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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綱吉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對於死亡他實在很不陌生,雖然在他這樣剛奔三的年紀就死亡,在外界怎麼都能說的上是一句“英年早逝”,可沢田綱吉倒也覺得差不多了。

畢竟也不能用尋常人的眼光來看待他。

——沢田綱吉,雖說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日本人,卻繼承了遠在意大利的先祖的血脈,還有個名字叫做Decimo·Vongo,是一名可怕又凶惡的Mafia首領。同時,也是這個世界的基石的一角。

十二歲之前,他尚且是一名普通的路人學生,平日裡最大的苦惱約莫是如何藏好自己慘不忍睹的試卷不讓媽媽發現。十二歲後,便隨著自稱為“世界第一”的家庭教師到來,他也踏上了成為一名優秀的家族首領的道路。

可怕,無法接受,恐懼。

一開始百般抗拒,但隨著友人與羈絆的增多,最終還是走上了命定的道路,成為了平平無奇的裡世界教父。

無數凶名在外的可怕Mafia排隊等候教父的垂簾,搶奪親吻教父手指、獻上忠誠的機會,隻要教父一聲令下,隸屬於彭格列的無數好漢就能毀滅世界。

讓人沒想到的是,沢田綱吉,也就是備受尊敬的教父本人,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拯救了世界,也因此為世界的基石所接納。

現在距離這些往事已經過去三年。

按照□□的年齡,沢田綱吉堪堪剛過27歲的生日,以人類的年齡來說剛在青壯年的大好時機。可無論是靈魂的年紀還是生命的力量,都已經是一個老爺爺的程度。

畢竟世界基石的力量與權能實在並非人類□□能夠承載。

在古代祭祀儀式中有“降神”的說法。指的是通過特定的儀式和祭祀的方式,人們請高天之上的神明降臨並附身於祭祀者身上,鮮為人知的是,降神的祭祀儀式一旦成功,縱然神明在短暫地降臨後離開,祭祀者也不會再醒來。

這是人與神之間存在的天塹與鴻溝,人類的身體承載不了神明的力量——沢田綱吉現如今身體的狀況便如古代的祭祀者一般。

縱然他的靈魂足夠堅韌、力量足夠強大,卻依舊承載不了過分的力量,因此自從三年前世界融合、他重新複活,這具身體便處於不斷的潰敗之中。

如今,似乎也是時候走到終末。

死亡並不可怕,在名為“沢田綱吉”的人生中,從幼時起便時刻擁抱著死亡。

比起死亡,更讓他害怕的是家人與師友的離去,是漫長而永恒的孤獨。

【要再複活一次嗎?】

冥冥之中,有聲音在問。

像是母親的手溫柔地撫慰過靈魂,讓人說不出拒絕的話語。

【阿綱,幫幫我吧。你隻需要找到世界毀滅的原因,讓世界重新恢複平衡。】世界意識的聲音傳入靈魂,溫暖又憐惜,【……*】

半晌,他聽見自己的回答。

……

沢田綱吉再度醒來。

眼前景物十分模糊,耳邊充斥著無數嘈雜聲音的聲音。他努力地想要睜開眼,強盛到奪目的光幾近刺痛雙眼,生理性的淚湮沒麵頰,痛苦之中,卻聽見一片歡呼。

“成、成功了!”

“是我們的神!我們成功了!”

“神……萬能無上的神!!”

怎麼看都是相當可怕的場景。

不用睜眼,沢田綱吉都知曉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多殷切,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恍惚,世界意識說的“世界毀滅”是不是被“召喚”他的這群定義不明的教派毀滅。

他閉著眼,姿勢十分乖巧,在察覺他一動也不動的姿勢後有人壓了壓手,四周簇擁著他的人們便壓抑了狂喜,小心翼翼地注視著棕發的青年。

沒人敢說話。

不知道多少次呼吸後,沢田綱吉終於睜開了一隻眼。

率先見到的是蓮花金頂的天花板,無數經幡晃動,讓他當真有種進了什麼寺廟的錯覺。

他緩慢地坐起身,鼻頭微動,在看清麵前自從他有動作之後就匍匐了一地的人們之前率先……打了個噴嚏。

誰啊放這麼多花。

上次他身邊有這麼多花還是假死的時候,隼人那傻孩子紅著眼睛給他擺了一棺材的花。

想到這裡,教父先生忍不住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幸好這裡鋪的也不是一台子的白百合。

他坐起身,走下這座神壇。

足下是柔軟的地毯,繁複的金線暗含某種不明的能量,隱約閃爍著金光。

他走到最近的那名人類身前,對方穿著很日式的傳統和服,匍匐在地,在他停下後微微抬起頭,卻也不敢真的抬起與他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