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迪克和蝙蝠俠注視著小孩吱呀亂叫著跑開。
迪克摘下麵具, 聳聳肩，說道，“他們都是好孩子不是嗎？”
蝙蝠俠同樣摘下頭套, 露出流光深邃的藍眼睛，他繃緊下巴, 沉默地點頭。
“e on, 彆這樣。”
迪克深吸一口氣, 重複默念著“家人家人他們是家人”, 硬生生從臉上擠出微笑, “我想我們得談談，布魯斯，關於很多事情, 溝通是維持良好關係必不可少的環節。”
他頓了頓, 笑容溫和，“當然，如果你想吵架, 那更好。”
“……”
布魯斯乾巴巴地開口，“夜翼, 你不該帶羅賓和白雀去冒險。”
“就這個？”
迪克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他深吸一口氣, 攤開手, “好吧, 我很抱歉, 我沒想到會遇上這種情況, 等會兒我會上交一份檢討。——然後, 布魯斯，你就沒有其他話想和我說嗎？”
迪克期待地望向他。
布魯斯喉結上下滾動。
家人家人家人家人家人……
迪克念經似的重複…
去他媽的家人！！！
他早就該知道和蝙蝠俠當家人沒什麼好下場！胸悶氣短心肌梗塞呼吸不暢, 見鬼的他再多看蝙蝠俠一眼高血壓也要來了！！
迪克惡狠狠地咒罵，火光咻一下自眼底燒起，他永遠也沒辦法和平解決這個！
“我們之後再談！”
他抱起電腦桌上的頭盔，轉身就走。
布魯斯抓住他的小臂，“等等，迪克。”
“……”
大藍鳥強迫自己停下來。
布魯斯又重重地抿唇。
才僵硬地，乾巴巴地，念台詞似地開口，“我得承認，我很想你，孩子。”
迪克嘴角不知不覺掛上微笑，他利落地轉身，張開雙臂抱住布魯斯，聲音輕快雀躍，“很高興你總算說出口了，布魯斯，我也想你。”
兩人分享了一個擁抱。
儘管布魯斯伸手抱住迪克，手心拍了拍這個大男孩的脊背——
他看上去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布魯斯感歎。
知道蝙蝠俠是什麼臭脾氣，迪克很快鬆開手，聲音帶著笑意，攤開手，坦然且主動，“我原諒你羅賓的事情了。”
他頓了頓，“小白鳥說得對，嗯，這是一種‘傳承’，所有人都知道‘蝙蝠俠需要羅賓’——但最讓我高興的是你也承認了這一點。”
布魯斯唇角微微上揚。
“我收養傑森和卡納並不是想找個助手，是他們內心的正義促使他們踏上了這條路。”
“Oh，我知道，他們都是好孩子。”迪克眼底帶笑，“隻是我希望下一次，你能用另一種方式告訴我‘新羅賓’的消息。”
“我會的，但這很難。”布魯斯誠實地說，“傑森說他要當一輩子的羅賓。”
“哈哈哈哈，小屁孩，沒人能永遠穿著那身製服——他總會長大的。”
……
“他們會和好吧。”
卡納心累地搖頭，稚嫩的臉上充滿凝重，狗勾真心實意地反問，“為什麼大家總要吵來吵去呢？快快樂樂的不好嗎？”
他捧著臉歎氣，卻沒聽到傑森的附和，他們剛換下製服的時候，傑森就怪怪地——或者說，最近傑伊就是不對。
“你在想什麼？”
孩子最實誠的一點——不懂就問。
傑森回神時，麵前就是一雙無限放大的藍眼睛，他麵無表情抬手，蓋住整張臉。
卡納眨眨眼睛。
傑森冷漠地將人推開，他甩了甩手，真心實意推薦，“彆來煩我——那邊沙發更大。”
“不要——！”
卡納拖長聲線，又屁顛屁顛地湊過來。
“不！嘖，Fcuk！”
傑森反複推拒，但是沒人能拉鋸過卡納，兩人在沙發上你一拳我一爪，最後傑森認命似的往後一倒，靠在沙發上絕望喃喃，“算了，這都是我應得的…誰讓我當初手賤呢……”
傑森勸自己看開點：你都養小狗了，還要什麼私人空間。
他深深歎了一口氣。
“好了，到底怎麼了？！”
狗勾也往後一趴，撐著下巴，趴在傑森旁邊，湊近貼臉發問。
“我在想…”傑森猶豫了一下，“我在想‘羅賓’。”
“羅賓怎麼了？——你打算退休把這個代號讓給我了？！”
“……”
“我在想羅賓多久會忍不住把白雀掐死。”
傑森真情實意地感歎。
“嘿！”卡納不滿。
傑森猶豫一下，最後還是說，“你說我要不要換個代號。”
“什、什麼？！你不想當羅賓了？”
卡納瞠目結舌，他聽到走廊傳來另一個人聲音，狗勾揮手大喊，“迪克！迪克快來！傑腦子壞掉啦！”
“嘿？你喊誰？！”
傑森手忙腳亂地捂小狗嘴巴。
然而走廊歡呼聲越來越近，見實在阻止不及，他立馬起身往窗戶靠，卡納一把揪住他衣擺，兩人在地上滾成一團。
“放手啊蠢狗！”
傑森氣急敗壞大喊！
迪克格雷森是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
沒有之一！
但已經來不及了，迪克的熱情程度遠超傑森想象。
“小傑鳥！小白鳥！！”
大藍鳥高高興興開門衝進來，看到地上躺著的兩隻小鳥，熱切地張開雙臂問道，“你們在玩什麼呢？帶我一個！”
傑森扯出自己的衣領，在卡納的嚴防死守下找到空隙離開。
迪克長臂一攬——
左一隻，右一隻，不到一米三的小男孩軟乎乎的，大哥熱情招呼，“彆走啊小傑鳥，有什麼事情給哥哥說。”
傑森看著麵前胸肌，拳頭緊了又緊，最後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雞崽那樣發出尖叫，“迪克頭，放開我！！！”
“不——”
迪克對弟弟的熱愛彙聚在繃緊的手臂肌肉上。
他勒住不停試圖跑走的傑森，然後伸長脖子親親卡納額頭，孩子驚奇地睜大眼睛，捂著額頭看著迪克。
大哥露出一口燦爛的大白牙。
卡納喜滋滋湊上去，兩人夾著傑森，交換了一個甜蜜的額頭吻，然後齊齊低頭，望向中間的傑森——
大小兩雙藍眼睛如出一轍真誠。
傑森：“……”
他現在說不認識這兩個人還來得急嗎？！
“滾啊——！！
傑森崩潰大喊，“我發誓，你們要是敢過來我真的會殺了你們What the ffff、”
迪克按著他的腦袋，交換了一個甜蜜的臉頰吻。
卡納也黏糊糊地湊上來，啾——
想了想，他又上下左右多蓋幾個。
傑森：“……”
“我恨你們！”
他憤憤不平地擦臉，豎起中指。
迪克不管。
迪克捧著心感動抹淚，“真好，小傑鳥，我們兄弟情又加深了。”
卡納附和他，於是傑森送了他們兩根中指。
三人重新回到沙發上，這次傑森還是被牢牢按在中間。
他滿臉不忿，“你最好有事，迪克頭。”
“你們剛才在聊什麼？”迪克問。
卡納要搶答，但被傑森一把揪住衣領撤回。
“閉嘴！”他惱羞成怒低罵，隨即輕咳兩聲，抬頭若無其事衝迪克說，“我們在說毒藤女的事情。”
孩子扒拉著眼皮做鬼臉，衝傑森背影狂吐舌頭。
“狗寶寶？”
誰不知道誰啊，傑森就像後腦勺長了眼睛一樣，嗬嗬冷笑。
“在。”
卡納一個激靈乖巧坐好。
“閉嘴。”
“好。”
傑森滿意點頭，雙手插兜，試圖開溜，“既然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你閒得無聊就和卡納玩兒飛盤吧。”
“算算日子時間也快到了。”傑森小聲嘀咕，順手從櫃子裡拽出玩具箱，挑了個紅色飛盤。
頓了頓，又換了套藍黃配色的出來——這樣比較符合兩人如出一轍的低劣審美。他深沉地想。
一想到能同時打發迪克和卡納，傑森就心情明媚，他拍拍手轉身離開。
迪克把人拽了回來。
大哥無奈地說，“走什麼，我還沒說完呢。”
傑森不太高興，抱胸腳尖點地——他看起來更想跑路了。
卡納捧著那套飛盤，帶著三分茫然七分震驚，最後高高興興舉手，“所以我們現在要去草坪玩遊戲嗎？！”
“不——”
迪克一口氣沒提上來，看著弟弟猛地失落的小眼神，又堅強微笑道，“不是現在，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好吧！”
卡納很容易安撫。
迪克示意男孩把傑森看好，再揉著眉心無奈地攤手，“高興點，小傑鳥，是個好消息。”
“我可不覺得有什麼好消息……”傑森小聲嘀咕。
說著，迪克就像是變魔術般從身後拿出了禮物盒，滿臉笑意，“瞧，我給你準備了禮物。”
卡納睜大了眼睛，傑森臉上也閃過明顯錯愕，直到卡納晃晃他手臂，才嘟嘟囔囔地地接過盒子。
“誰知道你安的什麼，管他是什、”
傑森猛地失語。
是一件羅賓製服。
——鮮豔的，花裡胡哨的，屬於迪克的初代製服。
傑森直接呆在原地。
迪克走過來，摸摸他的頭，笑容溫柔，藍眼睛裡透著懷念，“或許布魯斯把這個代號交給了你，但羅賓是媽媽送我的稱呼，我想我比蝙蝠俠更有資格主持這個儀式。”
“——傑森，‘羅賓’屬於你了。”
“我成年了，有了自己想要守護的城市，但是哥譚需要羅賓，蝙蝠俠也需要羅賓，傑森，感謝你讓羅賓再次在哥譚上空飛翔。卡納，感謝你願意陪在布魯斯身邊，你知道的，他們都不太健談。”
他微笑著，澄澈的藍眼睛注視著他們。
但這是和泰坦完全不同的存在，卡納說得沒錯，他們不隻是通往正義路上的戰友和夥伴，他們還是家人——這個世界上最親密，最值得信賴和尊重的存在。
迪克微笑著說：
“歡迎你們來到韋恩家，我非常非常非常高興能成為你們的哥哥。”
*
“我是不是沒說清楚。”
迪克捏著紅字白紙，滿臉真誠，“我是非常非常非常高興當你們的哥哥，但是不代表我要替你們去參加家長會。”
——而且是單獨一人的家長會。
卡納臉上表情比他更真誠，孩子端來椅子，蓋上小毛毯，又蹦蹦躂躂跑去樓上拿來鬆餅汽水，傑森友好地從冰箱拿來麥片。
孩子拆開牛奶，放好堅果蔓越莓粒葡萄乾，攪和攪和最後虔誠地捧在手心。
他抬頭，一雙漂亮的藍眼睛布靈布靈地閃著光——
“迪克，偶像，哥哥。”
“……”
“No！”迪克艱難地拒絕，他甚至為自己找好了理由，淡定開口，“警局很忙，我下周不回來了。——布魯斯呢，他應該有空吧？”
卡納沒理這句話，依然睜著他漂亮的藍眼睛虔誠地和迪克對視。
“Pleeeeeeease——！”
孩子哀求。
傑森默默旋轉電腦，上麵調出了迪克的輪休日——好巧不巧正好那天他們約定了下午一起打遊戲，隻需要早點出門去學校就可以了。
“你們…oh shit……”
迪克一驚，然後低罵，最後對該死的追蹤式蝙蝠教育投以十二分唾棄。
“拜托……”
卡納強行把貢品放在迪克手上，滿臉哀求，“這次是福特教授，要是布魯斯知道我又被他逮到了，我會死得很慘的！”
“……”
迪克不想代替布魯斯去體驗這個——尤其是這熊孩子這學期已經被請了六次家長了！
他不自在地咳嗽一聲，求助似的看向傑森——
所以這次又是為什麼？！！
“狗寶寶上課傳紙條，砸老師腦門了。”
傑森麵無表情地說。
迪克:“……噗。”
他發誓他不是故意笑出來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迪克的嘲笑聲在卡納的哀怨和傑森的憤怒中越來越小，他聳聳肩，在嘴巴上拉了個拉鏈。
傑森放下手上的武器，滿臉破碎地想，這完全不好笑！！
他現在一點兒也不想承認白雀是他的搭檔，換一個還來得及嗎？！
蝙蝠俠？蝙蝠俠呢！快去再撿一個啊！！傑森想起最近對布魯斯老爺戀情長籲短歎的阿福，又默默補充，實在不行，生一個也可以啊！
腦子自動回閃阿福展示的小布魯斯照片，傑森摸摸下巴，布魯斯的親兒子，應該也很乖吧……
“彆這樣！”
卡納不知道傑森正在給他找替補，孩子就差給迪克跪下了，著急忙慌地抱著哥大腿搖晃。
“你知道的，我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媽媽……”
他聲音變得哀怨，眼神充滿悲傷，“我從沒讀過書，腦子也不聰明，總是擔心跟不上進度被嘲笑，或者被布魯斯扔回那個魔窟……萬一、萬一他覺得我太丟臉了怎麼辦？”
“嗚嗚嗚嗚。”
狗勾擠出兩滴淚水，眼瞼水光模糊，望著迪克的眼神就像是黑暗中唯一的救贖。
“幸好還有你，迪克，我最愛的哥哥……你永遠不會棄我於不顧的，對嗎？”他滿懷憧憬地問。
“Oh，當然，卡納，我可憐的小白鳥，我永遠愛你。”
迪克感動地擦擦眼角——所以這傻孩子最近又看了什麼電影了嗎？？
他滿頭問號，果然看見傑森也在憋笑。
“我認為還是布魯斯去比較好。”
迪克思索半晌還是拒絕，他可不想去體驗這個。
“No！！布魯斯會殺了我的！！！”
卡納尖叫，猛地收回了矯揉造作姿態。
他眼一閉心一橫，大聲喊道，“求你了，如果你能去學校一趟，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迪克摸摸下巴，“我沒什、”
“幫你喝蔬菜汁！”
孩子打出王炸，滿臉決絕，“一個月！”
迪克可恥地心動了，剛要開口。
“一個半月！”
孩子尖叫。
“……”
迪克想了想，卑鄙地閉上嘴巴。
傑森目光犀利，“彆、”
“啊啊啊啊啊兩個月！！”
孩子掐著脖子呐喊。
“成交！”
迪克快速伸手和卡納碰拳。
傑森：“……”
“你是笨蛋嗎？”他真心實意發問。
卡納不管。
孩子滿臉菜色，一聲“fuck”後，混雜著欣喜痛苦解脫絕望，身體一滑倒在地上。
傑森沉默半天，還是把“你還欠自己三十七杯蔬菜汁的賬單”咽了下去，這太殘忍了——等會吃飯再說吧。
孩子趴在地上，恨恨地瞪著無良大哥，“等著吧！我以後長得比你們都高！！”
迪克輕咳一聲，站起來裝模作樣地說，“那不然就算……”
孩子立馬原地爬起來，抱著哥的小腿不撒手，“彆走QAQ！”
“我喝，我喝還不行嗎！！！”
……
但是很快，迪克就知道，這兩個月的蔬菜汁不是那麼好喝的。
看著揮舞教棍，滿臉憤怒的白發老教授，迪克內心拚命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卡納加西亞你沒說是這個亨利福特教授啊！
救一下，布魯斯你快救一下！！
他拚命衝卡納和傑森打眼色，讓他們快去搖人，但卡納隻遞給他一個“堅持、加油、你可以的”鼓勁三連套。
然後傑森就把門關上了。
——不然你以為為什麼布魯斯不想來，他甚至今天一大早就去公司開會了，誰想麵對一位兢兢業業數十年退休了也要堅持教書育人力求把哥譚下一代建設成美麗花骨朵兒的老人呢？光是站在這裡麵對他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都要愧疚到窒息了好嗎？！！
迪克：“……”
我恨！
果然熊孩子是來討債的！！！
*
黑夜，蝙蝠活動時間。
“NO！”
“你懂嗎？！我的意思是——NO！！！”
迪克抓狂。
他剛從海文回來——上星期他揪出個大案子，加上明天輪休，於是他一夜巡完，甚至沒換下製服，就回家了，這個時間點還能趕上阿福的夜宵。
但是他現在覺得，或許阿福的夜宵也沒那麼誘人。
大藍鳥抱起頭盔轉身就要走。
卡納和傑森堅定地攔下他。
“Pleeeeeeease！”
“你不想玩玩嗎？！那是新裝備！聽說他還能變成遊艇。”
“如果能發射兩顆導彈試試就更好了。”
“你想炸了哥譚嗎？——試試最新的火箭炮就行了。”
卡納和傑森吵得七嘴八舌。
圍著最新款的蝙蝠戰機，找到新玩具的兩隻小鳥顯然興奮極了，迪克滿眼疲憊。
他揉著額角，“聽著，卡納，傑森，我很…高興！”他深吸一口氣，微笑道，“我很高興你們這麼看得起我，但是這玩意兒，他不是玩具！布魯斯會殺了我的！！”
“所以答案是——NO！”
卡納和傑森不約而同地垂下肩膀，小臉一垮，肉眼可見的失落。
傑森不死心慫恿，“迪基鳥，你去攔住蝙蝠俠，我會開這個！我帶狗寶寶去。”
“真的不可以嗎？偶像，我真的很想試試這個QAQ！拜托，隻是坐一下，我不開也可以的。”
孩子小心翼翼地晃晃迪克的手臂。
哥：“……”
這就是弟弟嗎？
布魯斯呢？布魯斯怎麼又美美隱身了？今晚哥譚有這麼忙嗎？？？
管一下啊？來人管一下啊？？
他抹了一把臉，最後從兜裡掏出蝙蝠車鑰匙，疲憊地問，“玩這個怎麼樣？”
“……”
“……”
兩熊孩子對視一眼，嘀嘀咕咕亂七八糟說什麼，最後傑森大發慈悲地站出來，“也行，不過這次得讓我來開。”
“……”
迪克扯扯嘴角，溫柔地告訴他，“做夢。”
……
就在迪克以為這是結束時，兜風回來的兩人坐在蝙蝠車頂，傑森摸摸下巴，懷有科學嚴謹的考究精神，說道，“我還是想知道蝙蝠飛機開起來是什麼感覺。”
卡納不一樣，他說，“我想飛。”
他甚至衝破防禦，直接爬上座駕，在和迪克酣暢淋漓戰鬥五分鐘後，委委屈屈地被揪著後衣領提溜下來。
孩子不甘心地看看迪克，看看飛機，最後委屈巴巴地看看傑森，“想飛。”
“……”
傑森摸摸下巴。
兩小孩對視一眼，最後齊齊把壓力給到迪克。
迪克扯扯嘴角。
——媽的，這都六點了，蝙蝠俠還不回來就是故意的吧！
——倒黴老頭隻負責撿不負責養是吧？
——Fuck batman！！
他狠狠地豎起中指。
超人呢？會飛的超人救一下？
……
“我能讓超人幫我寫作業嗎？我假期作業沒寫完，超級速度一定特彆好用吧！”
卡納舉手，眼神三分誠懇七分羨豔。
曾經真的這麼做過的迪克麵不改色教導，“自己的作業自己寫，卡納，好孩子都這樣。”
*
蝙蝠俠確實是故意的。
他甚至願意頂著阿福的冷言冷語，買了兩份漢堡雞肉卷套餐，坐在他最喜歡的那顆水滴獸上工作到淩晨。
直到超人拎著兩瓶汽水，從遠方晃悠悠地飄來。
蝙蝠俠默默給了一份漢堡，說道，“謝了。”
“得到你的感謝可不容易。”
超人接過漢堡，在空中坐下。
“……”蝙蝠俠沉默片刻，滿臉滄桑，最後忍不住開口。
“明晚月圓日，兩天前白雀的多項身體數據驟升，他破壞了半個廚房，整個後花園，再加上後山所有的動物植物，至於訓練室和器械…那都是小問題了……”
“但是蝙蝠洞的果蝠他都沒放過！阿福給我抱怨好不容易培養的良好作息打亂了。甚至今天晚上，他們把我的煙霧彈換成了亮片彩蛋……”
蝙蝠俠滿眼滄桑地掏出一把小球——就是這玩意兒，讓他被猜謎人笑話了。
一個模仿謎語人的反派角色，憑什麼嘲笑蝙蝠俠！
當然，布魯斯得強調，自己沒有尷尬，更沒有遷怒，是對方慌不擇路摔下樓梯，摔斷的腿骨。
“噗——咳、呃……”超人緊急收回了噴笑，他撓撓頭，“所以你腰帶裡的小熊軟糖也是卡納換的？”
今早，忙碌了一晚的正義聯盟回到瞭望塔，閃電俠癱在地上，蝙蝠俠本來想把自己帶的能量棒給他，但沒想到，那個擠滿了的格子裡，掉下來一袋彩色軟糖。
——“呃…蝙蝠……呃，感謝，這個牌子的軟糖很好吃，我找了很久，沒想你會有，咳，我的意思是…噗——”眾目睽睽之下，頂著蝙蝠陰沉目光，閃電俠還是沒繃住噴笑，繃住，又噴笑，“哈哈哈哈，蝙蝠和小熊軟糖，蝙蝠…拜托，誰能想到這個，哈哈哈哈咳、沒…沒什麼——嘿！天才，他還在看我嗎？”閃電俠用紙遮住臉悄悄問。
蝙蝠俠：“……”
“不。”他不甘不願地回答，“這個是羅賓換的。”
“好吧。”超人眼底都是笑意，他聳聳肩，“如果你因為卡納異常，同樣禁止了傑森夜巡，那麼我想我能理解這孩子的做法。”
他拆開包裝咬了一大口帶孩子的報酬。
——他們在空中飛了一個小時，直到剛才因為尼爾拉島的火山爆發，倆孩子才特彆懂事離開，雖然卡納叫嚷著也要去幫忙，但傑森攔住了他，否則超人還真有點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現在兩隻已經整整齊齊倒床上睡著了。
偉大的蝙蝠俠逃避成功，拍拍衣服，整理好裝備，準備回家了。
超人往上飄了飄，額頭的小卷毛隨著氣流翹動，“需要我送你回家嗎？B。”
“不用。”
蝙蝠俠甩出鉤繩槍，很快消失。
“……好吧，我該想到的。”
超人聳聳肩，帶著兩人製造的垃圾一起離開。
*
不出意料的，有人還在蝙蝠洞等他。
迪克憤怒地張開手臂，他看起來就像是揮舞翅膀保護幼崽的鳥媽媽。
——鑒於他胸口和肩膀有漫長的黃色鱗片銜接，這個比喻是真誠，且寫實的。
“你去哪裡了？？”
他大聲質問。
布魯斯默默扭頭，拒絕回答。
但顯然迪克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他雙目充斥著熊熊燃燒的火焰，“布魯斯，如果你不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我有權和你開啟下一輪冷戰！！說——你為什麼不在家帶孩子？你到底去哪了？！”
“……”
布魯斯扯扯披風，明白自己不得不說點什麼。
他想了想，最後冷靜開口，“你今晚做得很棒，夜翼。”
迪克：“……？”
我現在還是什麼被蝙蝠爹爹一誇就暈頭轉向鬼迷心竅滿眼都是粉色泡泡的daddy issue男孩嗎？！
迪克震怒。
迪克不敢相信。
迪克忍不住微笑…
“拜托，布魯斯，我可不是你的家庭保姆。”
大藍鳥揉著太陽穴，疲憊抱怨，“看著小鳥吵吵鬨鬨擠成一團是很開心，但這也太調皮了——當然我不是說他們，我是說你，你該回來好好陪他們。”
布魯斯煞有其事地點頭。
受到認同的迪克心裡那口氣順了些，想想熊孩子又想想帶崽蝙蝠，他不太理解地嘀咕，“難道夜巡還不夠釋放青少年多餘的精力了嗎？”
一般是夠的，但卡納這兩天準備變身了……
布魯斯當然不會這麼回答。
——現在需要的是一點技巧。
他微微勾起唇角，處於一種蝙蝠俠和布魯斯交界的狀態，誠懇誇讚。
“那是因為你是一個好哥哥，卡納和傑森很喜歡你，迪克。”
——就能獲得一個完美的帶崽熱心人士。
迪克果然被布魯斯一記直球打得七葷八素，他不知不覺怒火全消，但僅剩的理智告訴他這他媽全是騙人的！
布魯斯就是想找個冤大頭保姆帶孩子！！
於是他揣好東西拔腿就跑。
“替我向阿福問好，下周我再回來吃他新學的麥片甜甜圈。”
“等等。”
布魯斯喊他。
迪克站得老遠，滿眼寫著“我倒要聽聽你還能說什麼屁話來勸！來哄！來騙我這個聰明人留下來帶熊孩子”。
布魯斯沉默片刻，從櫃子裡拿出一套禮物盒。
迪克將信將疑地接過，很快就忍不住笑了，“Oh~布魯斯，你也在嫌棄我的審美嗎？”
裡麵是一套新的夜翼製服，藍黑配色，胸口標誌一路蔓延至肩部，順著手臂外側在指尖彙聚，凱夫拉麵料和鈦金屬夾層，為了輕便放棄部分防禦，當然還有搭檔棍，和各種刻上藍色小鳥的玩具。
他非常喜歡。
布魯斯麵容流露幾分無奈，迪克很快合上蓋子上前，他張開雙臂，兩人交換了一個擁抱。
迪克聲音輕快，“開個玩笑，布魯斯，我很喜歡這份禮物，感謝你的慷慨，但是——”
說著，他話音一轉，抱起盒子和頭盔利落跑遠，聲音夾雜著笑意，“但是我不會幫你帶孩子的，下周見~”
話落，他長腿一蹬，擰動把手，機車轟鳴咆哮，輪胎摩擦著地麵飛速消失不見。
蝙蝠洞重新恢複平靜。
“……”
布魯斯沉默地看著他的背影。
阿爾弗雷德微笑走進，“布魯斯老爺，謝天謝地，您終於把禮物送出去了，看來下午茶我得多做兩盤小甜餅，好好慶祝一下。”
布魯斯抿抿嘴，他臉上閃過些許羞惱，最後又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揚。
“是該好好慶祝一下，阿福。”
……
慶祝的確是慶祝了，隻是沒等到下午茶。
布魯斯感覺自己剛閉上眼，就有腳步靠近。
是熟悉的氣息，熟悉到布魯斯甚至拉開了被角，等待軟乎乎的小鳥一起鑽進被窩——
“布魯斯！！”
傑森一把掀開被子，聲音慌亂。
“快起來，卡納發燒了！”
布魯斯霍然睜開眼睛——
傑森臉上夾雜著不安，卡納就縮在他懷裡——兩小孩本來身量相仿，犯罪巷式營養不良哪怕補了再多，也比常人矮上一截，因此哪怕傑森力氣夠大，但兩隻小鳥你抱我我抱你還是滑稽得夠嗆。
但狗勾不知道，他啪嗒一聲拍開布魯斯的手，整個人緊緊掛在傑森身上，頭頂兩隻絨毛耳朵無力地耷拉著——月圓日獸化，按推算本該在明天，更不該是現在這種狀態。
他的獸化是翻天覆地地搗蛋，從來不是可憐兮兮地縮成一團。
“傑嗚…疼…傑……”
卡納難受地抽泣。
“乖狗狗乖狗狗，我在，你哪裡疼？告訴我。”
傑森哄他，卻得不到有效回應，於是眉眼湧上暴躁不安，壓低聲音喊，“彆睡了，狗寶寶？卡納？Please，快醒醒！”
孩子燒得渾身滾燙，理智不清，喉嚨含糊不清囈語。
布魯斯擰起眉頭，大手把兩人一起抱起，聲音冷靜。
“先去蝙蝠洞。”
*
“我在古書上看過類似的情況，強大的狼人、”
“停下——！”
紮塔娜科普的聲音被匆匆打斷，傑森站在卡納身邊，可憐的孩子被關在治療艙內扭動——他看起來更難受了。
傑森暴躁大喊，“該死的！彆說那些廢話，我隻想知道現在該怎麼辦？——怎麼才能讓他好受一點！”
躺在隔離間內，半昏半醒的狗寶寶手掌開始抽搐，指骨不自然歪曲，喉嚨裡發出低低呻.吟。
他懵懵懂懂睜開眼睛，隱隱滲血的手掌搭在玻璃罩上。
傑森匆忙上去和他五指相抵，壓低聲音哄他。
紮塔娜講解的聲音頓了頓，遲疑片刻，“或許讓力量釋放出來會好一些……”
“會有什麼影響？”
“該怎麼做？！”
布魯斯和傑森的聲音同時響起。
“呃…”紮塔娜看了看蝙蝠俠，又看了看兩隻黏在一塊兒的小朋友。
她雙手結印，藍光漸起，繁複詭譎的咒語從紅唇流出，隨後尾音消散，光芒如閃電刺穿時空——
卡納淒淒哀鳴，無限光芒在他身上彙聚。
傑森睜大眼睛，亮光從刺目到削弱，最後化為烏有，他看見治療艙門碎了一地，卡納懵懵坐起，臉上沒了多餘的痛楚。
雖然看上去還是傻乎乎的，但起碼順眼多了。
傑森鬆了一口氣。
注視著卡納呆呆地扭頭，看見他時眼睛倏地亮起，尾巴螺旋槳似的搖得飛快。
他小聲嘀咕著麻煩精，又不自覺微笑，然後張開雙臂——
小狗快樂地向他撲來。
第 25 章
*
“嘿,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真的很煩。”
傑森推開拚命擠過來狗狗腦袋，義正言辭拒絕，“既然你現在好了, 那麼離我遠點，自己去玩飛盤！”
卡納不依不饒地往他身上蹭, 傑森伸長手臂抵住狗寶寶腦袋, 但是兩人身高體重相仿, 甚至卡納還比他力量更大, 於是他的手臂越來越彎, 越來越彎，然後轉身就往旁邊跑。
卡納：！！！
孩子更興奮了好嗎？！
追逐獵物永遠是野獸的天性，平時待遇差, 也就能咬咬飛盤什麼的, 現在可是追小鳥！！
誰能拒絕一隻鮮豔活潑的羅賓鳥呢？！
卡納歡呼雀躍，然後興奮地舉起雙手，兩人在蝙蝠洞玩起來跑酷。
另一邊, 布魯斯還在和紮塔娜進行最後確認，包括狼人血脈各項指標, 身心狀態，以及他力量的延伸, 突破皮肉, 從掌指關節生出的利爪。
——蝙蝠俠不太喜歡這個。
徒手剖開治療艙的卡納才不管這麼多, 毀了八千萬的設備又怎麼樣？他爹有的是錢！！
狗勾跟著傑森繞過設備, 又轉向大門, 從空中突圍又鑽進木洞, 最後傑森氣急敗壞地比劃手勢，稍微愣神, 懷裡就撲進來一隻人形狗勾。
卡納尾巴搖得飛快。
——這是第二個異變，成功讓孩子本就不太聰明的腦袋，配上獸耳尾巴之後更呆了。
但好消息是，就算這種狀況，他也能成功說話了。
“好玩！傑剛剛在擔心我嗎？”
卡納眨著漂亮的藍眼睛，附身抬頭硬是黏糊糊地把自己腦袋湊到麵前。
“沒有，狗崽子！你離我遠點！！”
上帝啊，他當初為什麼會把卡納撿回家啊？！這家夥一看就是個大麻煩！！
傑森抓狂，卻阻止不了小狗親昵的貼貼，順帶還發現了狗寶寶的藍色眼睛竟然變成豎瞳，這看起來有點酷。
他摩挲下巴仔細觀察。
卡納立馬敏銳地湊近，咧開小白牙時臉上會出現小酒窩，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璀璨的瞳孔印著他的倒影。
傑森狠狠閉上眼睛。
哪裡酷了？！
狗寶寶一直呆呆的！！！
他大聲反駁自己。
卡納抖抖耳朵尖，煞有其事地安慰，“不用擔心，傑，我感覺自己挺好的，你看，我都能說話了，而且好得不得了——”
說著，他驕傲地原地轉了一圈，力求全方位無死角向傑森展示自己炫酷的超能力，這可是狼人哎！！
傑森隻覺得手癢。
那根大尾巴看起來就很好摸。
卡納很懂行地把尾巴往傑森手裡一放。
“說真的我還不太習慣這個。”
他晃了晃腦袋。
毛絨絨的白色尾巴從尾椎骨伸出，卡通圖案睡衣下擺被頂起來一截，傑森控製不住rua了一把尾巴毛。
軟乎乎的，像白雲一樣，蓬鬆的皮毛下是溫熱的體溫，比手心溫度高了一些，但又不至於燙手，順著血管感覺靈魂都得到了放鬆。
總之，好摸，愛摸，多摸。
傑森大擼特擼。
卡納不太適應地晃晃尾巴，詭異的感覺一路從尖尖攀至腦仁。
孩子茫然道，“我感覺怪怪的，傑。”
“哪裡奇怪？這裡，還是這裡？”
“哪裡都很奇怪！”
卡納伸手撓撓臉又撓撓頭，摸摸脖子又摸摸耳朵尖，但那種酸酸的，癢癢的的感覺始終埋在骨頭裡，怪怪的。
他下意識甩動尾巴，被傑森眼疾手快揪住，孩子大聲拒絕，抽身要跑。
傑森被他纏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讓狗寶寶試試這種感覺，怎麼可能放人。
他摩拳擦掌地靠近，兩人圍著小房間打成一團。
於是等布魯斯弄清楚其中一二三四十個原理之後，走進隔離室就看到小狼人的爪子離傑森的脖子隻有六七厘米遠。
說真的，那一刻，蝙蝠俠握住麻醉鏢，不傷害卡納救下傑森地方案已經出到第十一個。
“布魯斯！你快救救我，傑森他薅我尾巴毛！我快禿啦！！！”
卡納拚命掙紮推拒尖叫，他看見出現的布魯斯就像看見拯救生命的救贖一樣燦爛。
孩子一個激靈，在傑森不懷好意的微笑下，翻身躍上十幾米資料櫃。
布魯斯眉心跳了跳——在完全沒有助跑的情況下，這孩子原地起跳的高度似乎有些離譜了。
卡納也被嚇了一跳，但這不妨礙他蹲在櫃子上低頭看人——得益於老管家的勤奮，以及清潔機器人的智慧，哪怕是這種衛生死角，孩子依然能乾乾淨淨地蹲著。
他耀武揚威地炫耀，“厲害吧？”
“厲害厲害。”
傑森當然也想不到這個，他不動聲色地揮手招呼，“下來讓我再看一次你怎麼做到的？”
“好耶——等等，你是想騙我下去吧？”
狗勾屁顛屁顛動作一頓，神情從得意到狐疑。
傑森攤開手，“我是那樣的人嗎？”
見狗寶寶還在思索，傑森忽悠他，“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狗寶寶，快跳來，我接住你。”
他張開手。
於是狗勾就開開心心跳進他懷裡。
布魯斯輕咳一聲，成功阻止接下來兄弟反目的戲碼。
不過卡納也太好騙了吧。
布魯斯愁得歎氣。
他打開隔離門，兩小男孩齊刷刷地看著他。
傑森放了卡納一碼，狗勾站在他身邊，又控製不住甩動尾巴去貼傑森的手指，於是傑森踩了他一腳。
孩子立馬老老實實地站好。
傑森問，“布魯斯，卡納情況怎麼樣？我們明天能出去嗎？”
他指了指隔離室的大門——從治療艙出來後，卡納就被轉移到這裡，蝙蝠俠不同意一個危險且不明的狼人在外麵瞎轉悠，傑森不理解，但也不反對。
他知道布魯斯總會讓他們出去的。
他也不用像從前那樣擔心自己和卡納會因為這個被攆出家門或者送進實驗室。
果然，布魯斯點點頭，“等檢查結果出來就行。”
不隻是魔法側，還有各種韋恩科技外星科技，蝙蝠俠要把事情掌握在手心。
這是對哥譚負責，更是對卡納負責。
時刻警惕超人類生物的蝙蝠俠狠狠摸一下湊過來的狗勾腦袋。
*
總之，卡納拿著蝙蝠病假條，成功擺脫了十天學習課程。
老實說，這個體弱多病的人設真的太好用了！
什麼先天性心臟病混雜急性哮喘，身具多項並發症但是性格開朗活潑好動積極進取，萊特老教授都因為這個對他臉色好了些。
首先是人活著，健康和快樂，最後才是成績。
當然，說這麼多，最重要的還是，假期結束，卡納又得趕作業了。
“彆告訴我這個姿勢有助於知識滲進腦子。”
傑森納悶地路過書房，接著又納悶地後退。
房間裡，卡納平躺在沙發上，寫了一半的練習冊搭在臉上，腳翹得很高，手上拿著鋼筆，飽含墨汁的筆尖已經離沙發套半指遠了。
傑森將東西抽走。
卡納任由自己的書筆被拿走。
他擺爛地平躺，雙手疊放在小腹，神情悲愴，“我本來是在趕作業的，但是剛才阿福收拾大廳，發現我藏在櫃子裡的彈珠汽水……”
老管家一向不喜歡這玩意兒，尤其是小少爺們營養不良，更得全方麵多加考量，最近牛奶蔬菜汁出現的頻率有些高。
傑森在卡納那儲存地份額消耗過快，所以昨天他把“十二”重新拉上了“三十”。
聽到和阿福汽水相關，他沒忍住眉心跳了跳，問，“所以？”
“所以阿福決定揪出這個沒禮貌的小鬼，再扣他一周小甜餅以示警告。”卡納喃喃。
沒等傑森把這口氣提上來，孩子又飛快補充，“不過我已經把鍋推倒迪克身上了！”
“乾得漂亮！”
傑森吹了一聲口哨，難得對狗寶寶的才智大加讚賞，“所以這和你現在在愁什麼？”
卡納眼睛一閉，神情悲愴，“還記得昨天的廚房派對嗎……”
傑森點頭。
昨天他想試著複刻一下阿福的經典手藝，做一疊鬆餅當下午茶，剛打好雞蛋牛奶就被狗鼻子聞著湊上來了。
他實在拗不過卡納，又用代喝牛奶券達成交易，領著狗崽子一起做了小甜餅——明明是同樣的步驟，他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麼最後會變成一塊黑炭？！還差點炸了烤鍋？！
這方麵卡納還真是深得布魯斯真傳。傑森嘖嘖感歎，抬眼看著卡納，“所以呢，我記得讓你把黑暗料理扔了，彆讓阿福發現我帶你去了廚房。”
“……”
卡納沒說話。
傑森睜大眼睛，心中有不好預感，“彆告訴我，他被阿福發現了！在這？書房！？”
卡納縮了縮脖子，閉著眼狡辯，“我從廚房出來就被叫去趕作業了，當時順手就放在這兒了嘛……喏。”
孩子心虛至極地指了指抽屜角落，傑森差點沒嘔出血來，他不敢置信地大問，“所以現在……？”
“他不見了。”孩子卑微閉眼，在心裡默默倒數三個數——
三。
二。
一。
“該死的卡納加西亞，我要殺了你！！！”
傑森尖叫咆哮，他憤怒地就好像要把狗狗腦袋給吃了一樣。
QAQ。
孩子可憐巴巴抬看他。
“……”
傑森無語，“說真的，有時候我都佩服你。”
他輕嘖一聲，斜眼掃過卡納，又捏著對方的下巴湊近打量，納悶道，“你的腦子是怎麼長的，難道說那個超能力的後遺症是智商變低？這臉看起來也挺聰明的啊？”
被表揚的卡納驕傲挺起胸膛，下一秒又被無情推開，傑森麵無表情地說，“收回前言，你看起來就不聰明！”
“嗷——！”
卡納不滿，試圖用充滿智慧的眼神改變傑森想法。
“好了，我去幫你探探阿福口風，看看他知不知道，你順帶再找找——用你的狗鼻子。”傑森比劃一下。
“實在不行，你就說這也是迪基鳥做的。”他不懷好意地提議，“反正他也回不來。”
“傑伊——你對我真好！”
卡納嗷嗚一聲，淚眼汪汪地注視著傑老大離開。
打開門時剛好露出穿戴整齊的阿福，孩子下意識背脊一僵，隨後就看到傑森仰頭拉了拉阿福的衣袖，交流十幾秒後，阿福衝卡納點了點，微笑著和傑森一起離開。
他鬆了口氣，身體下意識往後一靠——
總之，先把東西找到吧QAQ
狗勾準備拆家。
*
黑夜，寒風，蝙蝠燈。
戈登正在和蝙蝠俠交換情報。
白雀和同伴縮在蝙蝠披風裡，隔絕夜風又隱秘安全，他放鬆道，“我們可以多逛一會兒，我隻差兩科筆記沒寫完了。”
“隻？我記得你下午就在趕作業。”
羅賓詫異反問。
白雀心虛地瞟了眼蝙蝠俠，確定大家長沒空關注後，才悄咪咪地說，“下午是數學，我還差曆史和語言。”
羅賓重重抿了一下唇瓣，他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沒見識，好歹這次隻是三門堆一天，上次卡納五門都沒寫！
盧修斯——偉大的蝙蝠俠道具發明者，已經在卡納再三懇求下，答應孩子發明作業機器人。
——當然，這隻是一個餅，傑森聽到布魯斯否決了這份方案，不過卡納也沒在意過，他每次用這個借口去找盧修斯，也是為了冰箱裡滿滿當當的汽水甜點。
蝙蝠披風裡，白雀拍拍胸口，湊到羅賓耳邊小聲說，“夜翼上次說漏嘴了，超人竟然真的用超級速度幫他寫過作業，你說——”
孩子擠眉弄眼比劃，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羅賓輕咳一聲，扭過頭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白雀不解歪頭，緊接著身上的披風就被唰地拉開，黑漆漆衝你露出了不讚同的眼神——
“……”
他果斷閉上嘴巴。
一旁的戈登警長最後總結，“事情就是這樣，蝙蝠俠，感謝你們的、”
寒風咻咻，蒼涼的天台再次隻剩下一人。
戈登愣了一下，補上最後一個詞，“幫助——見鬼，我還想勸勸白雀好好學習呢。”
*
兩人蕩著繩索，敞開披風在高空中熟練飛翔。
等待蝙蝠俠駕駛車輛回巢的時間，白雀正和羅賓辯解著上一輪“牛奶協議”結束時間，白雀認為羅賓也得補充營養，所以協議結束，自己喝自己那份。
但是羅賓堅稱牛奶沒用，補充不了一點營養，證據就是卡納現在還比他矮兩厘米。
兩個一米三幾的小矮子在空中相互推脫。
突然附近傳來一聲尖叫——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停下腳步。
下一秒，雙色披風從身後展開，兩人默契地同時起飛，劃過弧線準確撞入玻璃窗。
嘩啦——
他們破窗而入。
羅賓眯著眼睛環視一圈。
偌大的客廳空無一人。
白雀皺皺鼻子，不太舒服地說，“大.麻？他們在臥室，三個人。”
話音剛落，就有男人赤膊推開房門，動作粗魯地拉著褲鏈，粗聲粗氣大喊，“What the fuck？你們在搞什麼？私闖民宅？！”
“嘿，先生，我們是活力小隊。”白雀友好自我介紹，“我想你們需要接受教育。”
“去你媽的橄欖球隊！！”
男人沙包大的拳頭直接糊上來。
客觀來說，這個赤膊男個頭夠大，渾身肌肉也不是擺設，有明顯的健身格鬥痕跡，但他的對手是白雀和他的搭檔。
羅賓一個絞殺將他撂倒在地。
掏出束縛帶，男孩輕蔑地用繩子懟了懟赤膊男的太陽穴，嘲諷道，“好了先生，你有喜歡的路燈嗎？我可以幫你掛到那裡去。”
“Fuck！——阿布，你還在等什麼？！”
赤膊男，也就是羅伯特氣急敗壞地大喊。
羅賓挑挑眉，白雀揮手讓他退後，這個讓他來。
但是出人意料的，房間裡走出來的，不是同樣體格的壯漢，而是一個瘦弱的青年。
很難想象他看起來人模人樣的，竟然也會跟著犯罪。
不過這是哥譚，一切皆有可能。
白雀壓低重心衝刺，兩步遠踮腳起跳，反身勾住脖子，同時腰腹用力，十秒內，這個被赤膊壯漢喊來的救兵就被甩飛。
白雀掏出蝙蝠鏢，想了想，又換成了旁邊的實木擺件。
起碼這個不會流血。
這麼想著，孩子將東西擲了出去。
——特級，遠程千年殺。
“Fffffffffuck！”
瘦弱青年一下子就撲倒在地，捂著□□拚命抽氣。
白雀得意地挑起眉毛，他撩起披風左右鞠躬，嘻嘻哈哈地對羅賓說，“感謝觀看，先生。”
“你……”羅賓咂舌，不管看過多少次，他都覺得這個招式閒得蛋疼。
“我有沒有說過，你真的很陰險。”
他誠懇地詢問。
白雀沾沾自喜地回答，“今天還沒說過。”
“你在表揚我嗎？羅賓？”他摸著下巴思索，“就是有腦子什麼——陰險也是有腦子的，對吧？”
“不、”羅賓無語，嘴巴長了又長，但麵對狗寶寶閃閃發光的眼睛，他腦子一抽，說，“不完全對，但也差不多了，反正就那樣。”
我失去了自己的良心。
傑森悲傷地想。
“Yes！”
狗寶寶高高興興歡呼握拳，然後一腳踩在想要逃走的罪犯身上。
不過有一點倒是沒錯，踢罪犯老二什麼的，應該不算動用私刑吧？
兩人躍躍欲試的目光轉向羅伯特。
白雀發出桀桀桀的鬼笑聲。
——注意這是反派都得會的必備技能之一，最近他正在學這個。
“閉嘴！”羅賓嫌棄地踩了他一腳，孩子委屈扒拉地閉上嘴，兩人齊齊上前。投下的陰影將這個男人罩住，說不清誰更像罪犯一些。
羅賓忍不住發出桀桀桀鬼笑聲。
小狗：？
白雀踩了他一腳。
羅賓：？？？
兩熊孩子立馬就要掐架，索性蝙蝠俠的到來堵住了兩人亢奮的精神，成功保下了羅伯特老二。
黑色的披風彈開碎片，蝙蝠俠沉默地審視一圈，目光掠過捂著□□疼得起不了身的赤膊壯漢，以及旁邊渾身冷汗的顯瘦青年，最後停在了望天望地左右翹腳的男孩們身上。
蝙蝠俠搖搖頭，“羅賓，彙報情況。”
“是！”被點到的小鳥一個激靈，條件反射地回答，“現場三人，歹徒均被拿下，有位女士還在屋內，GCPD馬上趕到。”
蝙蝠俠眉毛緊皺，但是就像之前說的那樣，這在哥譚最平常不過了。
他讓兩隻小鳥去安慰那位女士——安撫受害者通常是孩子們的工作，蝙蝠俠負責帶來恐懼。
他將兩人一起捆起，突然，裡麵傳來孩子們難以掩飾的震驚和憤怒。
“我的天……”
不是女人…或者說不隻是女人……
這是一位傷痕累累的母親，匍匐在地低聲啜泣，奮力用手挖掘著洞口，嶄新甚至潮濕的地麵，水泥吞沒了所有，唯一留下的缺口露出真相——是個孩子。
他已經死了。
熱成像儀和呼吸心跳都沒檢測出生命跡象，所以白雀和羅賓才判斷這裡隻有三人——因為這個孩子已經死了。
這是在哥譚。
“……”
他永遠不會習慣死亡。
卡納想。
*
如果事情隻是這樣，那麼這也隻是蝙蝠夜巡中一件普通事，哥譚警局處理的一件尋常案件。
但今晚夜巡已經結束，時間還早，不放心的羅賓和白雀跟著將人送去警局，格戈登警長卻抽著煙出來，歎息著說，“我們得立馬把那個混蛋釋放。”
“你在說什麼渾話？！”
羅賓猛地扭頭尖叫。
白雀還抱著那位女士的背脊輕拍，喉嚨裡發出輕輕歌謠，他能感覺到這位女士身體猛地一顫，乾涸的眼淚又在往下掉。
“發生什麼了，警長？”
孩子迷茫且不解望向他。
戈登沒有理會他們，反而看了一眼站在窗邊的蝙蝠俠——看來這次輪到他來當這個壞人，給小鳥們上一課了。
說真的，他一直反對蝙蝠俠找孩子們當助手。
唉，他無聲歎了口氣，目光悲傷又憐憫，“阿布什克，那個瘦骨頭，特朗的外交大使，我們誰也動不了他。”
兩國建交，使者自然會有些許特權。其中一項外交豁免權，會寬恕他們所有罪過，過去，現在，未來，他們甚至不能依照法律關押這群人四十八個小時，外交部已經發來緊急通告了。
室內一時無比寂靜。
戈登掏出煙，深深吸了幾口，吐出的煙霧模糊了神情，他低聲道，“狗屎的政.治，我必須立馬釋放他。”
事實上，在蝙蝠俠出現之前，這種不了了之的案子隻會更多，上層權利糾紛，官商勾結，凶手不一定是凶手，好人也不一定是好人。
——所以蝙蝠俠是哥譚的黑暗騎士，他是無數人的英雄。
很快阿布什克的律師匆匆趕來，45分鐘後，這個罪大惡極的混蛋再次出現。
而他的朋友，那個赤膊羅伯特離開時還衝周圍張狂大笑，白雀沒忍住衝上去，一腳踹在他屁股上。
羅賓靈活地繞開警衛，上前拉架，然後一腳順勢踹中紅心，男人頃刻間漲紅了臉，哀嚎著倒地。
保鏢圍了上來，這下GCPD就不能再作勢不管了，戈登衝蝙蝠俠擺了擺手，三人消失在警局。
……
蝙蝠洞氛圍有些沉悶。
這是很難得的，當蝙蝠洞有兩隻活潑的小鳥後，這裡很久沒有這麼死寂過了。
今晚發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小鳥們的認知——他們當然知道，會有人逃離法律的製裁，但蝙蝠俠少有失手，這段時間的順利也讓他們失去了這方麵的敏銳。
“難道我們就這樣算了？”
白雀茫然地問。
“他們必須付出代價！！”
羅賓不忿。
蝙蝠俠站在蝙蝠電腦前，垂下的黑色披風厚重，他在浩瀚如煙的資料庫裡搜尋，最後停下動作，指著屏幕給羅賓和白雀展示。
特朗的禁毒通告。
儘管誰都知道那地方大.麻遍地走，但是有了官方背書，他們就能他趕回老家。
羅賓發出冷哼，白雀繃不住上前確定，“隻是這樣嗎？蝙蝠俠？送他們回家？”
蝙蝠俠歎了口氣，“是的，隻是如此，沒有法官審判，哥譚警局也無法監禁，把他們趕回老家，這是最好的選擇。”
他想到了很多年前出道不久迪克的質問，但事實就是如此冷酷，哥譚變了又好像沒變，他做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做。
布魯斯摘下麵具，摸了摸兩位義憤填膺的小助手的頭，溫和地說道。
“但在離開前，你們可以狠狠地踹那些壞蛋的屁股。”
孩子們眼睛咻地一亮。
“我發誓讓他躺著離開！”
羅賓摩拳擦掌。
蝙蝠不讚同地張張嘴，然後布魯斯把他按了回去，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兩隻小鳥開始商討怎麼讓這個人受到更多的懲罰。
*
要想把人送走，就必須拿到對方交易現場的證據，他們蹲守了一整星期，但羅伯特和阿布什克都在醫院躺著。
——白雀和羅賓這兩黑心眼熊孩子下手太重了。
直到一星期後，羅伯特才一瘸一拐地離開，拐彎去了酒吧。
讓人意外的是，那個真正的外交大使，阿布什克竟然老老實實地呆在醫院，直到毒.品交易徹底結束，都沒露出任何破綻，蝙蝠俠和GCPD不得不先將羅伯特先行逮捕。
他甚至對警局發來感謝通告，說他是被羅伯特逼得，他也是受害者，蝙蝠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但是那人通過外交部送來的紅色錦旗有些滑稽得過分了。
收押羅伯特的那天晚上，那個可憐的母親也來了，在戈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蝙蝠俠閉上兩隻眼甚至順手捂住了耳朵的情況下，小鳥衝進監禁室，帶上那位執著的母親，讓這位女士狠狠用鐵棍把這個男人暴揍了一頓。
羅伯特吐出混雜血水的牙齒，死死地盯著她，“等著吧女士，五年十年二十年，我總會出來的！——你最好彆死太快。”
女士的回應是又賞了他一鐵棍。
隻是這樣一來，阿布什克的把柄還沒有找到。
但滑稽的是，後台消息檢測到他購買了最新一班機票——他看起來真的像自己說的那樣，他是受害者，他是被逼的，他真的幡然悔悟了。
但蝙蝠從不相信這些說辭。
回去的路上，羅賓還在監控，白雀點開其中一條通訊，“那是什麼？”
“監獄？阿布什克聯係監獄乾什麼？給他的好兄弟安排好一點的服務？”羅賓冷聲嘲諷，他破解了這條信號。
蝙蝠俠正在駕駛蝙蝠車，事實上阿福強烈反對他將孩子們帶入這場案件——阻止搶劫盜竊，拯救火山海嘯，就像那位童子軍做的那樣，比這些事情簡單純粹許多。
但這是在哥譚，他們遲早會明白這個。
有時候正義無法回答所有的問題。
布魯斯歎氣，很快聽見了旁邊的抽氣叫罵聲。
“Fuck，狗寶寶，我們走！”
“不要在臟話後麵接我的名字啊…”
白雀小聲抗議。
兩人甚至沒等蝙蝠俠同意，一個打開蝙蝠車天窗一個射出鉤繩，默契地消失在車內——這是建築密集區域，用走的更快。
*
就像他們知道的那樣，阿布什克確實準備走了，他甩開新結交的朋友和毒.品宴會，但也不準備放過害他灰溜溜逃走的罪魁禍首——他聯係監獄，把那個男人放了出來。
陳年舊案，加上早已服刑九年，多花些保釋金，就能把那個因幫派鬥陣入獄的男人放出來，這手段合規合理，一時竟沒人發現。
於是安娜，這位可憐的母親，在經曆這些痛苦後，好不容易走出半步陰霾，又迎上了曾經的噩夢……
這個剛剛出獄的男人，向她投下永無邊際的猙獰黑暗。
……
等他們抵達的時候。
那個滿身酒臭的男人正大咧咧地酣睡在地，酒瓶煙蒂和白色粉末撒了一地，呼嚕聲震破天際。
羅賓嫌惡地移開目光，白雀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你在外麵呆著——吸毒？等會兒我們還能把他帶走。”
說完，羅賓衝進臥室。
白雀慢了半拍答應他，他揉揉鼻尖，最後靈敏地豎起耳朵——三道呼吸聲。
三？
他呆滯一下，隨即就聽到羅賓的怒吼。
緊接著，就是破開窗戶的聲音，白雀慌張地衝進去——
“天呐…”
一根尼龍繩從天花板垂下，安娜沉默地低著頭，臉色蒼白，雙眸緊閉，未乾的淚水留下絕望的痕跡，消瘦的四肢比以往更加可怖。
她甚至長出了白頭發，皺紋增添了生活的苦楚，她失去尊嚴和孩子，卻沒能等來應有的公正——羅伯特給予她對未來的惶恐，阿布什克則釋放出另一個惡魔，那個被保釋出獄的男人讓安娜陷入對現在的絕望。
她看不到未來，也看不到現在。
她改變不了法律，對罪人也束手無策，於是選擇了懲罰自己。
這太荒謬了，他們明明救下了她！
卡納渾身冰涼。
蝙蝠俠很快趕來。
他大步上前捂住卡納的眼睛，黑色皮革充斥著冷冽和硝煙，還有屬於導師和父親的安撫，卡納垂下肩膀大口呼吸，這才感覺自己活過來。
他看見蝙蝠俠捆住了那個男人——罪名是吸.毒和家暴，再加上三進宮，他的刑期不出意外會很長，但再長他也活著。
GCPD保證很快趕來，卡納攥緊蝙蝠俠的披風，兩人一起去尋找離開的羅賓。
蝙蝠俠永遠知道在哪裡找他們。
蝙蝠車發出隆隆轟鳴，流線型車身急速在小道疾馳旋轉最後高高飛躍。
等他們抵達時，隻看見那個作惡多端卻又逃離法律製裁的男人——阿布什克仰麵從頂樓墜下，血蔓延至整個地麵。
而他的兒子，傑森，羅賓，正站在陽台處，高高往下俯視。
卡納感受到身旁蝙蝠俠一瞬間氣勢淩厲。
第 26 章
*
阿布什克從樓上摔了下來。
就在他們抵達的前幾秒, 就在他們麵前。
卡納震驚又茫然地看著這個，腦子亂糟糟地不知道該想什麼。
這是哥譚。
或許死人還沒有白天出現的蝙蝠更讓人驚訝。
卡納見過很多死人，吸.毒上癮, 幫派火拚，實驗研究, 成為白雀之前他見過很多, 成為白雀之後, 他見識更多了, 他們無法拯救所有人。
但這好像都和今天不太一樣。
他說不上來為什麼, 但是他知道自己胸腔湧動的有憤怒和悲愴，但總有人得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什麼，能和生命對等的隻能是生命。
阿布什克死有餘辜。
繩索牽引著他在高空飛翔。
這時已經有熱心人士撥打電話, 警車從遠處呼嘯著靠近, 紅光閃爍。
卡納落在羅賓身旁，含糊咕噥，“發生了什麼？他也喜歡高空極限運動？”
“……”
羅賓偏了偏頭, 頗有些一言難儘地瞪了他一眼。
卡納茫然撓頭回望。
羅賓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他什麼才好，他扯扯披風, 小聲嘟囔，“蠢狗。”
接下來是蝙蝠俠, 他迎著夕陽, 徐徐踏入這片領域。
空氣有一瞬間凝固。
羅賓和他對視時感覺渾身血液都停止流動。
他抿著唇, 下意識握緊了卡納的手。