自己被開出劇組,一定,絕對是和這個女人有關!
徐悠洛的目光宛若蛇蠍,眸光中的天真消失了大半。
還有寧昇言。
為什麼所有人好像都站在她那邊!
那一瞬間,徐悠洛心裡的不平終於到達了臨界點,在服務生的催促中,她隻能跟著一幫客人回了包間,隻是在回頭前,她盯著遠處的薑淺,腦海裡生出了無數個念頭。
大廳中的人被清理了不少,隻留下幾個桌子原本就坐在這兒的客人,也沒怎麼往這邊看,算是CLUB能做到的最好了。
薑淺看著池薇手裡的手機不停地亮起,便主動將手機拿過來,放在了桌子上。
對麵的女人見寧昇言過來,臉上出現一抹猶豫,“怎麼,寧影帝你也要來湊這個熱鬨。”
“大家出來玩,也要講個道理不是。”
她一哼,“她弄臟了我的鞋子,本來就是她不對。”
“我沒跟你道歉嗎!”池薇說著就想衝上去抓她的頭發,被薑淺一下子抓住了腰。
“冷靜薇薇。”她這般說著,但自己看上去卻是一副要動手的模樣。
幾人的拉扯看在對麵胖男人的眼裡有些搞笑,他摟著女人的小蠻腰,“寶貝啊,你說你跟個戲子多嚷嚷什麼。”
“再出名不也就是個賣臉的嗎,指不定還....”胖男人說完後,嘿嘿笑了起來。
女人也跟著應和,“有些人啊,上了個熱搜,還真以為自己是富家小姐了,來這兒玩連個包廂都坐不起,哎呦,我都替你覺得可憐。”
“傻逼。”一旁的時星祁罵了一句。
池薇也跟著補道,“確實傻逼。”
“你說什麼?”女人一下子從胖男人的懷裡出來,“不要臉的賤人,我跟你好好說話你不聽,真當自己是婊——啊!”
“啪”的清脆一聲響徹整個大廳。
薑淺踩著高跟越過倒地的桌椅,一巴掌扇在了女人的臉上。
對方的挽起的發絲散落,臉上通紅的一個印子;她抬起因為慣性而甩下的臉,一臉不可置信地盯著薑淺。
不隻是她,池薇,時星祁,寧昇言都愣住了。
遠遠觀戰的時星祁的那位朋友,直接一聲‘哎呦臥槽’,接著人往跟前又湊了一些。
眼見自己的女人被打,胖男人極了,“你他媽——”
“啪。”
又是一聲。
女人柔軟的掌心用儘全力打向男人的肥臉,男人一個不穩,腿一軟靠在了身後的桌子上。
“老大!”
跟在他旁邊的小弟見狀,連人也顧不得扶,一個箭步朝著薑淺衝了過來。
“嫂子!”時星祁大喊。
寧昇言看了他一眼。
遠處的胖子又‘哎呦臥槽’了一聲。
不過眾人反應都沒有薑淺快,她臉上又揚起一抹冷笑,“啪”的一下又給人甩了一臉。
小弟嗷地一下翻在了桌子堆裡,場上的局勢瞬間發生了變化。
三巴掌甩倒了三個人,CLUB後台的DJ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恰巧切了一首《算什麼男人》。
一時間,以薑淺為中心的位置靜悄悄的。
胖男人晃晃悠悠的,突然覺得嘴裡有點疼,他舔了一下疼痛的來源,不光牙齒有點鬆動了,口腔裡也是一股子鐵鏽的味道。
“你你你,你竟然敢打我!”
薑淺一撩裙擺,“打你就打你,打的就是你,怎麼,難不成我還要挑個日子沐浴齋戒放鞭炮嗎。”
“你你你。”
“口吃的東西,叫你以後嘴巴不乾淨罵人。”薑淺說著,心裡突然升上來了個壞念頭,她故意上前一步抬起手,對方果然一哆嗦,朝後縮了兩下。
“我告訴你,我可不是好惹的,我告訴你們,你們都完蛋了,尤其是你們、你們這兩個小娘皮。”
時星祁一聽,手裡的果盤直接扔出去,給胖男人砸了一臉。
薑淺斜眼看向熊孩子,對他打的配合表示很滿意。
她雙手環抱,“你不好惹,姑奶奶我也不是好惹的。”
“時星祁。”
“嫂子。”時星祁瞬間站的直直的。
“你打電話給時奕州,問問他說他老婆打了人,他兜不兜底。”
每到這個時候,時奕州的名字總是好用的,但可惜對麵的女人壓根就沒聽過這個名字。
“我管你十一周十二周十三周,惹了周少,讓他變成皮蛋瘦肉——”她的粥字還沒說出口,原本白皙的左臉又被身側的胖男人甩了一巴掌。
“你閉嘴吧。”
“哈尼..你,你打我。”她雙手捂著臉,咬著嘴唇,神色恍惚。
胖男人原本怒火衝天,此時也不得不冷靜下來。
他是周家的私生子,雖然是上不得台麵的身份,但他爸一向喜歡他,錢啊女人啊是從來不缺;除了從不帶他出席各種場合之外,他過得比周家的正牌大少爺還要好。
前兩天他聽自家老爹說,拜托人走了關係,花了好久才和時悅的那個時奕州搭上了線;還說時家有個二少爺,人傻不拉幾的,但是對兄弟仗義,讓他儘量接觸到他,沒準可以給自己圖點好處。
他剛才好像聽說對麵那個猴子就叫時星祁。
那個扇他巴掌的女人...時奕州的老婆?!
胖男人一下子就傻眼了,他左右看看,想要找到了一個和自己猜測一致的人,知道遠遠地,和另一個胖子對上了眼睛。
——邀請時奕州的老婆和星娛大小姐一起快樂同飲的李小胖,此刻正緩緩地點著頭。
胖男人臉色陰沉,甚至連一句話都不說,轉身就要走。
女人慌忙去拽他,“哈尼!”
“彆在這兒丟人現眼的,走!”他一把甩開自己的手,帶著來時的幾人又離開了。
茫然無措的女人一時間楞在了原地,她回頭瞪了一眼池薇,轉身就要走。
“彆急。”
“你還想乾什麼!”
“你不是看不上戲子嗎,我看你這臉挺漂亮的,想當網紅,相當明星?”池薇一字一句說著,直到女人的睫毛微閃。
“哦,我懂了,還是想進娛樂圈啊。”她咂咂嘴,“那不就是吃不到葡萄硬說葡萄酸嗎。”
“管你屁事。”女人咬著牙,要不是她孤身一人,看上去似乎要衝上來將池薇撕成碎片。
然而池薇不在乎。
“不好意思,還真和我有點關係。”她笑道,“以後有關你的任何事情,本大小姐——本,星娛的大小姐,大大大小姐——”
“一概,不,接待!”
她說完後,在薑淺的笑容中拉起薑淺的手,扭過頭,跑到更內側的空桌子上坐下,再也沒有管那個女人。
接著,時星祁和寧昇言也跟著過來了。
男人拉開凳子坐在她旁邊,薑淺隻覺得渾身不自在。
突然,她看見時星祁手下不停,噠噠噠地發著什麼。
“你乾什麼呢?”
“給我哥打電話啊。”
薑淺的汗毛都立起來了,“放下,還打。”
“哦,那就不打了。”
她的三巴掌在時星祁的心裡,將她的地位‘打’上了一個新的高度,但想著自己拿了時奕州的錢,還是頗有道德地在對話框裡發了個【出事了】
然而在他準備簡單說一下今天薑淺的天神降臨人間降龍三連招的時候,時星祁的手機突然沒電了。
照在他臉上的光亮突然滅了下來;青年的‘哎呀’一聲聽在薑淺耳朵裡反而放心不少。
就算時星祁可以聯係得到時奕州,現在也不是最好的時候。
薑淺先前突然提他的名字又兩個原因。
因為確實好用——殺傷力很強,上一個提到名字就讓人害怕的原地就溜的還是伏地魔。
其次就是因為寧昇言。
早在時星祁叫她嫂子的時候,男人的神色就不太好,原本幾次想要開口說話都停了下來;尤其是在她主動提起時奕州名字的時候,餘光中的他更像是在壓抑著什麼。
他知道自己和時奕州結婚,並且他們曾經認識。
這個認知讓薑淺的後背起了薄薄一層汗,下定決心最大程度減少和寧昇言的接觸,並且時刻提起百分百的精神。
池薇靠在薑淺的肩膀上,剛才的神采淡了下去,握著手機又一言不發了起來。
“今天就先到這兒吧,還有,謝謝寧老師今天幫忙。”
她拍拍池薇,朝著寧昇言和時星祁說道。
這句話已經有點趕客的味道,但這位影帝僅是笑著點點頭,不等薑淺起身,主動先離了席。“下次再見。”
“再見寧老師。”她禮貌地揮手,直到男人離開。
圓形的小桌上又隻剩下了三人,先前的狼藉被幾名保潔加速清理著;大廳外,時不時有更多的客人嘻嘻笑笑湧進來。
薑淺從包裡掏了掏,找到了自己的銀行卡。
“給。”她遞給時星祁。
熊孩子沒接,“乾嘛。”
“這東西你哥不賠,咱倆賠得起?”她翻了個白眼,“去,把賬結了。”
時星祁一聽,確實是有道理,接過銀行卡時笑嘻嘻的,“好嘞嫂子。”
“對了,記得給前台說一下,給前麵在店的每一桌客人都送上一瓶酒。”薑淺的食指點在桌上,“刷去吧。”
青年很快答應下來,甚至覺得薑淺的安排麵麵俱到。
之前他每一次在CLUB生了事,最後也是這樣一張桌子一張桌子賠過去的。
——保密性再好的地方,也要點‘封口費’不是?
時星祁辦正事時絕不含糊,在李小胖的幫忙下,甚至還多送了個一瓶,但總體還是一筆大開銷就是了。
這邊,幾人終於從CLUB拐了出來,準備再在邊際酒店給時星祁開一間房間,等第二天一起回C市的片場;另一頭,A市的時悅集團大廈頂樓。
時奕州辦公桌上的文件散落得淩亂不堪,他此時隻覺得心裡在打鼓,怎麼都停不下來。
時星祁發給他的最後一條消息【出事了】,幾個大字就在屏幕上。
Z:怎麼了?
Z:回消息。
Z:時星祁?
Z:[通話忙線中]
然而無論他刷新多少次都沒有新的回複,懷揣不祥預感的男人等了五分鐘,最後忍不住撥通了時星祁的電話。
那邊顯示的是關機。
時星祁暴露了?被擒了?被嚴刑拷打、威逼利誘了?
不知道為什麼,對於現在的薑淺而言,時奕州還真覺得她能乾出這種事情。
就在他點開微信,準備以周亦的身份向薑淺問好的時候,一條短信發過來了。
自己給薑淺的那張附屬卡再次被刷了消費。
看著上麵支出的13,200,000,他突然想起了李特助下午的話。
“那裡靚男靚女可真是太多了,唱跳俱全,每一個都身懷絕技,隻要消費的話,就可以叫他們來表演,鋼管舞脫衣舞應該都有,就是基礎消費很貴。”
他當時還停留在馬甲快被扒的緊張當中,沒有注意的多嘴問了一句價格,李特助很快就點開了官網。
“六十六萬的酒,一般人可真是喝不起啊。”
是啊,一般人可真的喝不起呢。
66X20,可不就是13,200,000嗎。
時奕州的手裡攥著木質鉛筆,因為他的大力而發出了吱吱呀呀的聲音。
今天他再一次意識到了。
她一擲千金,對象卻從來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