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拿起背後的那束辮子,陷入了沉思。
他當初就不該心軟。
“好、好看嗎?”崽崽的手背在身後,扭扭捏捏的說道,“我沒用蝴蝶結,也沒用鮮豔的顏色。”
對於老父親的喜惡,相處了這麼久,崽崽算是知道了一點。
知道,但不多。
鐘離:是的,你沒用蝴蝶結,也沒用鮮豔的粉色綠色黃色藍色。
但是用了貼了鑽石的黑色橙色棕色小花腸。
和這些亮眼的發飾相比,鐘離覺得這紮得亂七八糟碎發橫生的頭發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已經快遲到了。
鐘離感覺有點頭疼,他暫時找不到更合適的理由把這些東西從頭上摘下來。
他把閨女送到家門口,然後把小挎包幫她戴好,拍拍她的肩:“今天我還有點彆的事,你就一個人去幼兒園吧。”
崽崽懂事的點點頭:“好噠!”
鐘離一邊開門一邊想著等閨女走了之後就把頭發上的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拿下來,卻沒注意到家門口已經來了人。
大門一打開,鐘離就和溫迪猝不及防的來了個對視。
那一撮頭發在背後,溫迪沒注意到不對勁的地方,揮手向打招呼:“嗨!我回來了!”
站在門後的崽崽聽到溫迪的聲音,興奮的跳出來,蹦到溫迪身上:“溫迪哥哥!你終於回來啦!”
“欸?”溫迪莫名的抱著崽崽,“我之前有這麼受歡迎嗎?”
“因為我爹說你不回來我就要去幼兒園了呀!”
“這樣嗎?”溫迪將目光轉向鐘離,開始指指點點,“孩子都不想學了,就不能讓孩子自由一點嗎?
要不玥崽轉學去蒙德?蒙德是自由的城邦,上學也很自由的!”
鐘離目光淡淡,轉向一旁:“這是……”
吟遊詩人出門去找扶桑聊聊,還打算去聽雲堇的戲。
結果出門一趟把這倆都帶回來了。
雲堇微笑著對鐘離打了聲招呼。
在溫迪懷裡窩著的崽崽好奇的湊近扶桑,盯著她看了半晌。
扶桑忍不住往後靠:“你看什麼?”
崽崽聞了聞,聲音淺淺:“你昨天沒洗澡?”
扶桑的臉“噌”的一下就紅了個透,對崽崽怒目而視。
溫迪抱著崽崽轉了個麵:“嗨呀嗨呀,隨便說女孩子沒洗澡可不是淑女行為哦!”
“啊?是嗎?對不起。”崽崽認錯很快,然後把腦袋搭在溫迪的肩膀上,又問,“你昨天沒睡覺?”
扶桑不自覺的往姐姐背後靠了靠:“那、那又怎麼樣?”
崽崽:“我爹說不睡覺的孩子會被惡鬼吃掉。”
“咳咳。”鐘離清了清嗓子。
閨女怎麼還記得他哄騙小龍睡覺的謊話呢。
扶桑沒說
話,似乎是將信將疑。
溫迪看了一眼雲堇:“要不還是你來說吧?”
雲堇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昨天扶桑回家後把自己長大想當偶像的事說了出來。
沒有任何意外,她的想法遭到了老一輩人的反對,然後她和長輩們大吵了一架,一氣之下離家出走。
雲翰社的人找了一晚上都沒找到,反而是今天清晨去找扶桑的溫迪給“偶然”遇到了。
扶桑的性格犟得像頭牛,即使被雲堇找到了也不肯回去,於是溫迪友好的提議可以讓她暫時借住在鐘離家。
崽崽聽完了事情經過,從溫迪懷裡跳下來,站到扶桑麵前,一言難儘的吐出幾個字:
“你是傻瓜嗎?”
扶桑惱羞成怒:“怎麼?”
崽崽:“你想當偶像,難道就不能自己偷偷學嗎?那叫什麼光、養光養會……”
扶桑:“韜光養晦。”
“啊對對對,就是這個。”崽崽疑惑地看著扶桑,“你這不是比我懂嗎?”
扶桑漲紅臉扭過頭,不說話。
她才不承認昨天是她腦子一熱才攤牌的。
“不過,嘻嘻,你來了,我就能光明正大的不去上幼兒園了吧!”崽崽牽起扶桑的手往屋內走,
“我家很大的,好吃的也很多,我爹也很溫柔的,我叔叔就住隔壁也很溫柔的,我家浴室也很大的,你多留一段時間也沒問題。”
扶桑愣愣的被崽崽牽著走了好一會兒,才問:“你都不問問我為什麼突然要當偶像嗎?”
崽崽納悶了:“為什麼要問,又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能有她想當岩王爺奇怪嗎?
扶桑表情訥訥:“噢……”
原來不是奇怪的事嗎?
她都要以為天快塌了。
“溫迪哥哥是蒙德超級厲害的吟遊詩人,唱歌也超好聽噠,有唱歌的問題你可以問問溫迪哥哥。”崽崽牽著好朋友一邊走一邊介紹,
“我家還有彆的朋友,是小螃蟹和小鳥。啊!不過院子裡的花都挺貴的,你弄壞了我爹大概會要你賠錢……”
崽崽絮絮叨叨的介紹了一會兒,忽然聽見背後傳來小聲的抽噎。
和家裡人吵架沒有哭,離家出走住在又冷又餓的陰暗角落沒有哭,被姐姐找到沒有哭,反而到了朋友家裡卻大哭起來。
小孩蹲在地上,把臉埋在胳膊上,泣不成聲。
世界瞬間安靜下來。
崽崽:該不會是讓她賠錢把人家嚇到了吧?
崽崽正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忽然聽到溫迪傳來一陣低低的竊笑:
“老、老爺子,你的頭發?哈哈你的發型還挺時髦啊。”
鐘離恍然驚醒。
他還沒來得及打理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