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距離外的竹林空地。
葉磐兒看著南宮輕肩膀上的血跡,聲音帶了哭腔:“南宮姐姐。”
“行了彆哭了,一點小傷而已。”南宮輕拍拍葉磐兒的腦袋,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明青站在另一邊,看到她低頭的瞬間有些呲牙咧嘴,顯然疼得不輕。
南宮輕餘光也看到了明青,在明青笑出聲前,先發製人問道:“你不是也有背景麼?怎麼不說出來震懾震懾那衛擅?”
背景。
明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能“走後門”進上清宗的背景。
大小姐的腦回路果然不同凡響,到現在還認為她頗有來曆。
明青回答:“我沒有背景,上清宗內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
說這話時,明青不由自主地想到幕流月。
她要她在那亭裡等她,她等了很久,等到天黑都沒有等到,然後就跟尹道靈來了外門竹屋。
那後來呢?
後來幕流月有回來卻沒有看到她,知道她來了外門就沒有管她了?
還是說,幕流月真的把她忘了呢?
尹道靈說幕流月有急事,而且幕流月在上清宗的地位似乎很高貴。
高貴的人向來高高在上,不會看得到底下人的期待渴盼。
幕師姐她——
明青的心情因此變得失落。
其實她很早以前就能一個人生活了,並不是那種需要依靠誰的嬌弱小姑娘。
但幕流月是不一樣的。
她在明青最絕望的時候救了她,還是第一個說她名字好聽的人。
而且,白衣劍修淩空而立的風采,明青終生難忘。
“沒有背景啊。”南宮輕怔怔地重複一遍,抬頭看到明青眉眼間的神情,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而且明青剛才還出手救了她。
她低咳一聲,開口打算說些什麼,旁邊響起一道嘶啞的聲音:“你們沒事?”
聽起來跟很希望她們有事一樣。
南宮輕眉一擰,邊說話邊抬頭,在看清來人的臉後生生把話換了一套:“……沒、沒事,還要謝謝你出手相救。”
來人一襲黑色勁裝,麵容在漆黑的夜裡有些看不清楚,眼睛也很黑,掠到她們身邊時帶起淩厲的風聲,正是在緊要關頭出手的那黑衣少年。
“謝謝你救了我們。”葉磐兒整理好情緒後開口道謝,想了想說道:“我好像見過你的,你是跟衛擅住同一間屋子的那人,名字是、是……”
“我是黑琅。”少年接上葉磐兒的話,垂眸道:“沒事就快點回屋去吧。”
他說完轉身就走,不再理會葉磐兒問他有沒有受傷的話。
走出一段距離後停住,再次開口:“去招收弟子的師兄師姐都回來了,明天應該就會進行最後一場資質測試了。”
他說完,掠進黑夜裡徹底消失不見。
明青略一思索,很快聽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明天開始測資質,決定進內門還是留在外門。
如果進了內門,自然不用再怕衛擅。
如果留在外門——
最壞不過再打一場。
明青如是想,和神情嚴肅的南宮輕以及似懂非懂的葉磐兒回了竹屋。
竹屋裡,葉磐兒鄭重向明青道過謝後,摸出紗布和金創藥,熟練地給南宮輕處理肩膀上的傷口。
明青看了一眼,把竹劍擱在桌上,自顧自去睡覺了。
睡前她抬起右手看了看,半點痕跡都沒有。
她握上去一點也不疼,甚至隱隱有種如臂使指的自如。
是因為她蘊養了好幾天根骨?
她躺在床上,想著黑琅說的話,對明天的到來有些期待。
修行。
明青是默念著這兩個字睡過去的。
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罕見地做了夢。
不是美夢,而是噩夢。
夢裡她回到上山撿柴那一天。
遇到妖蛇,竹筐落地,被抓走。
醒來在山洞,妖蛇湊上前來。
哪怕她人形的臉很美,明青還是很怕。
這個夢似乎特彆長,夢裡也聽不到那道有如天籟的劍聲。
明青迷迷糊糊,腦海裡有許多道聲音在回響。
“你想修行嗎?”這是尹道靈的聲音。
明青想回答,卻開不了口。
然後就是女人漫不經心卻滿是篤定的聲音。
“無相術看過。生而有靈,無緣道途,命定早夭。”
“去了外門,就能修行。”
“小石村挺好的,不要走出去。”
“生而有靈,一定會是顆好棋子。”
夢越到後麵,聲音就越來越多,一些是明青聽到過的,一些是明青沒有聽到過、甚至聽了也聽不懂的。
她腦袋暈暈沉沉的,像被丟進水裡,迷茫而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