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隱約一聲驚響,如同劍出鞘般響亮清淨,須臾間斷去所有雜音。
明青睜開眼睛一下坐了起來。
“啊!”黑夜裡有誰控製不住地驚呼一聲。
明青心裡一驚,抬頭看見一個站在她床邊的黑影更是驚得險些暈過去。
“明青明青,是我是我。”那黑影上前一步坐在明青床邊,聲音裡有明顯的心虛。
借著窗外照進來的月光,明青看清了黑影的臉,是南宮輕。
明青:“……”
小姑娘大半夜不睡覺,站到她床邊來乾什麼!
南宮輕顯然也知道自己嚇到明青了,她小聲問道:“你做噩夢了?”
明青突然一下坐起來也把她嚇到了的。
明青沒有直接回答,反問:“南宮大小姐,你半夜站在我床邊,總不能是擔心我會做噩夢,來安慰我的吧?”
“當然不是。”南宮輕反駁得很快。
她又不是吃飽了沒事乾,明青做不做噩夢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
南宮輕支支吾吾,半晌才再次開口:“我是想跟你道歉和道謝。”
道謝自然是因為明青出手救她的事情。
回來後葉磐兒跟明青道過謝了,她卻沒有。
而且,一開始她還因為誤會明青走後門而頗為看不上她。
南宮輕一直想開口,卻又有些彆扭,拖到明青和葉磐兒都睡著了。
她睡不著,就爬起來站到明青床邊了。
所以她要是沒有主動醒來,南宮輕還要叫醒她來跟她道謝?
明青不懂貴族大小姐的腦回路,揉揉眉心有些頭疼:“不用謝,先前在竹林裡你也告訴我不能隨便碰竹劍的事了,就當抵消了。”
“那怎麼能行?一碼歸一碼,我還是要道謝的。”南宮輕神情嚴肅。
依然很有原則。
明青:“行行行,你的道謝我收下了,我能安心睡覺了嗎?”
“當然。”南宮輕聲音沉穩,踏著輕快的腳步回到她的床上,不一會就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
明青卻是怎麼也睡不著了。
她躺回床上,側過頭後正對著竹屋的窗。
今夜的月亮並不是很圓。
不知幕師姐此時在做什麼?
幕師姐此時在追殺一隻妖。
遙遠的天際。
月黑風高,樹大根深,斷崖邊上。
白衣的劍修手執利劍,正劍指前方的黑影。
那黑影是一個女人,眼睛是紅的,在黑暗裡折射出詭異的光芒。
此時迎著幕流月刺來的長劍,她笑了。
幕流月皺眉。
這一劍出自當世第一劍訣的上清劍訣,是幕流月練劍以來練得最精深的一劍。
這麼短的距離,女人絕無可能應對。
無法應對,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她本能地感到不對勁,在最關鍵的時刻生生收住劍停了腳步。
“呀,被看穿了呢。”女人如是說,麵上卻沒有半點失望。
她退後一步,腳後跟幾乎懸在斷崖的空處,直視幕流月打量的目光,挑唇再次一笑,說:“你救回去的那小姑娘呢?還活著麼?”
“……什麼意思?”幕流月眉皺緊,目光如劍,不放過女人臉上一絲表情。
女人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隻是低歎一聲:“看來還沒死啊。”
說完,她最後笑了一聲,在幕流月凝起的靈刃刺來前往後一倒,直接倒進後麵懸崖。
“嗤拉”一聲響,女人原本站著的地方升騰起一股紅煙,刺激且極具腐蝕性。
如果剛才幕流月直接一劍刺過去,就算僥幸能活,也很難全身而退。
幕流月此時卻沒有半分慶幸的心情,她想著女人說的話,收劍往上清宗的方向而去。
“她真的選擇直接回上清宗、不再繼續追殺你了?”
斷崖下,半邊身影都藏在黑暗裡的人聲音驚訝。
“所以這才是幕流月啊。”
女人收了臉上的笑,眸光冷冽:“你家主上說的最好是真的,不然本座絕不會善罷甘休。”
藏在黑暗裡的人垂眸藏住眼底神色,再開口時聲音沉沉:“當然。”
“餌已經撒下了,總會有魚兒上鉤的。”
天明,上清宗。
竹屋外,許久沒有出現的尹道靈出現在明青一眾少年少女們麵前。
在場的師兄師姐並非隻有尹道靈一人,卻在看到尹道靈的一刻都行禮,態度相當恭敬:“尹師姐。”
足見她地位不凡。
便是最囂張跋扈如衛擅,能讓許多師兄師姐笑臉相迎的衛擅,見了尹道靈也乖乖行了禮,口稱尹師姐。
尹道靈擺擺手,聲音裡是一切終於到頭了的輕鬆:“時間到了。走,都去上清廣場吧。”
是龍是蟲,就要真正見分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