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元嬰跨至洞虛時降下的天罰,乃是除卻飛升的大天劫之外,最為凶險,也是最難渡的一劫。
從古至今,無數先輩在這個雷劫中隕落。幸運一些的修為散儘,但到底保下了軀殼,至少能從引氣入門開始複讀,還有個從頭開始的機會。
可那些不幸運的,便隻能落得個神魂儘碎、身死魂消的下場。
但即便如此,依然還是有無數修者前仆後繼地修煉,對洞虛之境趨之若鶩。
隻因隻要能渡過此劫,便已算是半仙之軀,從此水火不懼、百毒不侵。
沈春眠雖然讀過原著,可原著裡對於反派究竟是怎麼渡過這個雷劫的,到底也沒細寫。
隻說他是被雷劫所傷,神識受損,後來還“傻”了一陣,忽然瘋狂地愛上了主角受沈溫如,對他百般寵愛,千依百順。
那一段也是大部分讀者所認為的,全書中反派最具有人格魅力的時刻,可惜散落的神識總要歸原,他最終還是清醒了過來。
此後反派對沈溫如的虐待便愈發變本加厲。
不過這些對沈春眠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馬上就要被雷劈的人是他——一個修真界的大文盲。
他甚至連要怎麼運功修煉都不知道。
過了好半晌,沈春眠才拾掇好心情,他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喚了一聲:“符樂。”
符樂頷首應道:“屬下在。”
他一邊走一邊道:“若是此番天罰真的提前了,本座很有可能會因此負傷,到時若本座閉關,教中事務便交由綠玉,你便替本座護法。”
在沈春眠看來,綠玉怎麼說也比符樂看著要穩重一些,對青雲派似乎並沒有那樣深的恨意,想必待他“進去”之後,對沈溫如也不會太苛刻。
符樂連忙答應道:“是。”
“還有,”沈春眠頓了頓,又道,“過幾日你去將無定山下的禁製先解了,隻需派兩名築基弟子把守方可。”
符樂不解道:“可若外頭有些心懷不軌的人趁此機會攻入教中,教主您那時又尚在閉關,隻怕……”
沈春眠隨口道:“也沒誰能想到,我們會突然將禁製給解了,這是其一,至於其二,這也是本座的一段機緣,天機不可泄露,你隻需照辦便好。”
“是。”符樂稍一頷首,眼裡藏著些許興奮情緒。
他心說這人將入洞虛之境,果然是不一樣,竟都能悟到自身機緣了,往後他家教主再進一層,那攻下青雲派豈不是指日可待了?
而他身側的沈春眠則是一臉的凝重。
他生怕遺漏了什麼,腦中正飛速地陳列著主角攻闖入離恨教後所遭遇的困境。
原著中的江逐風正是在反派出關之後,闖入離恨教的。
偏生這個倒黴蛋剛好撞上了被天雷剛劈出了個戀愛腦的反派,凝丹二層的修士撞上洞虛半仙,那自然是死路一條。
好在反派受到天雷附贈的戀愛腦的影響,同意了沈溫如的哀求,留下了江逐風的一條命。
不過代價就是,沈溫如要當著心上人江逐風的的麵,替才出關的離恨教教主泄欲。
雖然沈春眠本人顯然是做不出這種事的,可也不想自己曆經了九死一生,出關之後再麵對這樣的修羅場。
最好的結果是,趁著他閉關的時候,主角攻成功將這個燙手山芋救回青雲派去,從此兩人和和美美地談戀愛去,彆再來碰瓷他。
“還有一事。”
符樂恭恭敬敬地問:“教主請說。”
“本座閉關期間,不必再去四處搜刮美人,”沈春眠道,“也不可隨意傷及無辜,也算是替本座積點德,聽到沒有?”
符樂雖然對這個奇怪的命令不甚理解,可還是答應了下來:“屬下遵命。”
交代好“後事”之後,沈春眠探出傘沿,朝天上一望,隻見那無數黑雲積壓在自己頭頂,黑雲中電閃雷鳴,但這天罰卻遲遲不肯落下。
與此同時,符樂忽然提醒道:“教主,水雲榭到了。”
“本座今日就……”沈春眠話才說到一半,下意識抬眼望去,隻見那隻著一件薄裳的雲疏棠就站在廊簷下,靜靜地望著他。
他將後頭的話咽下,原著中反派對這位雲公子究竟有情還是無情,作者並沒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故而沈春眠也沒能讀懂。
但若依著原著中反派對雲疏棠的重視程度,這一麵他肯定是要去見的,更彆提他眼下都讓人給撞見了,若不進去看一眼,反倒會顯得更奇怪。
“罷了,”沈春眠道,“本座去看看他。”
符樂立即從隨身攜帶的乾坤袋中取出了另一把傘,而後將手上那隻傘柄遞送給沈春眠:“教主快去快回,屬下這就去叫綠玉過來,一會兒好替教主護法。”
沈春眠接過傘:“去吧。”
而傘下,沈春眠忍不住給那符樂送了個白眼。這夯貨自己分明有傘,卻還非要同他擠一把小傘,兩人大男人擠在一把小傘裡,也不嫌尷尬。
他轉過身,緩步朝著雲疏棠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